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雨欲来

　　符剑初成带来的振奋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取代。

　　青舍区的气氛悄然变化。以往虽有小团体和摩擦，但大体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最近，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开始在低阶弟子间蔓延。

　　源头，依旧是赵乾。

　　他从雾隐林归来后，非但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愈发张扬。凭借在秘境中的收获和家族支持，他成功突破至炼气四层，成为了这批弟子中第一个踏入炼气中期的存在。修为的提升，让他原本就嚣张的气焰更盛，身边聚集的跟班也多了几人，隐隐成了低阶弟子中的一霸。

　　他们不再仅仅满足于言语上的挑衅和孤立。

　　林辰去膳堂，他所在的桌子总会“恰好”坐满，或者有人“不小心”将汤汁溅到他的衣物上。去讲法堂，前排的位置永远被赵乾的人占据，留给他的只有最后排角落。甚至在文溯阁，他想查阅的玉简也常常“不翼而飞”或“正在被借阅”。

　　这些手段幼稚却有效，如同苍蝇般扰人，不断挑战着林辰的耐心。

　　苏晓的处境更为艰难。尽管她深居简出，但每次露面，投向她的目光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排斥。有人在她门前丢弃污秽之物，有人在她打坐时故意在附近大声喧哗，更有人散布更加不堪的流言，说她以妖术魅惑林辰，两人在秘境中行苟且之事……

　　这些污言秽语如同毒液，试图腐蚀她刚刚建立起来的些许平静。

　　林辰数次想要发作，都被苏晓用眼神制止了。她只是更加沉默，将自己包裹得更紧，如同披上了一层冰冷的铠甲。但林辰能感觉到，那铠甲之下，压抑的怒火与屈辱正在累积。

　　他知道，赵乾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他们，逼他们先动手，从而找到光明正大报复的借口。炼气四层对炼气二层，实力差距悬殊，一旦冲突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眉头紧锁。被动挨打，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他转身，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个木匣。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二十张闪烁着淡金色金属光泽的符剑。这是他这段时间所有的成果，每一张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和精神力。

　　攻击手段有了，但还不够。他需要更快的速度，更强的隐匿能力，以及……一个契机。

　　他将目光投向那篇得自司徒校长的《基础炼神诀》。此前，他更多是利用其增长精神力和提升感知。但现在，他需要挖掘更深层的作用——精神冲击，或者说，神识干扰。

　　对于炼气期修士而言，神识初生，极为脆弱。若能以远超同阶的精神力进行干扰或冲击，哪怕只有一瞬，在生死相搏中，也足以决定胜负。

　　他开始尝试，将精神力高度压缩，如同磨砺剑锋，然后以特定的频率震荡、冲击。起初只能让桌上的茶杯微微晃动，但随着不断练习，在青铜蝉的辅助下，进展飞快。

　　数日后，他已能初步将精神力凝聚成无形的“刺”，虽然距离短，威力弱，但骤然发出，足以让毫无防备的炼气初期修士心神恍惚一息。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放下对“庇护灵扉”的改进。他尝试绘制更小、激发更快的版本，甚至将一丝“隐匿”的意蕴融入其中，虽不能完全隐身，但能在短时间内极大降低自身气息和存在感，如同融入环境。

　　他在为可能到来的冲突，做着最坏的打算。

　　这天夜里，林辰正在静室中练习精神冲击，忽然心有所感，猛地看向窗外。

　　一道微不可察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对面苏晓的竹楼，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不是赵乾的人！那身影的速度和隐匿手段，远超炼气中期！

　　林辰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全部气息，精神力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出去，捕捉着那黑影残留的痕迹。

　　一丝极其淡薄、却带着阴冷死寂的气息，萦绕不散。

　　这气息……与他之前在苏晓门外感受到的、以及那夜传送阵广场上隐约察觉到的，同出一源！

　　有人在暗中监视苏晓！或者说，监视他们两人！

　　是因为苏晓的半妖身份？还是因为……雾隐林中的遭遇，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林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明处的赵乾尚未解决，暗处又出现了更危险的窥视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敌暗我明，形势愈发危急。

　　他看了一眼对面依旧沉寂的竹楼，苏晓似乎并未察觉。

　　不能告诉她，徒增恐慌。

　　他默默回到蒲团上，将木匣中的符剑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又将改进后的微型“庇护灵扉”贴身藏好。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不多了。下一次冲突，很可能就是图穷匕见之时。

　　他必须尽快变得更强，才能在这漩涡中，挣得一线生机。

　　夜色更深，乌云遮月。

　　青舍区一片死寂，唯有山风呜咽，仿佛预示着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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