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疯笑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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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猛地一沉,指尖迅速划过虚拟光屏,询问缘由。

  一行冰冷的文字瞬间攫住他的视线:“绑定身份的道具可自动召回,未召回则说明绑定者已离世。”

  江衍的指尖骤然顿在半空,眉头拧成一道深痕。

  邱章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短短几日,怎么会突然离世?

  这样一来就少了一个伙伴了。

  而且他现在根本不得自由,每个月也才休沐3日,时时刻刻身边都跟了一群人。

  想做什么都要找借口,完全就是被监控着。

  邱章的死,让现在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但江衍并未沉溺于焦虑,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手中那枚尚未召回的道具上。

  或许,可以这样……

  他立刻抬眸询问光脑:“失去绑定者的道具,是否可重新绑定新主人?”

  “可。”光脑的机械音清晰传来,“需用光脑触碰道具,即可完成重新绑定。”

  江衍当即取下道具,指尖摩挲过冰冷的金属表面,在光脑贴近的瞬间,一层银色流光顺着道具纹路缓缓铺开。

  虚拟屏幕随即刷新,详细信息跃然眼前:

  【高级道具:追魂耳夹】

  【作用1:感应并标记500米范围内所有玩家的身份与实时位置,标记持续至目标离开范围】

  【作用2:绑定指定玩家后,可在20米内瞬移至目标身边,冷却时间1小时,瞬移过程无轨迹可查】

  【副作用:无】

  看到“500米”的探测范围时,江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当即追问:“邱章此前说这个道具仅能探测300米范围,为什么现在是500米?”

  “绑定类道具与主人等级实时联动,属性随主人等级提升而增强。”光脑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邱章等级低于您,故其使用时探测范围受限。”

  江衍默默记下,带着他新鲜出炉的道具继续过他的皇子生活了。

  经过一周的洗礼,江衍终于能流利的骑马赛跑和拉弓了,拳法也进步不少。

  他翻身上马,白龙扬蹄奔过,风声在耳畔呼啸,抬手拉弓,也能拉开一些了,一套拳法打得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稳与凌厉。

  也在跟“老师”的探讨中,掌握了不少朝堂上的动向和现在的局势。

  另一边他让苏鸢婉借着给各宫娘娘送东西的名头,与那些手握宫中秘闻的资深嬷嬷攀谈,打探后宫秘闻。

  至于沈念欢那边则每隔两日便差阿福往冷宫送些吃食。

  这一周,他大多时候只能在演武场附近徘徊。

  他无数次留意着往来人影,却始终没找到陆烬的踪迹。

  更让他心惊的是,副本里的玩家竟在悄然减少。

  他还记得初寻沈念欢时,沿途每隔几步便能撞见一个玩家,可如今演武场这条路,只剩三人。

  这天下午,演武场上,一个身着青色宫服的小太监便匆匆赶来。

  远远看见江衍便停下脚步,躬身行礼:“给三殿下问安。”话音落下,他又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才抬声道,“皇上请您酉时前往长乐宫。”

  江衍握着弓箭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摆摆手:“知道了。”

  待小太监退去,他眼底才闪过一丝了然。

  终于来了。

  他与沈念欢的往来,苏鸢婉的完好无损,定然落入皇帝眼中。

  但是这个事情还不能自己先去说,不然皇帝就更会疑心他了。

  这些日子皇帝按兵不动,不过是在暗中观察,如今终究是按捺不住要亲自过问了。

  酉时一到,江衍如约抵达长乐宫。

  这是他第二次踏入这座宫殿,却只觉比上次更为华丽,也更为压抑。

  大殿梁柱上缠绕着金线绣成的盘龙,殿顶悬挂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芒,照亮了殿中新增的几面华丽大鼓。

  殿中,皇帝正手持一条镶嵌着银刺的长鞭,鞭梢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声响,狠狠落在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伤口翻卷着,渗出的鲜血顺着肌肤滑落,染红了身下的地毯。

  可皇帝却似全然不觉,反而越打越兴奋,挥鞭的速度越来越快,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那女人被咬得发白的唇间没有半声求饶,反而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江衍站在帷幕外,眉头微蹙,却不动声色。

  一旁的姜公公最先发现了他,连忙上前躬身禀报:“启禀皇上,三皇子到了。”

  皇帝挥鞭的动作骤然停住,脸上的兴奋笑容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沉郁。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立刻上前,像拖拽牲口般将那个女人拖了下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随后,皇帝缓缓转过身,将长鞭递给姜公公,目光如鹰隼般投向江衍。

  “儿臣给父皇请安。”江衍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始终保持着几分警醒。

  皇帝没有叫他起身,只是死死盯着他,突然从姜公公手中夺过长鞭,猛地挥出,狠狠抽在江衍的后背上。

  “啪”的一声脆响,江衍只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

  可皇帝并未停手,又接连挥出几鞭,每一鞭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将他的衣袍撕裂,鲜血瞬间浸透了布料,顺着衣摆滴落。

  “知道错了吗?”皇帝将长鞭扔回给姜公公,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江衍的额角渗出冷汗,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倒刺划过的地方更是疼得钻心。

  但他强忍着痛楚,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皇帝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粗犷而刺耳,随后他猛地抬手,一掌拍在江衍的后背上。

  刚被鞭子抽过的伤口骤然受创,江衍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却还是咬牙稳住了身形,一声不吭。

  “听说你前些日子跟冷宫里的人有联系,你想干什么?”皇帝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眼中满是审视。

  江衍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恭敬,语气带着几分恳切:“父皇明鉴,儿臣此举,也是想帮您分担啊。”

  “分担?”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伸手抓住江衍的头发,硬生生将他的头抬起,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嘲讽与警告:“皇位只会是太子的,跟你没有半分关系!别去做那些无用功,惹朕心烦,听懂了吗?”

  头皮传来阵阵剧痛,后背上的伤口更是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强压下痛楚,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声音清晰而坚定:“父皇明鉴,儿臣绝无半分不臣之心。只是儿臣近来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为父皇解决眼下的困境。”

  他知道,唯有抛出“解决困境”这个诱饵,才能暂时转移皇帝的注意力,也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哦?”皇帝眉峰微挑,眼中终于染上几分真切的兴味,攥着江衍头发的手缓缓松开。

  他转身踱回上首的蟠龙御座,重重落座时,腰间玉带碰撞出清脆声响,却掩不住审视:“你说说看。”

  江衍顺势将跪姿调整得愈发标准,脊背挺得笔直,指尖却悄然按在膝头布料上,稳住因后背剧痛而微颤的身躯。

  “父皇,如今外邦部族频频来犯,扰我边境安宁,”他声音沉稳,字句清晰,先将局势点破,又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轻蔑,“可这群部族不过是些逐水草而居的肖小之徒,论国力、论礼制,怎配与我大胤相提并论?”

  他刻意顿了顿,抛出早已斟酌好的对策:“儿臣以为,和亲能解的困局,没必要大动干戈。若为这点小事耗损兵力、劳烦百姓,反倒显得我大胤气量不足,折了国威。”

  这话刚落,皇帝眼底便闪过一丝了然。

  他手掌摩抚摸着御座扶手上的龙纹,心中自有盘算:膝下子嗣本就单薄,活下来的皇子只有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三人;公主更是稀少,适龄婚嫁的早已许了世家勋贵,如今竟无一人可用。

  此前外邦谈判时,偏又咬死了要皇帝嫡亲公主,不肯接受宗室女子,这事儿便一直僵着。

  若不是江衍提起,他几乎要忘自己还有个被遗忘在冷宫里的六公主,此刻想来,倒像是老天送上门来的台阶。

  只是一想到六公主的生母柳婕妤,皇帝眉峰便骤然拧紧。

  “依你之见,该如何办?”皇帝的语气软了几分,不再是先前那般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征询的意味,态度已然松动。

  江衍瞬间捕捉到这微妙的变化,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躬身回话,将对策拆解得更细:“公主自小享天下供养,危难时为国效力本是分内之事。可六公主这些年在冷宫,未曾受过半分供养,若直接派去和亲,难免落人口实,说父皇薄待女儿。”

  他话锋一转,给出最妥帖的解决方案:“不如先将六公主过继到哪位娘娘名下,让她在宫中享月余供养,名正言顺后再议和亲之事。这样一来,外邦挑不出错处,朝中大臣也无话可说。”

  顿了顿,他又补了关键一句,彻底打消皇帝的顾虑:“至于六公主的生母柳婕妤,眼下还杀不得。据儿臣所知,她们母女感情甚笃,只要把柳婕妤留在宫中拿捏着,还怕六公主不肯听话?父皇以为,此计可行否?”

  这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江衍反复权衡后的结果。

  他何尝不知用和亲换时间是险招,可眼下要救沈念欢与柳婕妤,这已是最快的法子。

  他算得清楚,从谈妥和亲人选到筹备婚嫁,至少需要两月时间,这段日子,足够他再谋后计。

  皇帝沉默着,殿内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过了半晌,他突然抬眼:“你为朕出了这么个主意,想让朕奖赏你什么?”

  “儿臣只求为父皇分担烦忧,从不敢奢求奖赏。”江衍头埋得更低,语气恳切,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谦卑,没有半分邀功的意味。

  皇帝却像是故意刁难,又抛出一句:“若是朕跟大臣们说,这和亲的法子是太子想出来的,你也不会有半分不满?”

  “儿臣但凭父皇处置。”江衍回答得毫不犹豫,声音里没有丝毫迟疑。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确认江衍脸上只有恭顺,没有半分怨怼,才缓缓靠回御座椅背,摆了摆手:“你若真无半分不臣之心,便是最好。起来吧。”

  “喏。”江衍应了一声,撑着地面缓缓起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衬。

  可他脸上却依旧保持笑容,心中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上次从长乐宫带回去的女子,瞧着倒像是没经过调教的样子。”皇帝慵懒的靠在御座上,像是在跟他闲聊。

  江衍垂首躬身,冰蓝色的衣摆垂落在地,纹丝不动:“回父皇,儿臣已在调教她。”

  “哦?”皇帝抬了抬眼,多了几分兴趣,“怎么个调教法?”

  江衍缓缓抬眸,眼底刻意染上几分狠厉,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觉得生硬的“阴险”笑意,声音压得低了些:“儿臣在她鞋里掺了琉璃碎,让她每日去各宫送东西。她脚疼走得慢或是送错了物件,自有宫规罚她。既能磨磨她的性子,也省得儿臣亲自动手落人口实。”

  这番话落,御座上的皇帝却只是无奈地扶了扶额,在他眼里,江衍这点“手段”实在稚嫩得可笑。

  “罢了,”皇帝挥了挥手,语气松快了些,“送你了就是你的人,你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江衍躬身告退,刚走到门口,就见姜公公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那老太监脸上堆着褶子,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尖着嗓子,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三殿下今日这番话,可真是说到皇上心坎里去了。您帮皇上解决了外邦的麻烦,日后在朝中必定大有所为啊。”

  江衍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瞥了姜公公一眼:“本殿不过是替父皇分忧,没什么大志向,只求日后能做个闲散王爷,安稳度日罢了。”

  说罢,他不等姜公公再开口,甩了甩衣袖,径直转身离去。

  “恭送三殿下。”姜公公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宫门外,阿福早已等候在轿子旁,见江衍走过来,刚要上前,却猛地僵住。

  只见江衍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顺着衣料往下滴,连腰间的玉带都染了色。

  他脸色惨白如纸,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殿下!”阿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过去扶住他,声音都在发颤,“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江衍只咬着牙说了句“回去再说。”

  回到三皇子府,刚到寝殿门口,江衍便再也支撑不住,被阿福半扶半抱地送进内室。

  他趴在榻上,后背的衣物早已与血肉黏连,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角冷汗直冒。

  失血带来的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快!去太医院请院正!”阿福一边急声吩咐小太监,一边小心翼翼地想帮江衍解开衣袍,却怕碰疼他,手都在发抖。

  此时,苏鸢婉刚从德妃宫里回来,手里还提着空盒。

  远远看见寝殿外出来的婢女,一个个端着盆匆匆进出,盆里的血水晃荡着,刺得人眼睛发疼。

  她连忙抓住一个路过的婢女,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里面怎么了?殿下受伤了吗?”

  那婢女恭敬道:“鸢婉姐姐,殿下受了好重的伤,后背全是血,太医还没到呢!”

  苏鸢婉心头一沉,连忙将手里的盒子塞给婢女,冲进寝殿。

  刚推开门,浓重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刺得她鼻腔发酸。

  她抬眼望去,只见江衍趴在榻上,后背的衣衫被血浸透,几道深可见骨的鞭痕纵横交错,狰狞得吓人。

  那鞭痕的形状、深浅,和她当初在长乐宫见过的、那些姐妹身上的伤一模一样!

  一瞬间,长乐宫暗无天日的日子、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剧痛、姐妹们的哭喊声……全都涌上心头。

  苏鸢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连忙扶住旁边的柱子,才勉强站稳。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榻上的人。

  “苏姐姐,”阿福见她脸色不对,连忙走过来,声音压低了些,“这里有我照应就好,您先出去歇歇吧,免得待会儿太医来了添麻烦。”

  苏鸢婉僵硬地点点头,转身踉跄地走出寝殿,刚拐到廊下无人处,便再也忍不住,扶着柱子干呕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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