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误的心跳和智多星的烦恼

　　张北辰的追求攻势，在周曜野“南山必胜客”的“专业”指导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可惜，效果……似乎与预期相去甚远。

　　张北辰的执行力毋庸置疑。他严格按照周曜野“知识的力量”战略，开始了行动。

　　* **策略一：制造“偶遇” 学术关怀。** 地点：学校图书馆理科阅览区。张北辰捧着几本《大学物理》期刊（周曜野临时从校队教练那顺来的），精准“偶遇”了正在啃物理竞赛题的李静瑶。他鼓起勇气，指着她正在纠结的一道电磁学综合题，用低沉温和的嗓音问：“这道题……需要帮忙吗？我正好看到期刊上有篇相关论文。” 李静瑶抬起头，看到是张北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礼貌的疏离。她摇摇头，声音很轻但清晰：“谢谢学长，我自己再想想。” 然后，她……默默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半尺，继续埋头苦算。张北辰捧着期刊，在原地站成了图书馆里一道英俊却略显尴尬的风景线。

　　* **策略二：投其所好。** 周曜野打听到李静瑶最近在找一本绝版的物理竞赛参考书。张北辰发动人脉，费尽周折，终于弄到了。他特意选在晚自习下课人流较少时，在教学楼走廊“偶遇”李静瑶，郑重地把书递过去。李静瑶看到书，眼睛确实亮了一下，但随即是更多的困惑和警惕。“学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摆摆手，后退了一步，“而且……我们不是很熟。” 张北辰准备好的“举手之劳，希望对你竞赛有帮助”的说辞，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他看着李静瑶抱着自己的错题集匆匆离去的背影，生平第一次在田径场外感到了挫败——比跑崩了最后两圈还难受。

　　“周！曜！野！” 田径队力量训练室，张北辰把哑铃重重放下，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语气里带着压抑的郁闷和质疑，“你的‘知识的力量’呢？为什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越来越躲着我？” 他感觉自己像个笨拙的推销员，推销的还是对方根本不感兴趣的滞销品。

　　周曜野刚做完一组卧推，胸膛起伏，闻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喘着粗气坐起来：“张北辰！你有没有脑子？‘制造偶遇’不是让你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那儿！‘投其所好’也不是让你搞得像行贿！你要自然！自然懂不懂？还有，你那眼神，跟要入党宣誓似的，谁看了不紧张？”

　　他烦躁地抓了抓汗湿的头发。那双“曜夜”钉鞋的诱惑还在眼前晃，但张北辰这不开窍的样子，让他这个“军师”当得无比憋屈。更让他憋屈的是，他发现自己对那个书呆子李静瑶的观察，似乎……有点过于细致了。

　　比如，他发现李静瑶其实很怕晒，每次去操场附近都会挑树荫走，还会用手里的笔记本挡一下阳光。比如，她走路时总是微微低着头，但思考问题时，会无意识地用笔尾轻轻敲着下巴，那专注的侧脸……啧，周曜野猛地甩甩头，把那个画面甩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张北辰虚心求教，眼神充满信任（以及钉鞋的威胁）。

　　周曜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一个更“高阶”的计划在脑中成型。他勾起嘴角，那抹熟悉的、带着点邪气和算计的“智多星”笑容又浮现了：“看来常规手段不行，得来点‘震撼教育’了。你不是中长跑王牌吗？下周校运会，1500米决赛，万众瞩目，懂？”

　　张北辰皱眉：“这跟追她有什么关系？”

　　“笨啊！”周曜野恨铁不成钢，“你在她面前晃悠一百次，不如在她眼皮子底下帅一次！用你最擅长的东西！终点冲刺的时候，别光顾着喘气，给我找准她的位置，冲着她跑过去，眼神要坚定，带着胜利的喜悦……当然，这需要精准定位，交给我！” 周曜野拍着胸脯，仿佛在策划一场军事行动。

　　张北辰将信将疑：“这……能行？”

　　“信不信由你！‘南山必胜客’什么时候失手过？”周曜野梗着脖子，强行给自己打气，“记住，跑道上，你就是王！拿出你统治中长跑的气场来！”

　　**与此同时，高三（1）班教室。**

　　李静瑶正对着下午发下来的物理卷子皱眉。最后一道大题，她的解题思路似乎绕了个大弯，虽然答案对了，但过程冗长。她咬着笔杆，无意识地用笔尾敲着下巴，眼神放空。

　　思绪却飘到了下午在操场边看到的一幕。周曜野正在进行起跑训练，那瞬间爆发的力量感，流畅到极致的加速，像一道撕裂空气的闪电……她当时正要去实验楼交材料，鬼使神差地就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脑子里突然蹦出周曜野那天在医务室门口（张北辰陪她包扎时，周曜野被教练叫走前匆匆经过），对着张北辰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关于起跑角度和蹬地效率的话……那话虽然暴躁，却精准地指出了她此刻物理题里隐含的一个力学效率问题？

　　她猛地回神，低头看向自己的卷子，尝试将周曜野那句随口吼出的“理论”套用到题目中……思路豁然开朗！一个更简洁、更优美的解法跃然纸上。

　　李静瑶看着卷子上新写出的步骤，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个暴躁、凶巴巴、像头随时会炸毛的猎豹一样的周曜野……他随口一句话，竟然解开了困扰她半天的物理题？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不是因为解题的喜悦，而是因为……那个解题的“钥匙”，竟然来自那个她本该讨厌的、撞伤她的人？她想起他撑着地站起来时，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还有那句卡在喉咙里的“你膝盖……”（虽然没说出来，但她后来莫名觉得他当时是想问的）……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她甩甩头，想把这种荒谬的感觉甩掉。张北辰学长才是那个一直温和帮助她的人，虽然他的关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但周曜野？那个为了钉鞋当“军师”的家伙？李静瑶抿了抿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田径场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卷子上那个简洁的答案。

　　**校运会前夕，田径队训练场。**

　　周曜野正拿着秒表，一脸严肃地监督张北辰做最后的速度耐力训练。他脑子里反复推演着明天“终点冲刺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李静瑶可能坐的位置，张北辰冲刺的路线，眼神的角度……

　　“周曜野！”一个清冷带着点犹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曜野和张北辰同时回头。

　　是李静瑶。她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站在跑道边铁丝网外，傍晚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似乎鼓足了勇气，目光直直看向周曜野，脸颊有些微红，声音却努力保持平静：“我……我有个物理问题，关于动量守恒和能量转化的临界点……听说你……呃，你跑步时发力很科学？能……能请教一下吗？” 她说完，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张北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但焦点很快又回到了周曜野身上。

　　空气瞬间安静了。

　　张北辰脸上的汗水都忘了擦，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受伤——她有问题，直接越过了他，找上了周曜野？就因为周曜野跑步发力科学？这理由……也太硬核了吧？

　　周曜野更是完全懵了。他手里的秒表“啪嗒”一声掉在塑胶跑道上。他看着李静瑶那双清澈又带着点执拗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操！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老子是军师！军师！不是解题工具人！**

　　**而且……她问的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意思？**

　　夕阳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塑胶跑道的味道混合着一种名为“计划彻底崩盘”和“错位心跳加速”的诡异气息。周曜野这个“智多星”，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秘的悸动。

　　那双“曜夜”钉鞋，似乎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了。眼前的麻烦，好像升级成了史诗级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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