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长白山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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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白山的秋天总是来得特别早,仿佛大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它那五彩斑斓的画卷。九月末的山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地吹拂着山林,那风中还夹杂着松脂的香气,这股独特的味道,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和安逸。

  小松鼠松月就住在这片山林中的一棵大树洞里。她才七个月大,身上的毛发还没有完全长成,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棕色,只有尾巴上的毛已经长得十分蓬松,像一把柔软的小扇子。

  这天,松月像往常一样,忙碌地收集着食物。她在树林间穿梭,寻找着美味的红松塔。当她发现一颗熟透的红松塔时,兴奋地用小爪子抓住它,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推进树杈间的储粮窝里。

  松月的储粮窝是她精心打造的,里面堆满了各种坚果和果实。她会在秋天的时候,尽可能多地收集食物,以备冬天的不时之需。

  松月的小爪子还带着奶白色,显得十分稚嫩。但她的动作却非常熟练,显然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小收藏家了。

  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后,松月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树洞的边缘,圆溜溜的黑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林梢望去。在那里,有一团金红色的光,就像一颗永远烧不化的糖,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松月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觉得那团光很温暖,很美丽,让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又在看日精?粗哑的声音从树根下的洞穴传来。老黑熊盘着腿坐在苔藓上,前掌揉着腰间旧伤,小崽子,那光吃多了要走火入魔的。

  松月歪头:可是阿爹说,咱松鼠修炼要攒够三千六百颗日精露,才能化出第一条灵脉。她爪尖攥着颗半透明的露珠,那是清晨在松针上接的,现在正泛着淡金的光。

  老黑熊哼了声,肚皮上的毛跟着颤:你阿爹走得早,哪懂现在的世道?三十年前我在北坡见着只白狐,吸着日精修炼,结果被人类的猎枪打穿了肺叶。他用熊掌拍了拍松月的小脑袋,先学会躲猎人,再学那些虚的。

  松月似懂非懂。她记得去年冬天,阿爹就是在寻雪地松塔时,撞上了套索。她缩在树洞里听了三天三夜的哀鸣,直到雪停了,才敢出去舔净阿爹冻硬的爪子上的血。

  从那天起,她就总盯着林梢的日精。别的松鼠囤松塔,她囤露珠;别的松鼠睡懒觉,她在雷雨后追着彩虹跑——听说彩虹尽头有灵泉。

  直到那个雾起的清晨。

  松月像往常一样蹲在崖边的歪脖松上接日精,忽然听见山涧里传来一声。她探出头,看见块青灰色的石头裂开了,露出截裹着黏液的蛇身。那蛇足有两丈长,鳞片泛着幽蓝,正痛苦地扭动着。

  是青蚨王!树后窜出只火红的狐狸,尾巴尖有撮白毛,他守着这处灵脉五十年了,今天该蜕第三十二次皮。

  狐狸凑到松月身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耳朵:别怕,他蜕皮时会散出大量灵气,咱们捡漏。说着就要往石缝凑。

  松月本能地往后缩。阿爹说过,蛇类修炼最是凶性,蜕皮时最弱,也最记仇。

  可那青蚨王突然发出尖啸,整座山都震了震。松月被气浪掀翻,摔进旁边的灌木丛。等她爬起来,只见石缝里涌出团幽蓝的光,那蛇已经挣脱了旧皮,新长出的蛇头比磨盘还大,金瞳里翻涌着暴戾。

  哪个敢窥伺我的灵脉?蛇信子扫过狐狸的尾巴尖,白毛瞬间焦黑了一片。

  狐狸尖叫着蹦开:青蚨王疯了!往年蜕皮都没这么大火气!

  松月这才注意到,山涧的水变了颜色。原本清冽的溪水泛着黑红,水面漂着死鱼,连苔藓都蔫头耷脑。她突然想起,最近半个月,山外来了一队人,扛着大锯子,说要建什么生态旅游基地。

  他们在挖灵脉。松月小声说。

  狐狸转头看她,红眼睛里闪过惊讶:小松鼠,你通灵性?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青蚨王撞碎了半面山崖,蛇身如黑色闪电窜向林外。松月这才看见,他的左眼肿得只剩条缝,鳞片下渗着血——显然是被人类的铁器所伤。

  人类...他们在抽山的骨血。老黑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崖边,熊掌攥着块带血的兽皮,前天我见着他们设电网,把只金钱豹电成了焦炭。

  松月望着渐渐消失在雾中的蛇影,忽然觉得手心发烫。她摊开爪子,那颗攒了三个月的日精露正在发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

  我要修炼。她说,声音轻得像片松针,却异常坚定,不是为了化形,是为了...保护这座山。

  狐狸歪头看她,白毛尾巴尖轻轻晃了晃:有意思。我叫阿九,活了三百岁,还没见过想管山事的小松鼠。以后跟我混吧,教你躲猎人的符咒,辨毒蘑菇,还有...怎么让人类看不见咱们。

  老黑熊低笑一声,震得松针簌簌落:这丫头有股子倔劲,倒像极了当年那只白狐。

  松月不知道,此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青蚨王的蛇尾正扫过人类的营地。他吐着信子,将一团幽蓝的毒雾喷进帐篷——那里躺着个昏迷的少年,额角还沾着血。

  阿九带松月去了后山的灵泉。那是处被瀑布遮掩的山坳,泉水清得能照见云影,水面浮着细碎的金光。

  喝了它,你能打通第一条灵脉。阿九舔了舔爪子,但我得先考考你。

  她爪尖挑起滴泉水,泉水在空中凝成面小镜子。镜中映出松月阿爹的尸体,猎人的套索勒在他脖子上,血珠滴进雪地里。

  为什么救你?阿九的声音冷下来,因为你傻?还是因为你笨?

  松月盯着镜子,喉咙发紧:因为...因为这座山不该这样。

  镜中画面一转,是青蚨王撞碎山崖的背影,是灵泉旁枯死的野花,是被电网缠住爪子的麂子。

  你见过真正的修炼吗?阿九忽然软了语气,尾巴尖扫过松月的耳朵,不是攒露珠,不是吞灵草。是把山里的一草一木都放进心里,是看见猎人的夹子会心疼,是听见树木被砍倒会流泪。

  松月喝下了灵泉。泉水入喉像团火,从心口烧到四肢百骸。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泉水里拉长,慢慢长出毛茸茸的耳朵和蓬松的尾巴——不对,那是阿爹的影子。接着是老黑熊的,阿九的,还有青蚨王的,每只动物都在笑,在奔跑,在舔舐松针上的露珠。

  当她再睁眼时,阿九已经不见了。松月摸了摸胸口,那里有团温热的东西在跳动,像颗小太阳。她试着跳上更高的树杈,竟轻松翻了过去;嗅觉也变得灵敏,能闻见三里外的野莓熟了。

  老黑熊来验收成果时,松月正用尾巴卷着棵小树苗往土坑里栽。那是她早晨发现的,被人类的铲车碰断了根。

  不错。老黑熊用熊掌拍了拍她的背,震得她差点摔个跟头,灵脉通了,心也通了。

  可麻烦来得比想象中快。三天后的夜里,松月被一阵刺鼻的药味惊醒。她顺着气味跑到灵泉边,只见七八个穿黑衣的人正往泉里倒黑色粉末,水面浮起死鱼,金光彻底消失了。

  这是锁灵粉。阿九从树后窜出来,白毛尾巴上的焦痕还在,他们要断了山的灵气,逼灵怪现身。她爪子里攥着块碎玉牌,我偷听到他们说,要抓只成了精的狐狸炼丹,再砍光后山的千年藤做药引。

  松月的心跳得厉害。她想起青蚨王的话,想起被电死的金钱豹,想起阿爹冻硬的爪子。她不能让他们毁了这里。

  我去引开他们。松月甩了甩尾巴,你去找老黑熊,让他通知山里的精怪。

  阿九刚要拦,松月已经窜上了树顶。她故意在月光下露出身影,黑眼睛里闪着灵智的光。黑衣人果然追了过来,嘴里喊着抓活的。

  松月边跑边喊:来啊!我在这儿!她知道自己的修为还不够,但她有阿爹教的认路本事,有阿九教的躲符咒诀窍,还有...满心的不甘。

  追到悬崖边时,松月纵身一跃。风灌进耳朵,她想起灵泉里的倒影,想起青蚨王的鳞片,想起老黑熊的笑声。她不是在逃,是在往山的更深处去——那里有阿爹没来得及告诉她的秘密,有这座山最古老的灵脉。

  落地时,松月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山谷。四周是高耸的绝壁,中央有棵三人合抱的古松,松针泛着银芒。树底下坐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青布衫,手里捧着个陶壶。

  小松鼠,你跑什么?老头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像山路,我是这山的老主人,守了三千年的树精。

  松月这才注意到,古松的树干上刻满了符文,每道纹路里都流转着灵气。老头挥了挥袖,陶壶里飘出青雾,松月的疲惫瞬间消散。

  他们要毁了灵泉,断了山的根基。松月急得直跺脚,我该怎么办?

  老头喝了口茶:修炼不是躲在林子里攒灵气,是要担起责任。你去后山的镇魔石,那里有我留下的传承。他指了指松月胸口,你心里的那团火,就是最好的钥匙。

  松月抬头看他,老头的模样渐渐模糊,最后化作片松针,飘进她怀里。她这才发现,怀里的陶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颗种子,裹着青雾,正微微发烫。

  当松月赶回灵泉时,山谷已经一片狼藉。黑衣人正在往锁灵阵里倒最后一批药粉,青蚨王倒在血泊里,蛇尾被铁链穿透,金瞳已经涣散。

  小松鼠!阿九从树后扑出来,身上有几道血痕,老黑熊去引开他们的首领了,他说...说镇魔石在你出生的那棵松树下。

  松月点头,爪子里攥着那颗种子。她冲向记忆中的老松树——那是阿爹带她第一次找松塔的地方。树根下果然有块青石板,掀开后露出块刻满符文的石头,石头中心有个凹槽。

  种子自动飞进凹槽,镇魔石发出刺目的光。整个长白山的灵气开始沸腾,被锁灵粉压制的灵脉重新苏醒,枯萎的野花重新绽放,灵泉的水又变得清亮。

  黑衣人首领从帐篷里冲出来,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终于找到了!镇魔石里的...啊!

  他的话没说完,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雷声像战鼓。松月抬头,看见云层里有龙形的电光在游走——那是渡劫的雷云。

  是天地劫!阿九尖叫,小松鼠,你...你要成精了?

  松月这才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在疯狂运转,胸口的种子裂开,长出株小芽。原来镇魔石里的传承,是要她以守护之心引动天劫,凝练本命精魄。

  第一道雷劈下来时,松月想起阿爹的死亡,想起青蚨王的嘶吼,想起灵泉里的每一朵花。雷火灼烧着她的皮毛,她却笑了——疼,但值得。

  第二道雷更猛,劈得她滚下山坡。她爬起来,爪子里还攥着阿九给的避毒符,那是狐狸用自己的尾巴毛炼的。

  第三道雷落下时,松月看见了阿爹的影子,看见老黑熊的鼓励,看见镇魔石上的符文在发光。她张开双臂,迎接那团毁灭与新生的光。

  当雷云散去,松月站在废墟中。她的皮毛变成了银灰色,额间有颗松针形状的印记,身后飘着条半透明的尾巴——那是松魂,由三千六百颗日精露,八百次守护,和无数次心疼凝结而成。

  我成精了。她说,声音里带着松涛的回响。

  阿九扑过来,蹭了蹭她的尾巴:我就知道!

  远处传来脚步声。老黑熊拄着根断木走过来,身上带着伤,却笑得像个孩子:好小子,没给山丢脸。

  松月望向山谷,黑衣人已经没了踪影,青蚨王被老黑熊拖到了安全的地方。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要修复被破坏的灵脉,要照顾受伤的精怪,要让人类明白,这座山不是他们的资源库。

  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那只只知道囤露珠的小松鼠。她是长白山的守护者,是松魂,是松月。

  风掠过林梢,带来新抽的松针香。松月抬头,看见云端有只白狐的身影,正朝她点头微笑。那是阿爹说的,曾经的那只白狐,如今在更高处看着她。

  山醒了。松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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