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会，魏忠贤生死

　　安欣想死。

　　这一刻，她恨不得用枕头捂死自己。

　　御前听用，

　　专司茶饮。

　　这要放在往日，那是天大的福分。

　　甚至许多宫女太监为了得到这个机会，还会使出浑身解数，到处打点银子，就为得到这个机会。

　　因为有了这个机会，就能接近皇帝。

　　接近了皇帝，就能获得展现的机会。

　　要是得到皇帝的赏识，出人头地，出类拔萃，走上人生巅峰都是有可能的。

　　当初魏忠贤挥刀自宫，就是通过各种方法来到皇帝的身边，从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监。

　　可是现在这个机会，显得那么的令人恐惧。

　　仿佛字眼中，全是鲜血，全是窟窿。

　　全是尸体！

　　那死去的三个宫女当中，就有两个是奉茶的。

　　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虽然其中有一个是觉得凭借自己的姿色，能够获得皇上的欢心。

　　欢心没有获得，宠幸没有那么幸运。

　　心口上却幸运地多了一道剑伤。

　　另外一个宫女，根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却被暴躁的皇帝一剑捅了，痛心凉。

　　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呢？

　　今天自己能逃过一劫，或许是崇祯皇帝杀累了，或许是把精力放在魏忠贤身上。

　　明天要是心情不好了，嫌弃茶水不好喝，嫌弃她笨手笨脚，嫌弃她碍眼，会不会随手一剑呢？

　　反正皇帝杀人，不需要偿命的。

　　尤其是宫里的宫女、太监，杀了便杀了，理由都不需要找一个。

　　“苏嬷嬷，可不可以……换一个人？”

　　安欣的眼神有些慌，声音很明显的颤抖。

　　这句话是真心的，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藏在宫里，过12年就出宫。

　　出了宫，还有几年李自成才打进宫来，还有几年满清才入关。

　　她还有时间，还有机会的。

　　而留在宫里，留在崇祯的身边，那是一点活路都没有啊。

　　崇祯死得时候，不仅将老婆女儿都杀了，连宫女也都没放过。

　　全都陪葬啊！

　　苏嬷嬷的声音很平缓，却透露着一丝不容拒绝，“不可以。”

　　“不能换。”

　　估计是看到了安欣的担忧，苏嬷嬷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你不用担心，就是奉茶而已，并不难。”

　　我知道奉茶不难，难的是崇祯皇帝喜怒无常，喜欢杀人啊！

　　我和你不一样啊，苏嬷嬷你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是从朱由检还是当信王的时候就陪伴在身旁了。

　　信王府上的几个老人，除了你苏嬷嬷，就是王承恩、徐应元，然后就是周皇后了。

　　这些不是初中历史书上记载的，而是宫里人都知道的。

　　这么些人，才是崇祯皇帝最信任的人。

　　谁也无法比拟，谁也无法替代。

　　尤其是苏嬷嬷，更是朱由检生母刘氏身边的丫鬟，是刘氏留给朱由检唯一的人。

　　刘氏出身低微，据说因触怒朱常洛被责罚致死，年仅约22岁。

　　朱常洛为保太子之位，命人秘密以宫人身份葬于西山，未举行任何仪式。崇祯帝登基后追谥“孝纯恭懿淑穆庄静毗天毓圣皇太后”，迁葬庆陵。

　　朱由检幼年丧母，亲情缺失，童年有创伤，这与他登基后情绪不稳定，多疑是有原因的。

　　他对苏嬷嬷信任，或许是在弥补缺失的母爱。

　　苏嬷嬷看着眼前身形娇小的安欣，想起了当初她入宫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她自己也不过安欣这般年纪。

　　却经历了无数生与死得考验，才活了下来。

　　“安欣，宫里现在缺人手，定下来就不能更改。”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你就来寻我，只要你不惹事，我会保你性命。”

　　安欣知道事情不可逆转，她没有谈判的资格和条件。

　　如果一定要谈判，那可能就是被杖毙。

　　毕竟看起好说话的苏嬷嬷，下起手来，也是手上有不少人命的。

　　在这宫里，恐怕连门口的石狮子也不干净啊。

　　一夜无眠。

　　第二日，安欣才知道，她那个“御前听用，专司茶饮”的工作，并不局限于乾清宫，还有皇极殿。

　　皇极殿是皇帝召见大臣上朝的地方。

　　木匠皇帝朱由校很少去那里。

　　他更喜欢在后宫里做些木匠活。

　　国事都交给魏忠贤去处理。

　　而崇祯皇帝朱由检不一样，他似乎比前几任皇帝都要勤奋，都要刻苦，都要认真。

　　毕竟前面几任皇帝实在太不靠谱了。

　　要么几十年不上朝。

　　要么一个月就暴毙了。

　　要么喜欢当木匠，要么倡优声伎，狗马射猎。

　　几乎没有一个像皇帝的。

　　这就显得朱由检很是突出了。

　　无论天气多冷，朱由检从不缺席朝会。

　　朝会的地点在皇极殿，崇祯坐的龙椅后侧方，还有一间小屋子。

　　这间小屋子便不是用来垂帘听政的，而是给皇帝备着茶水之用。

　　因为明朝的官员喜欢争斗，那些官员一个个牙尖嘴利的，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执不休。

　　哪怕一件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只要政敌支持，那么必然是要反对的。

　　所以，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一个个引经据典，吵得面红耳赤。

　　吵架是耗时间的，最后还要请皇帝定夺。

　　皇帝听得也是口干舌燥，有时候还要亲自下场辩论，因此需要喝茶水，补充一下体力。

　　安欣，就在后面小屋子里候着。

　　等王承恩过来，便要将温好的茶端给他。

　　宫女，是不能出现在朝会上的。

　　事情，却是她在做。

　　这一日朝会，寒风依旧凛冽，但天色已透出些许灰白。

　　皇极殿内，百官依序肃立，旒珠垂落，遮住了年轻皇帝朱由检略显苍白却异常沉静的面容。

　　御座之下，几位东林党重臣正慷慨陈词，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陛下！魏阉祸国，罪孽滔天！其党羽遍布朝野，若不彻底铲除，必生后患！臣请陛下下旨，将崔呈秀、田尔耕等一众阉党骨干明正典刑，以安天下之心！”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情绪激动，几乎声泪俱下。

　　崔呈秀是兵部尚书，是魏忠贤在朝廷上最坚实最可靠的助手。

　　而田尔耕则是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是魏忠贤手中的利刃，是魏忠贤势力“五彪”之首。

　　魏忠贤区区一个太监，要想势力覆盖天下，凭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因此，他四处拉拢，扶持爪牙。

　　他的党徒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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