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成都城的困境

　　城墙上，孙权扶着垛口的手都在抖。城下不远处的战船密密麻麻排开，甘宁正站在最前面的船头，手里的双戟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分明是在冲他冷笑。

　　由于吴县（苏州）远离荆州，这里留守兵马不多，如今城里只有四千兵马。

　　“主公，这……这怎么可能？”张昭的山羊胡都在颤，“大都督不是正在夏口跟甘宁大战吗？甘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孙权没答话，脑子“嗡嗡”直响——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掉进了曹铄的圈套。

　　夏口的甘宁是幌子，真正的杀招藏在这儿！

　　“吕蒙！”孙权突然吼道。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应声出列，甲胄穿得一丝不苟，正是吕蒙。“末将在！”

　　“你亲自去一趟夏口。”孙权的声音发紧，“不用多说，把吴县的情形告诉公瑾就行。”

　　“主公，不用让大都督回援吗？”吕蒙愣了一下。

　　孙权皱紧眉头，望着城下越来越多的登岸士兵：“公瑾知道该怎么做。”他心里清楚，周瑜要是知道老巢被端，不用他下令也会疯了似的往回赶。

　　“喏！”吕蒙转身就跑，连甲胄的系带松了都顾不上系。

　　“传我命令！”孙权猛地拔高声音，“城里所有男丁，不管是商贩还是书生，全给我上城墙！谁敢后退一步，斩！

　　调豫章郡太史慈带五千人火速驰援吴县，汇合吴县兵马，统一由他指挥。”

　　“主公，如果长沙霍竣趁机进攻豫章怎么办？”张昭担忧的问道。

　　“留下副将徐盛防御长沙霍竣。”

　　……吴县城墙上顿时乱成一团。衙役们拿着鞭子驱赶百姓，老弱妇孺哭哭啼啼地往城里躲，而城下的甘宁已经带着人搭起了云梯，嘴里还在喊：“孙权小儿！出来受死！”

　　江风卷着喊杀声掠过吴县的城楼，孙权望着远处帆影里越来越清晰的曹军旗帜，突然觉得手里的剑沉得像块铁——他这才明白，贾诩布的局，远比他想的要深。

　　夏口的牵制，吴县的奇袭，一环扣一环，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建安八年的七月，成都像被扔进了火炉，城外的石板路烫得能煎鸡蛋，可州牧府的大殿里却凉丝丝的——角落里那盆冰块正冒着白气，是成都商人送给刘彰的制冰法子，可这凉意半点没驱散他心头的躁火。

　　“主公！麻烦大了！”黄权一头撞进殿门，官帽歪在一边，袍角还沾着尘土，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

　　刘璋手里的玉杯“当啷”磕在案上，冰块碰撞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公衡，出什么事了？”

　　“曹铄……曹铄在城外丈量土地呢！”黄权急得直搓手，“他让人到处说新政，说分田减税，成都周边的百姓和大户提着粮食、赶着狗羊往曹军大营送，说是劳军。

　　可曹铄不准白要，让士兵按市价给钱！现在城外的庶民和地主都在喊‘曹将军仁义’，连城墙根下扫地的老丈都在说咱们州牧府苛待百姓！”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大殿，连冰块冒气的声音都仿佛停了。

　　张肃猛地一拍案几，青瓷笔洗里的墨汁溅了满袖：“难怪曹操骂他逆子！就会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笼络贱民！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主公，依属下看，成都怕是守不住了。”许靖捻着山羊胡，声音轻飘飘的，眼神却瞟着殿门，像是随时准备溜走，“将士们天天听城外喊‘分田’，手里的刀都快握不住了。”

　　成都周边益州州牧府的田地直接被曹铄接管，这些土地超过三十万亩。

　　“守不住也得守！”吴懿按剑起身，甲胄撞得叮当作响，“我们投降了能活命，主公是益州之主，曹铄能容？如今城里还有差不多二十万大军，我就不信耗不过他！”

　　“怎么耗？”黄权苦笑，指着殿外，“粮草最多撑半年，城外的百姓全帮着曹铄，咱们连出城砍柴都得拼人命。他只要围而不攻，咱们就得饿死！”

　　刘璋的目光落在黄权身上，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公衡，马超那边有消息吗？”

　　“他答应了，最迟半个月就会进攻汉中，逼曹铄回援。”黄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正说着，又一个斥候闯进来，脸色比黄权还难看：“主公！许都传来消息，曹操打算派四万大军进攻南阳！”

　　“真的？”刘璋眼睛一亮——曹操动手，曹铄总得分兵应对吧？

　　“可是……”斥候的声音低了下去，“朝廷那边说，派去许都求援的张从事，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说他投了曹铄。”

　　“不可能！”刘璋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翻倒在地，“张家世受皇恩，子乔怎么会……”

　　他话没说完，就见张肃站在阴影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个字都没说——谁都知道他和张松是兄弟，此刻的沉默，反倒比怒斥更让人心里发毛。

　　这一刻，没有人提出严惩张松家人，他们担心张松如果真的投靠了曹铄，现在处置张松家人，那么城破后自己必定遭到报复。

　　城外曹军大营里，曹铄正拿着刚到的情报，嘴角勾着笑。

　　庞统、徐庶、法正、张松都围过来看，法正看完眉头一皱：“主公，曹操攻南阳，这是想将来南下立一根钉子，得赶紧派援军才行。”

　　徐庶却笑了，拍着法正的肩膀：“孝直别急，主公早有安排。诸葛孔明在南阳，他的本事，胜过在下十倍，曹操那点人马，拿不下南阳。”

　　法正有些不敢相信徐庶的话，你的十倍？莫非是神仙不成？

　　“孝直，马超不识你，你去汉中。”曹铄突然开口说道。

　　法正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主公是想让我们去对付马超？”

　　曹铄点头，手指在地图上点向汉中：“你和汉升、文长带两万大军前去，加上汉中留守的八千人，统一由你们指挥。

　　马超是员猛将，尤其擅长统帅骑兵，能收服就别杀，将来打草原和羌族还用得上。

　　他手下庞德也是难得的统兵大将。”

　　“属下明白！”法正嘿嘿一笑，眼里闪着精光——他早就想会会那位锦马超了。

　　当天夜里，月色被乌云遮了大半。

　　黄忠和魏延带着两万精兵悄悄出了营，马蹄裹着麻布，悄无声息地往汉中方向去。

　　法正跟在他身边，手里攥着汉中布防图，心里清楚——只要解决了马超，成都城里的刘璋，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成都的夜，州牧府的冰块还在冒白气，可刘璋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城外的“曹将军仁义”还在随风飘进来，像一把把软刀子，割得他坐立难安。

　　他不知道，马超的援军能不能来，也不知道张松是不是真的投了敌，只知道这闷热的七月，仿佛比数九寒冬还要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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