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疯王

　　各方势力摩拳擦掌，暗流涌动。

　　天剑阁驻地内，帝汐瑶正对着一面水镜，仔细调整着自己的仪容，确保以最完美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机遇与挑战。

　　就在这时，她居住的静室外，那由烈阳剑尊亲自布下的防御禁制，如同被无形之手抚摸过一般，悄无声息地荡漾开一圈涟漪，随即恢复正常。

　　帝汐瑶猛地警觉回头，厉声喝道：“谁？！”

　　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污渍的宽大袍子的男子，头发油腻杂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异常明亮、却闪烁着疯狂与混乱光芒的眼睛。他歪着头，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发出“嗬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

　　“小姑娘……警惕性不错嘛……”他的声音沙哑扭曲，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帝汐瑶心中警铃大作！能如此轻易穿透她师尊布下的禁制，此人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她立刻暗中联系系统：

　　【系统！扫描他！】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未知生命体！能量波动无法解析！危险等级：极度致命！建议宿主立刻逃离！】

　　连系统都无法解析？

　　帝汐瑶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紧绷，灵力暗自运转，随时准备发动最强一击或遁走。

　　“你是谁？想做什么？”她强作镇定，冷声问道。

　　那疯癫男子却不回答，只是用那双疯狂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帝汐瑶，仿佛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玩具。

　　“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身体里那个小东西……叫‘系统’是吧？嗬嗬……来自世界之外的玩意儿……”

　　帝汐瑶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他竟然知道系统的存在？！这怎么可能？！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安身立命、野望未来的根本！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疯子一语道破！

　　“你……胡说什么！”帝汐瑶色厉内荏地喝道，心中却已翻起惊涛骇浪。

　　“胡说？”疯癫男子怪笑一声，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凌空一点。

　　帝汐瑶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冰冷而混乱的力量瞬间侵入她的识海，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受到强烈干扰般，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杂音！

　　【受到未知高维干扰……系统运行……紊乱……尝试……稳定……】

　　“看，它还在挣扎呢。”疯癫男子收回手指，舔了舔嘴唇，眼中疯狂更甚，“怎么样，小姑娘？一个人玩这个‘游戏’是不是很无聊？想不想……玩点更大的？”

　　他凑近几步，身上散发出一股混合着血腥与腐烂的恶臭，压低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跟我合作吧……我们一起，把这个无聊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什么花界，什么若离，什么狗屁正道……统统踩在脚下！你来当这个世界的女王，我来当毁灭一切的疯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哈哈哈哈！”

　　他张开双臂，发出癫狂的大笑，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整个静室都微微震颤起来。

　　帝汐瑶的心脏狂跳不止，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惊、刺激与野望的兴奋！

　　这个人……这个疯子……他拥有她无法理解的力量，他知道系统的存在，他想要颠覆一切！他的疯狂，他的强大，他的目标……竟然与她内心深处那被系统任务引导、不断滋生的黑暗欲望不谋而合！

　　统治世界？毁灭一切？成为女王？

　　多么……诱人的提议！

　　【不……不可以……他是疯子……不能相信他……】一个微弱而焦急的声音，突然在她心底响起，带着熟悉的、属于原主帝汐瑶的纯粹与善良。

　　又是你！帝汐瑶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与不耐烦。

　　这个原主的残魂，像一只赶不走的苍蝇，总是在关键时刻出来碍事！

　　【闭嘴！】她在心中厉声呵斥，【你懂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力量，只有统治，才能实现我的野心！你那套天真善良的东西，只会让我变得软弱！】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会有很多人死去……】原主的残魂还在挣扎。

　　“不对？哈哈哈哈！”帝汐瑶在心中疯狂大笑，面容却因这内心的激烈斗争而显得有些扭曲，“这世间哪有什么对错？只有强弱！我有了力量，我就是对！”

　　她看着眼前那个依旧在癫狂大笑的疯癫男子，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燃烧的野心所取代。

　　“好！”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疯癫男子，声音带着一丝因兴奋而产生的颤抖，“我跟你合作！不过，我要的不是女王，是唯一的主宰！”

　　疯癫男子停下大笑，歪着头，用那双混乱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的决心。

　　片刻后，他再次咧开嘴，露出一个更加诡异恐怖的笑容：

　　“很好……很好……那就……说定了……”

　　他伸出手，那脏污的手掌上，浮现出一枚不断扭曲、散发着不祥黑气的诡异符文。

　　“签下它……我们就是……盟友了……”

　　帝汐瑶看着那枚符文，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而邪恶的约束力。

　　她知道，一旦签下，就再无回头路。

　　但她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指，逼出一滴精血，点向了那枚符文。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符文的刹那——

　　【不要！】心底原主残魂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呐喊。

　　“烦死了！给我彻底消失吧！”帝汐瑶眼中凶光毕露，调动起系统辅助下的全部神魂之力，如同最狂暴的飓风，狠狠碾向心底那最后一点属于原主的、微弱的光点！

　　“啊——！”一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凄厉而无形的惨叫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那点代表着原主帝汐瑶最后意识与善良的光点，瞬间破碎、湮灭，化作最精纯的灵魂能量，被帝汐瑶贪婪地吸收殆尽。

　　从此，这具身体里，只剩下一个来自异世、充满野心、与疯子结盟的完整灵魂。

　　她的指尖，稳稳地点在了那枚黑色符文之上。

　　符文光芒大盛，化作两道黑气，分别没入她和疯癫男子的眉心，形成一个诡异的契约印记，随即隐没。

　　“合作愉快……我的……小盟友……”疯癫男子发出满足的叹息，身影渐渐变淡，如同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静室内，只剩下帝汐瑶一人。

　　她感受着灵魂中那份彻底掌控身体的圆满感，以及那与疯王建立的、冰冷而强大的契约联系，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野心、疯狂与绝对冷酷的笑容。

　　星陨阁秘境？花界？若离？

　　这一切，都将成为她登顶之路的垫脚石！

　　北境的风雪愈发酷烈。

　　天地间一片苍茫，唯有呼啸的寒风与卷起的雪沫，充斥着耳膜与感知。

　　若离孤身行走在通往星陨阁遗址的荒原上。

　　素白的衣裙在风雪中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唯有那雪色的长发与覆眼的绫带，是这片灰白世界中唯二的异色。

　　重返金丹初期后，她的灵力浑厚了不少，足以支撑起一层薄薄的护体灵光，将刺骨的寒意与肆虐的风雪隔绝在外。

　　越靠近星陨阁旧址，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狂暴紊乱，空间也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扭曲感。

　　偶尔能看到其他修士的遁光从不同方向掠过，皆气息不弱，行色匆匆，彼此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数日后，那片熟悉的、由无数破碎星辰与坍塌宫阙组成的巨大废墟，再次出现在若离的“视野”中。

　　但与上次前来时不同，此刻的星陨阁遗址外围，已然聚集了黑压压的大量修士！

　　各色宗门的旗帜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临时搭建的营地如同繁星般点缀在废墟边缘。

　　天剑阁的凌厉剑意，清虚宗的清正道韵，璇玑阁的玄妙阵光，以及其他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强大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在那废墟的最深处，原本被强大禁制封印的区域，此刻正荡漾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涟漪！

　　一股古老、苍凉、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磅礴能量的气息，正从那涟漪中心不断渗透出来，引得周遭天地灵气为之沸腾！

　　秘境入口，即将彻底开启！

　　若离选择了一处相对偏僻、可以俯瞰整个废墟入口的雪坡，静静驻足。

　　覆眼的绫带让她无需担心与任何人对视，超然的感知则如同无形的触角，悄然蔓延开来，收集着纷杂的信息。

　　她“听”到了修士们关于秘境风险的窃窃私语，关于可能存在的上古传承、神兵利器的热烈讨论；她“感觉”到了几股隐在暗处、如同毒蛇般阴冷强大的气息，那是某些不世出的老怪或邪道巨擘；她也捕捉到了几道熟悉的气息——

　　清虚宗的营地中，玉清珩正与几位长老商议着什么，他温润的气质在人群中依然出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目光不时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天剑阁的阵营里，帝汐瑶一身劲装，英姿飒爽，正与烈阳剑尊及其他几位真传弟子站在一处。

　　她脸上带着自信而明媚的笑容，与同门谈笑风生，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秘境探险充满期待。

　　但若离却能敏锐地察觉到，在她那明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更加深沉晦暗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生根发芽，那令若离本能排斥的冰冷有序感，也似乎浓郁了一丝。

　　是她错觉吗？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轻佻的声音在若离身后响起：

　　“阿离姑娘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若离没有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苏慕遮。

　　他依旧是一身飘逸的水墨长袍，在这苦寒之地显得有些单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清澈。

　　“苏道友。”若离淡淡回应。

　　“秘境将开，凶险难测。姑娘孤身一人，不如与我璇玑阁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苏慕遮发出邀请，语气真诚。

　　“不必。”若离直接拒绝，“我习惯独来独往。”

　　苏慕遮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回答，也不强求，只是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画着复杂星轨的玉符，递了过来：“既如此，这枚‘小挪移符’还请姑娘收下。关键时刻或可助姑娘脱离险境，算是在下一点心意。”

　　这小挪移符乃是保命之物，价值不菲。

　　若离看了他一眼，接过玉符：“多谢。”

　　苏慕遮见她收下，眼中笑意更深，又说了几句“万事小心”的话，便告辞返回了璇玑阁营地。

　　若离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玉符，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苏慕遮的善意她感受得到，但也仅此而已。

　　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不断荡漾着空间涟漪的秘境入口。

　　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牵引感，随着入口的即将开启，变得愈发强烈。

　　那里，一定有她必须去寻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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