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疯笑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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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听完陆烬的讲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挂饰的纹路,久久沉默不语。他明知眼前的皇城风云不过是副本设定,可陆烬话语里人物,这些事情又是他们真真正正在经历的东西。
让他心头闷闷的。
他为这个风雨飘摇中大胤感到悲凉。
只希望太子是个明君,让饱受折磨的大胤恢复些许生机。
“我回朝廷复命时,正巧撞上皇帝要找人盯着三皇子,”陆烬见他眉峰锁得紧,便放轻语气打趣,“我就顺嘴说,杀李大人时受了伤,不便再领重差,不如让我来盯。哪想到要盯的‘三殿下’,就是你。”
他顺着陆烬的话头点头,语气里带着点了然的轻松:“难怪我在皇城转了两圈,也没见你踪影。这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烬被他这话逗得笑了笑:“放心,估计跟我一样的玩家也不少,就看他们怎么想办法了。”
玩笑落定,两人默契地收了轻松神色。
陆烬身子微微前倾:“现在宫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不太好。”江衍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着,像是在梳理纷乱的线索,“太后深居简出,还一直受人监视,皇后那边,我让婢女假借送点心过去探口风,连皇后的面都没见着,只被嬷嬷挡了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腰间的挂饰上:“最麻烦的是,我们对宫里的‘规则’还没摸透,就损失了很多玩家。”
说到这里,江衍的语气沉了几分:“而且按我这些天的观察,皇城里面的玩家,折损应该过半了。”
陆烬的眉峰瞬间拧起:“之前只知道‘不笑会出事’,难不成除了‘笑’,还有别的致命规则?”
江衍点头的瞬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后背猛地渗出一层冷汗,他抓着陆烬的手腕,语气急切却不慌乱:“你快笑一个,现在就笑。”
陆烬虽不明所以,但见江衍眼神里的紧迫感,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咧开嘴角扯出一个笑。
“不对,要露出八颗牙齿,弧度要够明显。”江衍盯着他的嘴角,立刻纠正,指尖还在他脸颊旁虚虚比了一下,“再提一点嘴角,对,就是这样。”
陆烬依言调整了笑容,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江衍松了口气的声音:“好了,先保持住,别收。”
直到陆烬维持着笑容,江衍才松开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揉了揉眉心,解释道:“皇帝给所有入宫的人,除了他自己和皇子,都服了‘笑虫’。简单说,就是见到皇家人员时,不笑就会‘违规’,就会毒发,累计三次就会进入笑刑司。”
他看向陆烬,语气肯定:“你直接隶属于皇帝,他肯定也给你喂了‘笑虫’。之前有个玩家找我合作,结果过了两天,人就没了。我猜他就是不知道‘笑虫’的规矩,来找我时没笑,直接触发了毒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也是刚才想到这事,才让你赶紧笑的。”江衍说着,指尖摩挲着那个道具。
陆烬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没有半分紧张,他慢慢收了笑容,看着江衍紧绷的侧脸,语气轻松:“不用怕。我之前总觉得脑子里有东西在动,像是小虫子在爬,早就用精神力把那东西逼了出来,被我直接踩死了。”
“杀死?”江衍猛地抬眼,眼底满是震惊,“你能直接杀‘笑虫’?”
陆烬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就是觉得那东西在脑子里碍事,顺手逼出来处理了。不过现在听你这么说,倒算是歪打正着。”
江衍看着陆烬坦然的神色,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他从没想过“笑虫”还能这么处理。
但是这种方法,一般人也做不到吧,他甚至都只在小说里见过“精神力”,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有。
就在他们的谈话间阿福带着苏鸢婉来了。
“奴婢给三殿下请安。”苏鸢婉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眼睛下面挂了两个黑眼圈。
“起来吧。”江衍的指尖搭在榻沿,语气里带着点打趣的轻松,“怎么眼下乌青那么重?怕我出事?”
苏鸢婉下意识点头,脑袋刚点到一半又急忙抬起来,声音带着点慌乱的补救:“殿下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事!是奴婢……是奴婢自己夜里没睡好。”
江衍瞧着她紧张的模样,没再逗她,转头对守在门边的阿福道:“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都别进来。”
阿福应声退下。
殿内只剩他们三人,江衍才收了笑意,语气沉了些:“叫你过来,是想问你这几日在宫里转,有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苏鸢婉立刻点头,从宽大的袖口掏出几张叠得整齐的纸条,双手捧着递向一旁的陆烬。
她虽不知陆烬的具体身份,但见他守在江衍身边,眼神锐利如鹰,便知是殿下信任的亲近之人,递东西时也格外恭敬。
这种需要过目的事,自然该先经这位侍卫模样的人检阅。
陆烬接过纸条,指尖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不过两息便确认没有异常,转手递给江衍。
“殿下,解药的具体地点还没查到眉目,”苏鸢婉垂着头,声音里带着点愧疚,“这些是我这几天跟宫人们闲聊,还有偷偷观察到的零碎消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江衍展开纸条,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抬头时眼底带着几分意外的赞许:“做得不错。”
“谢殿下夸奖!”苏鸢婉立刻躬身行礼,声音都轻快了些。
江衍翻动着手里的字条。
[大胤六年起,皇后便常年卧床,宫人私下传是当年流产伤了根本。
近两年更是深居简出,连例行的请安都免了,去年千秋节更是草草过了,连宴席都没设。
每年分发“解笑丹”的公公,相貌年纪都不同,却都带着一模一样、像是被钉在脸上的僵硬笑容。
太后有喉疾,平日极少说话,连身边伺候的人都难得听她说一句。
更奇的是,太后最信任的贴身姑姑,早在大胤元年就突然失踪。
御花园东南角摆着许多笑俑,模样憨态可掬,可每过三天,那些笑俑就会变一次。
最离奇的是冷宫附近,有一堵被宫人们称作“哭墙”的矮墙,只要有人在墙前停留,就会听见无数人的哭声,接着自己也会控制不住地痛哭,直到力气耗尽、没了气息。]
江衍的目光落在了‘哭墙’上面,在这个以笑搏宠的宫里面,居然有这样一堵墙。
他将纸条折好,对苏鸢婉道:“你这几天也累了,明天好好歇一天。”
苏鸢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愣了愣才轻声道:“殿下……您和宫里传闻的真不一样。”
传闻里的三皇子乖戾孤僻,对下人更是严苛,可眼前的殿下,不仅没因她没查到解药而责怪,还让她休息。
江衍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教你一句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宫里的传闻,未必都是真的。”
“喏,奴婢记下了。”苏鸢婉躬身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的瞬间,江衍将那张写着“哭墙”的纸条递给陆烬,声音压得很低,眼里却闪着兴味:“晚上,我们悄摸去冷宫那边看看。”
陆烬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点意思。不过——”
他挑眉看向江衍,语气带着点调侃,“你这‘病秧子’殿下的身份,晚上能出宫?别刚翻出宫墙就被侍卫抓了。”
“嗯?小看我?”江衍挑眉,抬手就往陆烬胳膊上捶了一拳。
陆烬接住他的拳头,笑着挑眉:“不错啊,力气倒是长了点,速度也快多了,看来这几天都在练习。”
江衍刚要说话,殿外突然传来阿福的通报声:“殿下!贤妃娘娘来了。”
殿门被轻轻推开,贤妃身着一身藕荷色宫装,由曲艺姑姑扶着,身后跟着两个端着食盒的婢女,缓步走了进来。
江衍此刻正半趴在床榻上,手里捏着一卷书,假装是在看书。
“儿臣给母妃请安。”江衍见贤妃进来,立刻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行礼。
“快别动!”贤妃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肩头的衣料时,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掏出手帕按了按眼角,随即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江衍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急切的关切:“初儿,背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太医开的药按时敷了吗?”
江衍反手握住贤妃的手,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温软:“已经好多了,母妃您别担心,太医说再敷几天药,就能完全好了。”
贤妃这才松了口气,目光无意间扫到站在一旁的陆烬,眉头微蹙。
这侍卫看着面生,衣服的规制和材料都不像是宫里常见的护卫。
陆烬似是察觉到贤妃的打量,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玄镜司谢世安,给贤妃娘娘请安。”
“谢世安?”贤妃猛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手帕差点掉在地上。
她听过这个名字,玄镜司的三品大员,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三皇子的寝殿里?
江衍见贤妃脸色不对,立刻开口打圆场:“母妃,谢大人是父皇特意派来保护我的,说最近宫里不太平,有他在,您也能放心些。”
贤妃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江衍的意思。
哪里是保护,分明是监视。
但她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强扯出一个笑容,对陆烬道:“有劳谢大人了,三皇子就拜托你多照看。”
“臣分内之事,娘娘客气了。”陆烬躬身应道,随即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了殿门附近,留出母子二人说话的空间。
贤妃招了招手,身后的婢女立刻上前,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到带来的小桌上:翡翠虾仁、水晶肘子、清炖鸽子汤,还有一碟桂花糕,热气腾腾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寝殿。
“这些都是母妃亲手给你做的,”贤妃拿起筷子,递到江衍手里,眼里满是慈爱,“你素日就爱吃这些,快尝尝,看看母妃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此时已近午时,江衍确实有些饿了,看着满桌饭菜,心里一暖,接过筷子夹了一口虾仁:“还是母妃做的最好吃,比御膳房的还香。”
贤妃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你呀,就会哄母妃开心。”
江衍一边吃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母妃,六妹妹呢?”
提到六公主,贤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今早你父皇身边的姜公公来传了旨,册封六公主为从三品安宁公主,还要过继到皇后膝下,不日就要举行册封大典。而且,大典是和新封的淑妃一起办。”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她的生母柳婕妤,也从冷宫里接出来了,安置在淑芳斋。”
听完贤妃的话,江衍心里松了一口气,沈念欢成功从冷宫出来了,不枉费他挨了一顿打,虽然伤已经好了,但是那滋味他是一点也不想再尝试了。
但表面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不过……
“新淑妃?”江衍一脸疑问。
贤妃闭了闭眼,像是不愿回想,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就是之前在御花园伺候皇上的一个粗使宫婢,听说生得有几分姿色,行为处事又特别讨皇上欢心,皇上一高兴,就直接把她从宫女册封为淑妃了,越级晋封,有违祖制,宫里人都议论纷纷呢。”
江言微蹙了下眉,宫女直接封妃?
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但仔细一想,如今皇帝昏庸,有这个做法也不奇怪。
不过从行为处事深得圣心这一点来看,老皇帝那么变态,这个新晋的淑妃既然能入得了他的眼,那估计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玩家,正好册封大典的时候可以用道具检测一下。
江衍在心里盘算着,一时竟没听见贤妃的话。
“初儿?初儿?”贤妃连唤了两声,见他回神,眼里满是担心,“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衍连忙回神,握住贤妃的手,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诧异:“母妃,儿臣只是觉得奇怪,从宫女直接晋封淑妃,这也太不合祖制了。难道就没人劝劝父皇吗?”
贤妃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怎么没人劝?德妃娘娘原本有协理六宫之权,之前就劝过皇上两句,结果皇上直接削了她的权,现在宫里没人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江衍听得更疑惑了:“那六宫的管理权,现在是在皇后娘娘手里?”
贤妃点了点头:“按规矩是这样。”
“那皇后娘娘怎么不劝劝父皇?”江衍追问。
皇后毕竟是中宫,若是她开口,皇帝多少该顾及些体面。
贤妃闻言,眼神恍惚了一下,声音低了些:“劝什么呀……皇后和皇上,早就离心多年了。这些年皇后一直卧床,连皇上的面都少见,哪里还敢管这些事。”
江衍还想再问些什么,贤妃却突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道:“初儿,母妃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母妃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皇上今日叫了她去长乐宫,但是她不能跟儿子说。
她走到床榻边,又俯身握住江衍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恳求,声音都带着点颤抖:“初儿,母妃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母妃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你答应母妃,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别再让母妃担心了,好不好?”
江衍看着贤妃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酸,郑重地点头:“母妃,儿子答应您,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再也不会让您担心了。”
贤妃这才松了口气,又摸了摸他的头,才在曲艺姑姑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寝殿。
“贤妃是真疼你。”陆烬倚在门框边,看着江衍从榻上坐起来,语气里带着点打趣。
江衍没接话,弯腰去拿放在床尾的外衣,指尖刚碰到衣料,就淡淡开口:“她疼的是她的儿子,不是我。”
他不过是占了这具身体的壳子,享受着本不属于他的母爱。
陆烬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外衣,帮他披在肩上,一边整理衣领一边问:“那你觉得,时间久了,她会不会看出你不是真的三皇子?”
江衍的动作顿了顿,垂着眼眸沉默了几秒,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会的。眼神、习惯,甚至说话的语气,总有不一样的地方,假的终究是假的。”
陆烬见他情绪低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别想这些没影的事了,眼下先顾好自己。不如起来做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
江衍抬眼,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挑了挑眉:“比如?”
陆烬勾起嘴角,指了指殿外的空场地:“比如,正好趁现在没人,过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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