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夜幕下的万花筒

　　云疏那个关于星星海的童话故事余韵未散，孩子们还沉浸在星光水母和勇敢旅行家的想象中时，电视里春晚的喧闹声陡然拔高，主持人们用激动人心的语调开始了新年倒计时的预热。

　　“快到零点了！”林雪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身，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走，上天台！这里视野好！”林战大手一挥，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

　　大人们笑着起身，互相招呼着。孩子们更是雀跃不已，小林皓一马当先就往天台跑，被楚天明笑着拉住，仔细给他戴好帽子和围巾。念安和晓七也被妈妈们裹成了两个圆滚滚的小球。

　　云疏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最后一个。他跟着人流走上天台，冬夜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清冽的、特有的年节气息——那是远处已经开始零星响起的炮竹烟火味。

　　小小的天台瞬间站满了人。大人们靠在栏杆边，孩子们则挤在前面，仰着小脸，迫不及待地望向漆黑的夜空。

　　“怎么还没有呀？”小林皓跺着脚，有些焦急。

　　“别急，马上就来了。”楚雨薇温柔地安抚着儿子，自己也忍不住抬头张望。

　　就在这时——

　　“咻——嘭！”

　　第一朵硕大的、金灿灿的菊花状烟花，在远处城市的天际线上猛然炸开，瞬间点亮了那片夜空，也映亮了下方程中每一张仰望的脸。

　　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红的、绿的、蓝的、紫的……无数绚丽的色彩争先恐后地挣脱夜色的束缚，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腾空而起，轰然绽放。有的如垂柳般摇曳生姿，有的如牡丹般雍容华贵，有的如繁星般铺满天空，连绵不绝。

　　“哇——！”孩子们齐声发出惊叹，小手指着天空，激动地跳着，叫着。

　　“快看那个！像不像一个大蘑菇！”

　　“那个那个！是心形的！好漂亮啊！”

　　“那边还有！好多颜色混在一起了！”

　　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他们的眼睛比天空中的烟花还要明亮，映照着那瞬息万变的瑰丽色彩。大人们也被这漫天华彩所感染，脸上洋溢着轻松而幸福的笑容，彼此指点着特别精彩的烟花，偶尔低头交谈两句，气氛温馨而热烈。

　　林战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几个小小的、手持的“仙女棒”，分给孩子们。细小的金色火花在孩子们手中滋滋地燃烧、跳跃，虽然微弱，却让他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触手可及的“星光”，欢笑声更加清脆。

　　墨尘制作的、那些能飘落光点雪花的挂饰，依旧在阳台角落缓缓旋转，与远处宏大的烟花表演相映成趣。

　　云疏没有挤在栏杆边，他只是靠在通往天台的门口，身影半掩在屋内的光影里。他安静地仰望着天空，看着那一片片人工造就的、短暂却极致绚烂的“星云”生灭变幻。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仿佛离他很远，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倒映着这人间最炽热浓烈的喜悦与期盼。

　　这万载岁月，他见过星河诞生，见过星域寂灭，却似乎从未像此刻这样，静静地、作为一个“参与者”，欣赏这属于凡人文明的、充满爆发性生命力的璀璨。

　　电视里，倒计时的声音透过门窗隐约传来，与窗外的轰鸣交织在一起。

　　“十！”

　　“九！”

　　“八！”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天台上的人们，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跟着那隐约的节奏，一起大声喊了出来：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当“零”字落下的瞬间，城市的烟花仿佛达到了最高潮，无数光柱冲天而起，将整个夜空渲染得如同白昼！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密集地响起，汇成了一曲迎接新年的、最古老也最热烈的交响乐！

　　“新年快乐！老祖宗！”

　　“新年快乐！”

　　大家互相道贺，笑声和祝福声在小小的天台上回荡，比任何烟花都要温暖。

　　云疏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在漫天华彩映照下、洋溢着幸福与希望的笑脸，感受着这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滚烫的人间烟火气，他那万年不变的、平静无波的心湖，似乎也被投下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

　　他微微颔首，对着所有看向他的目光，轻声回应，声音淹没在喧闹中，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心里：

　　“嗯，新年快乐。”

　　旧岁在轰鸣与璀璨中辞别，新的一年，就在这漫天华彩与声声祝福中，温暖开场。温情守岁的夜晚，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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