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曹操后悔

　　刘备愣住了，眼眶竟有些发热。他以为会听到斥责，会看到怨恨，却没想到是“我理解”三个字。这三个字，比任何宽恕都让他心安——曹铄没有站在“胜利者”的高台上俯视他，而是站在“同经乱世”的立场上理解他。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涿郡起兵时的初心：“剿灭黄巾，让百姓太平”，可后来却迷失在了权力旋涡之中，用了暗杀这样的阴招。对比曹铄的坦诚，他只觉得羞愧。

　　曹铄松开手，转身看向帐内众人，语气变得郑重：“我期望的未来国家，不是靠阴谋支撑的。

　　官府对百姓要坦诚——赋税多少、徭役怎么免，都明明白白写出来，不搞暗箱操作；官员之间要坦诚——就算有竞争，也该在桌面上比能力、比政绩，谁能让百姓过得好，百姓就选谁，而不是靠诬陷、靠算计；甚至百姓对官府，也能坦诚提意见，不用怕‘妄议朝政’的罪名。

　　唯有上下一心，少点阴谋诡计，多点诚信相待，我们才能把聪明才智都用在建设上——让田地里多产粮，让学堂里多育人，让路上没有流民，让每个人都能安稳过日子。”

　　“说得好！”曹操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

　　他看着曹铄的背影，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多年前的画面：那时曹铄还是个少年，在濮阳的书房里，曾对他说“父亲，为什么不能让百姓直接说心里话”，那时他只觉得这孩子天真，如今才明白，这孩子早就看清了乱世的病根——不是缺英雄，是缺坦诚；不是缺智谋，是缺把智谋用在正途的心。

　　曹操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那是他当年破袁绍后所得的战利品，曾象征着他的“霸业”。

　　可此刻，他突然觉得这玉带有些沉重——过去他靠权谋收服诸侯，靠威慑掌控朝堂，以为这就是“治国”，可曹铄却用坦诚，收服了刘备的愧疚，收服了荀彧的敬重，甚至收服了贾诩这样的“自保派”。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贾诩跟着曹铄像变了个人——贾诩一生怕的就是“功高震主”，怕的是君主为了私天下而屠功臣，可曹铄连天下都不私藏，又怎么会为了权力，去杀那些能建设天下的人？

　　“逆子……不，是我曹孟德的好儿子。”曹操在心里默念，眼眶竟有些湿润。

　　过去他怨曹铄“不孝”，怨曹铄“反骨”，可现在才懂，曹铄不是反他，是反那个“靠阴谋支撑的私天下”。

　　他看着曹铄从容的模样，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自己征战一生，没能跳出“英雄逐鹿”的圈子，可自己的儿子，却走出了一条更宽、更远的路。

　　刘备也缓缓坐下，心里的最后一丝隔阂逐渐在消散。他想起曹铄之前说的“公天下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想起曹铄善待自己的妻儿，突然觉得，加入这样的事业，不是“投降”，是“归队”——归到那个“让百姓太平”的初心里。

　　他看向关羽的方向，仿佛能想象到关羽在擂台上畅快比武的样子，心里竟生出几分期待：将来在公天下里，自己或许能真正做些实事，帮助百姓监督好以曹铄为首的官府不胡来……，可他心中依然有很多疑惑，曹铄如果听不进去逆耳之言怎么办？可他这一刻并没有说出来。

　　帐内的气氛，彻底从“谈判”变成了“议事”。荀彧和田豫开始询问新政推行的细节，郭嘉则和曹铄讨论起未来开疆拓土的方向，曹操甚至主动提起，应该扩大襄阳讲武堂规模……

　　烛火依旧燃烧，却不再有之前的滞重，反而透着一股温暖的生机。

　　夜色渐深，曹铄的大营早已安静下来，曹操却在临时歇息的营帐里辗转难眠。烛火映着帐壁上简陋的舆图，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邺城”的标记上，而是飘向了远方——那是彭城的方向，是十年前他与曹铄决裂的地方。

　　他想起彭城那次争执，那时曹铄阻拦他屠杀彭城百姓，被他斥为“稚子之见”，还把他利用成攻打徐州的工具；更想起他大军抵达下邳城外时，曹铄当着他的面，用匕首连续刺伤大腿，字字铿锵地说“从今往后，曹铄与曹操恩断义绝”。血水顺着曹铄的腿往下流，那眼神里的决绝，他至今还记得。

　　“我到底给了他什么？”曹操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这些年，随着自己权势增加，曹丕、曹彰、曹植等人都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可对曹铄，除了幼时的衣食，竟连一兵一卒、一寸土地都没给过。

　　甚至曹铄在徐州立足后，他还多次算计这个儿子，视之为“逆子”。可就是这个他亲手逼走的儿子，如今却成了能终结乱世、开创太平的人，成了曹家真正的骄傲。

　　他想开口认回这个儿子，想对他说一句“当年是我错了”，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过往的隔阂与愧疚，像一块巨石，压得他无法坦诚。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期许：将来在公天下里，能多帮曹铄做些事，也算弥补当年的亏欠。

　　第二天清晨，邺城皇宫的朝堂上，气氛格外微妙。往日里稀疏的朝会，今日却挤满了人——曹操麾下的文臣武将、刘备带来的关羽、张燕等人，还有朝中的旧臣，几百人挤在不算宽敞的大殿里，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阳光透过殿外的窗棂，洒在冰冷的金砖上，却驱不散满殿的紧张。

　　曹操整理了一下朝服，正准备出列，提议与曹铄正式签订和平协议，却听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

　　“诸位卿家，稍安勿躁。”皇帝刘协坐在龙椅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往日里他总是低着头，眼神里满是怯懦，可今日，他却挺直了脊背，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没有丝毫闪躲，“如今曹铄大军压境，除了邺城，大汉的土地已无一处在朝廷掌控之下。

　　朕是大汉的罪人，是刘家的罪人——没能保住祖宗留下的基业，没能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朕愧对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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