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疯笑宫(完结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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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御座上皇帝的脸色忽明忽暗。当“笑虫解药已成”的消息传入耳中时,他先是猛地攥紧了龙椅扶手,指节泛白,眼中满是震惊。
那解药配方明明早就被他毁掉了。
转瞬,他又缓缓松开了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甚至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这细微的冷笑没能逃过身侧太子的眼睛。
太子往前半步:“你笑什么?”
皇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眼扫过殿内文武百官,最终将目光落在阶下神色各异的众人身上。
他非但没有压低声音,反而刻意提高了音量,字句清晰地传遍大殿:“你们用这套说辞骗骗宫外的百姓、朝中的庸碌之辈也就罢了,还想拿来骗朕?解药的配方早就已彻底销毁,你们又怎么可能凭空造出解药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内原本细微的议论声骤然消失,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西侧凤椅上的皇后缓缓站起身。
她身着绣金鸾鸟的朱红宫装,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轻微的声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本宫这里藏着有最后一颗解药。”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皇帝猛地从御座上直起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皇后,她竟能藏下解药,还瞒了自己这么多年!
皇后迎着皇帝震惊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当年您不仅销毁了解药配方,还下旨将太医院研制出的解药一并焚毁时。本宫多了个心眼,趁监守的侍卫不备,偷偷藏下了一粒,才留到今日。”
“你竟敢背叛朕!”皇帝猛地一拍龙椅,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眼底深处还隐隐透出一丝悔意。
皇后自然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悔意,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皇上,不是臣妾背叛您,是您先背信弃义在先。”
说罢,她不再看皇帝,而是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台阶,最终停在了身着紫色朝服的崔家人面前。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江衍往前一步,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支通体鎏金的簪子。
“这支簪子,”江衍手持簪子,目光扫过殿内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想必各位老大人们,都不会陌生吧?”
张大学士上前几步,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即脸色微变,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这……这似乎是先女帝在位时,陛下送给女帝的生辰贺礼?”
“张大学士好眼力。”江衍颔首,从怀中取出一方素色锦帕,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簪子的尾部,将簪头高举过头顶,让殿内众人都能看清。
“正如大学士所言,这支簪子是正德七年,当今圣上亲手送给自己母亲,也就是先女帝的生辰礼。对外宣称,是圣上为表孝心,特意跟京城名家学了三个月手艺制成,可实际上,这支簪子的每一个凹痕、每一处衔接的部件里,都藏着见血封喉的剧毒,只需划破一点皮肤,半个时辰内便会气绝身亡。”
说完,他手臂一伸,将簪子递到御座方向,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皇帝:“父皇,这支簪子,您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当年您就是用它,亲手杀死了先女帝。”
皇帝的目光触及那支簪子时,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死死盯着那支簪子,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明明都消失了十七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落入了他们手中!
短暂的慌乱后,他强作镇定,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一派胡言!按你所说,先女帝驾崩之时,你尚未出生,就连你的母亲也还未入宫,你又如何得知当年之事?不过是听信了旁人的谣言,在这里混淆视听!”
江衍闻言,并未动怒,只是将簪子交给身旁的沈念欢保管,随后转向殿内众人,缓缓开口:“父皇这话,可就错了。我能得知当年真相,多亏了先女帝的弟弟,也就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天才学士——崔湛先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崔先生当年为了留下真相,特意研制出一种遇热才能显现的特殊颜料,将女帝遇害的经过,偷偷写在了冷宫附近的一面石墙上。”
“只可惜,他还没写完,就被父皇察觉,最终惨遭灭口。但即便如此,石墙上留存的文字,也足够我们窥探到当年事件的一二了。”
说到这里,江衍抬头看向御座上的皇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您若是不信,大可即刻下令,让刑部与大理寺一同前往冷宫,提取石墙上的字迹,再与崔先生生前的手迹做比对。是非曲直,一验便知。”
江衍会发现这字是出自崔湛之手,还要多亏前些日子在崔府偶然看到一幅旧画。
画上的题词字迹独特,他总觉得有些眼熟,追问之下才得知是崔湛所写。
江衍当即让人取来崔湛的手迹,又暗中安排太子的人前往冷宫提取石墙上的字迹,经过反复比对,最终确认,冷山石墙上的文字,正是崔湛临终前所书。
铁证如山,皇帝即便想抵赖,也无从辩驳。
他瘫坐在御座上,脸色灰败,过了许久,才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声音嘶哑地喃喃道:“朕有什么错?先女帝‘牝鸡司晨’,夺走了本就该属于朕的皇位!你们只看到朕如今的九五之尊,可曾知道,当年朕在她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实权,无所事事,连一言一行都要受她管教!再说了,朕登基之后推行的新政,不也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让大胤朝有了盛世吗?只要你们再给朕一次机会,朕还能像以前一样,做个好皇帝!”
皇帝的辩解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台下百官瞬间炸开了锅。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眉头紧锁,更有几位年迈的老臣捻着胡须,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大胤初期轻徭薄赋、修水利、整吏治的新政,确实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功绩他们至今记得。
江衍正要开口反驳,身旁的沈念欢却先按捺不住。
她往前踏出一步,对着御座方向厉声喝道:“我呸!你也好意思说那些政绩是你的功劳?那些国策、那些政论,哪一样是你自己想出来、写出来的?”
这一声怒喝掷地有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沈念欢,有惊讶,有探究。
沈念欢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才后知后觉地攥紧了衣袖,心底涌上一丝怯意。
江衍察觉到她的紧张,缓缓回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鼓励,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得到鼓励的沈念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那些真正利国利民的政策,分明是皇后娘娘亲手拟定的!自从大胤六年,你忌惮娘娘的才华,剥夺了她的权力,还派人日夜看管,将她困在深宫之后,你再没推出过一项像样的国策!你如今拿出来炫耀的政绩,全是娘娘当年的心血,你有什么资格让百官再给你一次机会?”
“哈哈哈!”皇帝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他看向台下的文武百官,语气中满是嘲讽,“你们都相信吗?一个女人能做出这些事?还是一个久居深宫、连朝堂都少踏足的女人?”
他说这话时,眼神却死死盯着皇后,仿佛要用目光将她刺穿。
皇后不再沉默,她往前一步,站到沈念欢身旁,目光锐利地回视着皇帝:“你自己就是个除了吃喝玩乐、争权夺利之外,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当年我拟定的国策,你连全篇都没看完过,兵法谋略,你更是一窍不通。你唯一擅长的,就是猜忌旁人,怕有人夺走你的皇位,更怕有人揭穿你的无能!”
“你大胆!”御座上的皇帝被戳中痛处,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扶手就要起身,“你信不信朕现在就……”
“你现在还想威胁我?”皇后毫不畏惧地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积压了十几年的恨意,“从前你拿崔家满门、王家亲眷,还有兰生的性命威胁我,让我不得不对你言听计从。可现在,你再也做不到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今日我本想亲手了结你,为兰生报仇雪恨,可我不能,你这样的人,不配死得痛快!你应该被剥夺一切,被万民唾弃,在无尽的悔恨和折磨中,一点点死去!”
说完,皇后没有再看皇帝铁青的脸色,而是转身面对百官深深行了一礼。
她挺直脊背,缓缓抬头,双眼通红,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却依旧掷地有声:“今日,我不仅要揭穿他谋害女帝的罪行,还要向世人揭露。当今圣上,是个强抢民女、残害兄弟、虚构罪名屠戮忠良的暴君!”
这句话如同惊雷,让殿内再次陷入死寂,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压下去,缓缓开口:“我本不姓崔,也不叫如今的名字。我原名叫王九音,正德三年,被当时还是睿王的他看中。”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却还是坚持着说下去:“他明知我是李兰生的未婚妻,却将我强行掳回王府,逼我做他的妾室。事后,他还以我全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挟,逼我给兰生写信,谎称是我嫌贫爱富,主动变心辜负了他。”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却没有抬手去擦,只是继续说道:“后来他发现我略懂政务,便让我做他的替身。他所有拿得出手的政策、政论,还有那些所谓的‘政绩’,全都是我熬夜撰写,再由他拿去朝堂上邀功。我不愿再做他的傀儡,反抗过两次,可他竟哄骗兰生来我面前下跪,求我继续帮他……”
“正德七年,他的正妃发现了他谋害女帝,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她灭口。为了更好地操控我,也为了让我彻底断绝退路,他又找人篡改户籍,让我改姓崔,谎称是清河崔氏的旁支,将我扶上王妃之位,后来又成了皇后。”
“而就在不久前,他竟罗织罪名,将跟随他多年李兰生满门抄斩……”说到“满门抄斩”四个字时,皇后再也忍不住,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身体也微微摇晃起来。
江衍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她的手臂。
皇后稳住身形,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当年经手的所有文书、拟定的所有国策,都在不起眼的角落留下了我的记号,是一个小小的‘九’字,藏在落款的花纹里。各位大人若是不信,稍后尽可以取来手稿,一一对照查验。”
她转头看向御座上脸色惨白的皇帝,眼神冰冷:“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就应该在刚登基的时候就杀了你!”皇帝瘫坐在御座上,眼神疯狂,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挣扎着就要冲下来掐皇后的脖子。
太子早有防备,上前一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皇帝重重地摔在台阶下,半天爬不起来。
皇后看着地上狼狈的皇帝,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这么多年,你拿兰生威胁我,我也拿你这些见不得人的烂事牵制你,我们彼此彼此。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我只是怕你伤害我在乎的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陆烬身着玄色劲装,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
他进了殿内快步走到江衍身边,嘴角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抱歉,路上耽搁了些,让你久等了。”
“没事,”江衍回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安心,“你来得刚刚好。”
陆烬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太子,用眼神示意。
皇宫外围已经被他的人彻底包围,皇帝安插在宫外的亲信根本无法进来。
他压低声音在江衍耳边说:“只是玄镜司的人不见了,我刚才去他们的总部看过,已经人去楼空,恐怕他们还留有后手,得尽快追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衍也对着上面的太子点点头。
太子了然,目光重新投向地上的皇帝。
皇帝趴在地上,声音嘶哑地问道:“我……我都已经立你儿子为太子了,将来这江山都是他的,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太子还没开口,皇后却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语气中满是嘲讽:“因为你杀了李兰生。”
她看着皇帝,一字一句地说:“兰生是你的从小长到大的兄弟,是帮你坐稳皇位的功臣,你尚且能痛下杀手,还派人污蔑他。唇亡齿寒的道理,焉能不懂?”
“朕没有!”皇帝躺在地上,疯狂地摇头,像是要否认这一切,“是他们,是他们一个个都想算计朕!李兰生大胤六年之后处处和朕作对,他就是想造反!还有裴家,仗着军功赫赫,手握重兵不肯交出来,他们不也是想夺朕的皇位吗?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这江山!”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却显得越发可悲可笑。
“我裴家一生为国为民,世代镇守边疆,勤谨恭顺,从未有过半分异心!就因为你那可笑的疑心,竟害我裴家满门忠烈落得个谋逆的污名!”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嘶哑却饱含悲愤的声音,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说话的是一位始终戴面纱的女子,她身形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到了极致。
在众人的注视下,桂香连忙上前想搀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只见她一步步往前挪了几步,最终停在离皇后不远的地方。
下一秒,她抬手猛地扯掉脸上的轻纱,露出一张苍白却依稀可见昔日风华的面容。殿内几位老臣看清这张脸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甚至惊得后退半步,失声喊道:“这……这不是裴淑妃吗?鬼啊~”
“诸位大人莫怕,她不是鬼。”陆烬适时上前一步,挡在裴昭元身侧,语气沉稳地安抚道。
皇帝也看清了裴昭元的脸,他瞳孔骤缩,像是见了鬼一般,指着她嘶吼道:“是你?你……你不是早就疯了吗?”
裴昭元没有理会皇帝的癫狂,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扫过殿内百官,一字一句地自我介绍:“我乃镇国大将军裴毅之女,裴将军裴季礼之妹,裴昭元,当年曾被睿王纳为侧妃,待他登基后,又被封为淑妃。”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殿内所有人都认真聆听:“当年,就是眼前这个伪君,先用密信谎称京城告急,骗我父兄率军回京支援,待我父兄踏入京城地界,他又派人半路截杀,还伪造了我父兄与敌国勾结的书信,诬陷裴家谋反!”
说到这里,裴昭元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满是血丝,“我父兄一生征战沙场,为大胤抵御外敌,流了多少血,洒了多少汗,到头来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连尸骨都没能入土为安!”
陆烬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两封泛黄的信纸,走到殿中,将信纸展开举过头顶,让百官看得清楚:“这两封就是当年皇帝写给裴老将军和裴将军的密信,信中明确要求二位将军即刻率军回京。此信一直被妥善藏在裴家老宅的密室中,上面不仅有皇帝的亲笔字迹,还有他的私章,各位大人尽可以上前查验,比对笔迹。”
几位老臣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传阅着密信,很快便点头确认:“没错,这字迹和私章都是真的!”
“哈哈哈!原来是藏在了老宅!难怪朕当年翻遍了裴府上下,都没能找到这两封该死的信!”皇帝听到老臣的确认,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不甘与偏执,“可那又如何?你父兄贪恋兵权,手握重兵却不肯交给朕,那就是他们的错!朕是大胤的天子,朕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错的是你们裴家,是你们不肯安分守己!”
看着皇帝这副疯癫狂妄的模样,殿内的百官和后妃们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先前对皇帝还存有的一丝敬畏,此刻早已被失望和愤怒取代,不少人看向皇帝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鄙夷。
“兵权就算回到你手上,你又用它做了什么好事?”沈念欢实在听不下去,又一次忍不住开口,“你克扣军饷去建造长乐宫,让边疆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你还答应将公主下嫁给一个边疆小部族的首领,就为了换取一时的安宁,这不是让外邦觉得我大胤软弱可欺,全是些怂包吗?”
她越说越气,话锋一转,带着满满的嘲讽:“今天能为了苟安下嫁公主,明天是不是就能为了保命割地赔款?我看你啊,跟那慈禧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念欢。”江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接过话头,目光看向殿外已经被请走了的使团之前在的位置,声音掷地有声,“诸位大人以为,今日来京城的这些外邦使团,真的是来为太后贺寿的吗?他们不过是看到连一个小小的边疆部族都能从陛下这里拿到好处,特意派来试探大胤虚实的!若再任由陛下这般荒唐下去,牺牲国家尊严换取一时安稳,用不了多久,大胤就会沦为外邦的附庸,国将不国!”
江衍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滚油中,瞬间激起千层浪。
殿内的百官再也按捺不住,先是几个人带头高喊“退位!”,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声音整齐而响亮,震得大殿的梁柱都仿佛在微微颤抖:“退位!请陛下退位!”
苏鸢婉脚步匆匆,一路追着那小太监的身影,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处阴森的院落前。
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块斑驳的黑木匾额,上面用金漆写着“笑刑司”三个大字。
还未靠近门口,一阵阵凄厉又癫狂的笑声就从院内飘出,那笑声不似欢愉,反倒像淬了毒的针,刺得人耳膜发疼 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混杂在空气里。
她顾不上这令人不适的环境,正要抬脚追进去,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苏姑娘,且慢!”
苏鸢婉心头一跳,猛地回头,只见齐归身着一身戎装,腰佩长刀,身后还跟着两名手持长枪的侍卫,正看着她。
原来方才齐归见她追着小太监离开大殿,心中不安,便跟周庆之简单交代了几句,带着人一路追了过来。
“齐大人?”苏鸢婉定了定神,连忙抽回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我见你追着人跑得急切,怕你出事,便跟了过来。”齐归目光扫过眼前的笑刑司大门,眉头微蹙,“你这是在追谁?竟一路追到了这里。”
苏鸢婉垂眸思索了片刻,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方才我好像看到了一位故人的身影,可按道理说,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或许是我眼花了也未可知,毕竟只匆匆看了一眼。”
“你是想进去找他?”齐归问道。
苏鸢婉抬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大门,又想起方才瞥见的那抹熟悉身影,犹豫了一瞬,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齐归见状,了然地叹了口气,抬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走吧,这里我比你熟,带你进去。不过里面环境复杂,你跟紧我,别乱走。”
说罢,他率先迈步踏入院内,两名侍卫紧随其后,苏鸢婉也连忙跟上。
齐归走过一一条黑漆漆的长廊,廊柱上每隔几步就挂着一支燃烧的火把,跳跃的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个个扭曲的鬼影。
“这里我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给这里的看守宫人送月例银子和陛下的赏赐。”齐归一边走,一边低声向苏鸢婉解释,“只是这里面阴暗潮湿,关押的又多是疯癫之人,你别怕。”
苏鸢婉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不敢随意乱看。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长廊尽头出现了一道陡峭的石阶,石阶向下延伸,通往一片更深的黑暗。
几人沿着石阶往下走,越往下,空气就越阴冷,那股怪味也越发刺鼻。
待走到石阶底部,才算真正踏入了笑刑司的腹地。
眼前是一间宽敞却压抑的大厅,厅内散落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刑具:有的像是布满尖刺的铁笼,有的是缠绕着铁链的木板,还有些铜制的器具上残留着暗褐色的痕迹,不知是血还是锈。
可方才那小太监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归环顾四周,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里地形复杂,岔路极多,光靠我们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搜得过来。”他转头看向苏鸢婉,语气诚恳,“苏姑娘,不如先回去等王爷他们那边完事。届时我多带些人手过来,再帮你仔细搜查,你看如何?”
苏鸢婉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通道,又想起自己连故人的身影都没看清,说不定真的是眼花了,便点了点头,同意了齐归的提议:“也好,那就麻烦齐大人了。”
几人转身准备离开时,苏鸢婉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仔细分辨着什么。
“齐大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药味?”她转头问道。
齐归闻言,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混杂在周围的酸腐味里,若有若无。
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确实有,这是什么味道?闻着倒不像寻常的药草。”
苏鸢婉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这味道……有点像解笑丹的味道!只是比寻常的解笑丹多了几分苦涩,似乎还掺了别的东西。”
苏鸢婉此前曾被关在长乐宫东殿附近,对这味道印象深刻。
“解笑丹?”齐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走,我们去看看!”
苏鸢婉点点头,率先循着那股药味的方向走去,齐归和两名侍卫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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