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绝境妖相

　　黑鳞豺堵死谷口，赤红的兽瞳死死锁定林辰手中的玉盒，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灰败的地面上腐蚀出滋滋白烟。炼气四层的凶煞气息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前有强敌，后是绝壁！

　　林辰瞬间将剩余的所有符剑扣在手中，仅余七张。苏晓指尖风刃流转，脸色苍白如纸，并非全因恐惧，更多是谷内浓郁煞气对她妖血的持续刺激，那刚刚因净煞草而稍显平复的力量，再次躁动起来。

　　“吼！”

　　黑鳞豺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后足蹬地，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直扑而来！目标明确——林辰手中的玉盒！

　　“躲开！”

　　林辰厉喝，同时将手中三张符剑呈品字形射出，并非攻击，而是封堵其扑击路线！淡金色流光疾射，逼得黑鳞豺不得不扭身闪避，扑势稍缓。

　　苏晓趁机动了，她没有后退，反而揉身而上，身法飘忽如风，数道风刃如同跗骨之蛆，斩向黑鳞豺相对脆弱的腰腹和关节！她知道，硬拼力量绝对吃亏，只能依靠速度和灵活性周旋。

　　“叮叮当当！”

　　风刃斩在黑色鳞片上，竟爆出一连串火星，只留下浅浅白痕！这畜生的防御远超预料！

　　黑鳞豺吃痛，更加暴怒，利爪横扫，带起凄厉破空声。苏晓险之又险地矮身避开，爪风掠过，将她身后的岩石抓出几道深痕。

　　林辰看得心惊肉跳，精神力疯狂运转，寻找着这妖兽的弱点。眼睛？咽喉？腹部？

　　他再次射出两张符剑，直取黑鳞豺那双赤红的眼睛！

　　黑鳞豺似乎对危险有着极强的直觉，猛地一偏头，符剑擦着它的眼角飞过，带走几片鳞片，留下血痕，却未能造成致命伤。

　　“嗷！”剧痛让它彻底疯狂，舍弃了苏晓，全身鳞片微微竖起，一股更浓烈的煞气汇聚于口，隐隐有黑光闪烁！

　　它要喷吐煞气弹！

　　绝不能让它喷出来！在这狭窄山谷，避无可避！

　　林辰瞳孔骤缩，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压缩、凝聚！识海中青铜蝉光芒大放，将他的精神力淬炼得如同实质尖针！

　　“惊神刺！”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林辰全部精神意志的冲击，后发先至，狠狠扎入黑鳞豺那被暴戾和贪婪充斥的脑海！

　　“呜——！”

　　黑鳞豺凝聚煞气的动作猛地一僵，赤红的瞳孔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和痛苦，那即将喷出的煞气弹在口中紊乱、湮灭！

　　就是现在！

　　苏晓眼中厉色一闪，她知道这是林辰拼命创造的机会！她不再保留，体内那一直被压抑的妖血在这一刻被死亡危机和浓郁煞气彻底引动！

　　“吼——！”

　　一声不同于以往的、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咆哮从她喉间迸发！她周身淡青色的灵力瞬间被染上一抹炽烈的暗红，身后雪白的尾巴不再是悄然显现，而是如同旗帜般猛然扬起，尾尖那撮火红绒毛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她的速度、力量陡然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红青交织的残影，不再是游斗，而是如同捕猎的雌豹，直接撞入了黑鳞豺因精神受创而空门大开的怀中！

　　双手（或者说，覆盖着一层淡淡红色妖力的指尖）如同最锋利的爪子，狠狠插向黑鳞豺相对柔软的咽喉！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

　　黑鳞豺发出半声凄厉至极的哀嚎，庞大的身躯被苏晓那爆发出的恐怖力量推得向后踉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咽喉的破口涌出！

　　它挣扎着，挥舞利爪想要撕碎身上的敌人，但苏晓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双脚在它胸膛一蹬，借力向后翻飞，轻盈落地。

　　“嗬……嗬……”黑鳞豺徒劳地捂着喉咙，赤红的瞳孔中光芒迅速黯淡，最终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山谷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苏晓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和她身后那条因为力量爆发而依旧微微颤动、散发着红光的尾巴。

　　她站在妖兽的尸体旁，暗红色的妖力缓缓褪去，眼中的狂野与暴戾也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脱力后的疲惫，以及……一丝茫然。她看着自己沾染鲜血的双手，又看了看地上死状凄惨的黑鳞豺，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林辰快步上前，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体。“没事了。”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刚才苏晓爆发出的那股力量，那股纯粹的、蛮荒的妖异气息，让他都感到心悸。那不是风刃的凌厉，而是更原始、更暴力的撕碎。

　　苏晓靠在他身上，汲取着一点支撑的力量，缓缓摇了摇头。她看着林辰，眼神复杂，有后怕，有解脱，也有一丝……担忧。她担心林辰会畏惧她刚才展现出的、非人的一面。

　　林辰读懂了她的眼神。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然后松开，走到黑鳞豺的尸体旁，熟练地取下最有价值的鳞甲、利爪和獠牙，又将其尚未消散的妖兽精魂用玉瓶收起。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苏晓，将那个装有净煞草的玉盒递给她。

　　“这个，对你应该更有用。”

　　苏晓怔怔地看着玉盒，又看向林辰平静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排斥，只有一如既往的……信任？

　　她沉默地接过玉盒，紧紧攥在手里。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快走。”林辰看向山谷入口，浓重的煞气似乎正在向这里汇聚，刚才的动静可能引来了更多麻烦。

　　苏晓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妖血平复后的余波，跟上了林辰的脚步。

　　两人迅速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山谷，重新投入枯风岭灰败的景色中。

　　身影消失不久，山谷深处的煞气一阵翻涌，一道模糊的黑影悄然浮现，看着地上黑鳞豺的尸体和散落的骷髅骨架，又望向林辰二人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随即再次融入浓郁的煞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归途，两人一路无话，但某种无形的纽带，却在生死搏杀与力量坦诚之后，变得更加坚韧。

　　绝境之中，妖相毕露。

　　但看到的，不一定是恐惧，也可能是……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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