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襄阳大战之十五——攻心为上（下）

　　另外，针对不识字的内城士兵以及被征集的壮丁，钟岳安排俘虏、降兵降将向内城将士喊话，同时让外城尚未躲藏且未迁入子城的百姓，向内城家中被征集的亲人喊话。

　　喊话内容直击要害：

　　“孔勍节帅治理襄州功绩卓着，节度使官府及官兵对百姓秋毫无犯，降者不杀！”

　　“节度使府衙已被攻破，尔等皆成孤军！”

　　“江陵五万梁军已然大败，四万二千人投降，荆州两万水陆大军携两百门无敌炮前来支援！”

　　“内城外损毁的房屋正在修缮，损毁严重的将照价赔偿！”

　　“伤者正在接受医治，死者均已妥善处理，部分需等待内城亲人归来安葬！”

　　“开仓放粮，每家每户发放五石稻米、二十斤冻鱼肉、十斤腊肉和两匹布！”

　　“百姓军对樊城百姓秋毫无犯，家家户户分粮分肉，人人安居乐业！”

　　“顽抗者，城破之日，必将粉身碎骨、鸡犬不留！”

　　“你们的亲人在外城盼着你们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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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岳期望此举能极大地瓦解内城守军，尤其是那两万壮丁的斗志。这两万壮丁将是一个突破口。

　　钟岳采用分层递进策略：先投放劝降箭书，两刻后开始喊话，半个时辰后展示武力，用火炮轰击城防薄弱处（不伤人，仅损毁建筑），随后再循环喊话，强化“顽抗必亡”的认知。

　　经过一个时辰的心理战宣传，百姓军襄阳战役总指挥钟岳所开展的心理战开始初见成效。

　　此时，孔勍刚刚结束军事会议不久。高层将领（牙将、都指挥使、虞候等）收到箭书后，虽强作镇定，但焦虑与动摇之情已难以掩饰。

　　他们对“江陵梁军大败”的消息心存疑虑，表面上斥责箭书是“诱降诡辩”，实际上却暗中担忧后路被切断，不断确认江陵方向梁军失败以及援军的消息。

　　他们目睹火炮精准地摧毁城门、箭楼和城垛，深知传统城防难以抵御如此攻势。

　　既担心军心崩溃，又对“两百门无敌炮来援”的说法心怀畏惧，在决策时陷入了“硬守必死”“投降不甘”的两难境地。

　　由于“降者不杀”的承诺并未排除将领，部分将领开始盘算后路，暗中观察同僚的态度，甚至私下商议“献城自保”的可能性，但又忌惮孔勍的威严和军法处置。

　　中下级军官（都头、队正等）的心态在忠诚与求生之间不断拉扯。作为节度使的职业军人，他们仍有一定的忠诚度，会执行将领的命令加固城防。然而，当听到外城百姓的喊话和火炮的轰鸣时，求生欲逐渐占据上风。

　　他们关注“伤者医治、死者妥善处理”的承诺，联想到自身可能面临的伤亡，对“顽抗者鸡犬不留”的威慑心存忌惮。指挥士兵时，语气不再坚定，甚至默许士兵偷看箭书。

　　部分军官的老家就在襄州或樊城，得知外城的亲人安好，还能分到粮食和肉，私下与士兵交流时流露出“不想白白送命”的情绪，这动摇了部队的抵抗意志。

　　普通士兵的心态在恐惧的主导下开始涣散。火炮轰击时，他们蜷缩着躲避，目睹城楼坍塌、战友伤亡，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武器”充满恐惧，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箭书中“每家每户发五石稻米、二十斤冻鱼肉和十斤腊肉”的物质诱惑，以及“亲人在外城等待”的情感冲击，让他们愈发思念家人，无心作战。

　　因为“节度使府衙已破”的消息，他们意识到自己已成“孤军”，对援军到来彻底绝望。部分士兵开始消极怠工，甚至暗中准备投降信物（如脱下盔甲、收起武器）。

　　面对武力威慑与利益诱惑的双重影响，被征集的两万壮丁的心态从被迫抵抗逐渐转变为主动动摇，直至崩溃。

　　经过混在壮丁里的内应的串联，他们对家人的牵挂压倒了一切抵抗意愿。

　　外城亲人的喊话直接击中他们的软肋，“你们的亲人在外城等你们平安归来”让他们瞬间破防，纷纷四处张望寻找自家方向，甚至忍不住回应亲人，完全丧失了战斗状态。

　　他们关注“损毁房屋修补赔偿”“死者妥善处理”的承诺，担忧家中财产和逝者的安置，内心只剩下“尽快出城团聚”的念头，对孔勍政权已毫无归属感。

　　对比“樊城百姓安居乐业”与自身被困内城、随时可能丧命的处境，他们滋生出强烈的不满，认为“为官府卖命不值”，抵触情绪迅速蔓延。

　　壮丁们在火炮轰响中遭受攻击时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既未接受正规军事训练，又缺乏防护装备。

　　他们目睹城防被轻易摧毁后，士兵们的恐惧远超对军法的畏惧，甚至出现了逃离城墙的迹象。

　　对“每家发五石稻米、二十斤冻鱼肉”的物质承诺极具共鸣，他们多为农民或小商贩，本就因战乱缺衣少食，这份诱惑让他们有主动放弃抵抗想法。

　　认定“顽抗必亡、投降有生路”，因自身并非职业军人，无“效忠义务”的心理负担，现内城还有数百还没有暴露的钟岳军内应正私下串联“出城投降”，甚至计划劫持看管他们的官兵打开城门。

　　群体效应下的加速瓦解。

　　壮丁大多是邻里乡亲，一旦有人流露出投降的意愿，便会迅速蔓延，形成“大家都想投降”的群体心理，没人愿意再为毫无希望的抵抗付出代价。

　　他们看到正规守军也在消极应付，意识到“抵抗已无意义”，便彻底打消了顾虑。部分壮丁开始大声回应外城的亲人，甚至与看管的军官发生冲突，要求“放我们出城”。

　　他们对“百姓军秋毫无犯”的说法深信不疑，因为外城亲友的亲身经历（分粮分肉、安居乐业）比任何言辞都更有说服力。最终，他们从“被迫守城”转变为“主动盼降”。

　　正规守军由于职业身份和忠诚度的缘故，心理动摇相对较慢。但面对火炮的威慑和后路被断绝的现实，最终也会从“被动抵抗”转变为“主动投降”。

　　壮丁本就没有抵抗的意愿，在情感牵挂、物质诱惑、武力威慑的三重冲击下，成为最先崩溃的群体，必然会成为钟鹏举突破内城的关键所在。

　　两类群体的心理变化最终殊途同归：随着宣传攻势和武力展示的持续，“投降求生”会取代“顽抗到底”，成为内城人员的主流选择。

　　钟岳见心理战已初现成效，即刻调整策略，加大攻势。

　　一方面，他命令火炮持续对城防薄弱之处进行精准轰击，以制造更强烈的震撼效果，让内城守军直观地感受到抵抗毫无希望。

　　紧接着，钟岳动用已部署到位的“攻城加农炮”——中型前膛炮和野战机动炮（简化版拿破仑炮），对各城门的箭楼、城楼和城垛展开三轮一轮比一轮猛烈的毁灭性威慑炮击。

　　震耳欲聋的炮声接连不断，城楼上的砖石在炮弹的冲击下纷纷剥落，扬起漫天尘土。

　　内城守军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击吓得惊慌失措，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进一步崩塌。

　　他们看着身边的同伴在炮火中伤亡，看着自己坚守的城防设施在炮击下逐渐化为废墟，内心的恐惧和绝望不断蔓延。

　　另一方面，钟岳安排更多嗓音洪亮、口齿清晰的士兵，借助钟鹏举特制的“扩音器”，以更激昂的语调循环喊话。

　　详细讲述投降后的诸多益处，诸如优厚的物质待遇、家人的妥善安置等，同时着重强调顽抗的悲惨结局，进一步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

　　另外钟岳再加码，把樊城投降过来的将士派上去喊话。

　　俘虏喊话（原樊城军士兵）：“弟兄们！我是昨晚被俘的张重八，钟帅没杀我们，还管饭治病！樊城的弟兄都投降了，现在吃得好、睡得暖，愿意留军的不少人升了伍长！你们别傻了，内城守不住，火炮一轰，城楼都能塌，咱们犯不着为必败的仗送命！开门投降，家人还能见到你！”

　　己方将领喊话（原樊城降将）：“诸将听着！我本是樊城步军指挥使丁有鸣，战败归降后，钟帅依旧让我统领旧部，军权未失！尔等皆是良将，若城破战死，不过是无名枯骨；若归降，凭你们的战功，照样能当将军、领厚饷！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让一时愚忠毁了一生！”

　　再针对被征壮丁：让外城亲友 本地乡绅喊话，强化情感共鸣。

　　亲友喊话（定向点名）：“司马老三！你媳妇让我告诉你，娃子病好了，就等你回来带他吃糖！你家的牛我帮你喂着！快从南门出来，你媳妇和孩子在这儿等你！”；

　　“王二婶家的柱子！你娘哭晕好几次了，说只要你活着回来，啥都不求！开门吧，没人怪你！”

　　乡绅喊话（本地有声望者）：“乡亲们！我是襄阳西坊的马运乡绅，钟帅言而有信，说分粮就分粮，说修房就修房！你们都是被逼的，投降不丢人，活着才重要！南门归乡通道没人拦，我带着乡亲们在这儿等你们，出来就领粮，跟我回家！”

　　内城之中，正规守军的高层将领们在持续的心理冲击下，内心的焦虑与动摇愈发显着。他们明白，继续抵抗下去，不仅难以扭转战局，还可能使自己和部下陷入绝境。

　　然而，多年的军旅生涯和职业操守，让他们难以轻易做出投降的决定，只能在“坚守”与“投降”之间痛苦挣扎。

　　忠诚度相对较低的中下级军官们此时几乎完全被求生欲掌控。他们不再积极执行加固城防的命令，而是开始暗中与士兵交流，探讨投降的可能性。

　　有的军官甚至主动向士兵透露一些“内部消息”，暗示投降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普通士兵们则完全陷入恐惧与迷茫之中。有的不再听从军官指挥，有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的则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表达对投降的渴望。

　　这三轮猛烈的炮击，如同雷霆般在战场上炸响，瞬间撕裂了原本的宁静。从未经历过战斗的壮丁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飞溅的泥土和碎片，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硝烟，无不让他们的心理防线一步步瓦解。

　　被征集的两万壮丁，此刻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他们全然不顾看管军官的阻拦，纷纷涌向城墙，大声呼喊着外城亲人的名字，要求放他们出城。有的壮丁甚至动手抢夺军官的武器，试图强行打开城门。

　　整个内城，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

　　孔勍心中焦虑万分，深知局势已经刻不容缓，再拖延下去，必将导致全面失控。

　　他果断采取行动，一边命令自己最信任的亲信带领人手前去安抚那些情绪不稳的壮丁，尽力平息他们的不满与躁动；

　　一边迅速下令已经集结完毕的一万大军——其中包括五千名临时征召的壮丁——立即开始执行雷霆扫穴计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行动！

　　与此同时，一直担心城内孤军陷入危局而心急如焚的钟岳，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反应。

　　他迫不及待地调集兵力，果然同时向镇淮门（东门）和西门发起了猛烈的炮击，炮火连天，声势浩大，试图以强大的火力压制守军，为接下来的进攻铺平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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