第30章 纨绔的侯府嫡子30

　　侯府世界的天空毫无征兆地变了。

　　原本晴朗的天幕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搅动，云层翻涌，金光自云层缝隙中倾泻而下，汇聚成一道横贯天地的光柱，落在皇宫的方向。

　　没有惊雷，没有风雨，只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京城。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而清晰的声音响彻云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仿佛就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凌英，侯府之女，承先帝遗命，以女子之身临朝，平内乱，安外邦，轻徭役，兴农桑。”

　　“在位四十载，励精图治，四海升平，百姓安乐，开创盛世。”

　　“其功，昭如日月；其德，润及草木。”

　　“此等功绩，当为万世传颂。”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将凌英一生的功绩娓娓道来。

　　无论是皇宫内院的人，还是京城街巷的百姓，都清晰地听到了这番话，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仰头望着天空，眼中满是震撼。

　　龙床前，凌怀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个声音……

　　是哥哥！

　　是那个只在儿时记忆里留下模糊身影，却被父母和姐姐时常提起的哥哥，凌策！

　　小时候，他听母亲说，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

　　听姐姐说，哥哥教会了她许多道理，让她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虽然只见过寥寥几面，可那份藏在血脉里的亲近和耳濡目染的钦佩，早已深深扎根在心里。

　　他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哥哥的声音，更没想过，哥哥会以这样一种惊天动地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为姐姐正名，歌颂她的一生。

　　“哥……是你吗？哥！”凌怀再也顾不上什么帝王仪态，猛地站起身，朝着天空的方向伸出手，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哥！求你！求你救救阿姐！她不能就这么走了！求你了！”

　　他此刻哪还有半分中年帝王的沉稳，像个无助的孩子，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道虚无的声音上。

　　阶下的群臣也懵了，他们不知道凌怀口中的哥是谁，而且很多新加入朝堂的臣子更是更看到了陛下此刻的失态。

　　能让这位铁血帝王如此恳求的存在，该是何等神仙？

　　天空中的金光依旧流淌，那道声音却没有立刻回应。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凌怀带着哭腔的恳求，在皇宫上空一遍遍回荡。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道声音的答复，等待着一个或许不可能的奇迹。

　　凌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添了几分厚重：

　　“她曾于寒夜秉烛，批阅奏折至天明，指尖冻裂仍不肯辍笔。”

　　“曾亲赴边关，身披铠甲立于风雪中，与将士同饮一壶烈酒，一句‘朕与尔等共守国门’，让多少热血男儿愿效死力。

　　“她废苛政，解民于倒悬，见流民街头，彻夜难眠，次日便开仓放粮，亲至粥棚分食。”

　　“她兴教化，建学堂，让寒门子弟亦有机会入仕，说‘天下之才，当为天下用’，打破了世族垄断的壁垒。

　　“她一生未嫁，将所有光阴都给了这片土地。”

　　“有人说她铁石心肠，不懂儿女情长，却不知深夜梦回，她也曾抚摸着幼时弟弟玩耍的旧物，悄然落泪。”

　　“她肩上扛的是万里江山，心中藏的是万家灯火。

　　“四十载风雨，她从青丝到白发，从鲜衣怒马的少女到力挽狂澜的帝王，从未负过百姓，从未负过家国。”

　　“这样的人，当得起一声‘千古一帝’，当得起后世万代的香火供奉。”

　　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石子投入人心，在京城里掀起层层涟漪。

　　百姓们听着，那些关于女皇的记忆碎片渐渐拼凑完整，原来他们享有的盛世，是这样一位女子用一生的辛劳换来的。

　　有人忍不住跪地叩拜，朝着皇宫的方向，也朝着那道声音传来的天际。

　　凌怀站在原地，泪水流得更凶，却不再是全然的绝望。

　　哥哥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深处的闸门，那些与姐姐相处的点滴，那些她未曾言说的付出，此刻都清晰无比。

　　他知道，哥哥是在告诉所有人，也在告诉他，阿姐的一生，璀璨如星辰，无需遗憾。

　　可那份血脉相连的牵挂，还是让他喉咙发紧，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望着天空，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听好了——”

　　那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血脉相连的笃定，响彻天地：“吾乃摄政王，侯府长子，凌英之弟——凌策！”

　　“今日，吾在此，接吾姐，回家！”

　　最后四字落下的瞬间，整个侯府世界仿佛被一股巨力撼动。

　　天空中的金光骤然炸开，化作漫天流萤，翻涌的云层被染成赤金两色，狂风呼啸而起，却带着温润的暖意，拂过每一个人的脸颊。

　　大地微微震颤，龙床之上，本已气绝的凌英，指尖竟猛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她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血色，凹陷的眼窝渐渐饱满，鬓角的霜雪般的白发褪去，重新变得乌黑亮泽，如瀑布般铺散在枕上。

　　枯瘦的身躯舒展，原本褶皱的皮肤变得光滑紧致，一身洗得发白的寝衣下，隐隐透出少女般的活力。

　　不过片刻功夫，那个白发苍苍、油尽灯枯的老女皇，竟变回了当年那个身着劲装、眉眼锐利的少女模样！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四射，带着久经沙场的锐利与坦荡。

　　下一秒，她翻身坐起，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咔哒”的轻响，随即畅快地大笑出声。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刚从死亡边缘回来的虚弱，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以及那股深入骨髓的将气，听得人心头发热。

　　“姐！”凌怀惊得后退一步，随即狂喜着扑上前，却又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你……你真的……”

　　凌英挑眉看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十足：“哭什么？你姐我命硬着呢。”

　　说着，她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暖意，“是那臭小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踏着漫天流萤，缓缓落在殿中。

　　正是凌策。

　　他看着眼前青春焕发的姐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阿姐，来接你了。”

　　凌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寝衣，活动了一下手腕，眼中战意重燃：“走！回家！正好，我还没跟你比划够呢！”

　　殿外的群臣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跪地一片，望着这逆转生死、改天换地的一幕，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敬畏。

　　天地间的异象渐渐平息，金光敛去，只留下满室的暖意。

　　侯府的大哥，回来了。

　　他们的女皇，也回来了。

　　这一次，再无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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