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天鹅剧院

　　周六早晨，手机八点的闹钟尽职尽责地响起，将熟睡中的少女唤醒。

　　“一之濑瞳”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进浴室洗漱。

　　镜子里映出的少女肌肤胜雪，容颜精致，但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与这具青春躯体格格不入的深沉与冷漠。

　　今天是土曜日（周六），学校例行放假。

　　而住在她隔壁的镜夜莲音，今天也似乎还没有回来。

　　但即便如此，牧野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当他操控着“瞳”换好衣服，在化妆台前画上精致的妆容，走到窗边不经意地向下瞥了一眼时，便发现公寓的楼下停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这辆轿车从昨天镜夜莲音离开后就一直停在这，期间未曾有过任何移动。

　　随后，瞳出门下楼，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早餐的途中，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背后悄悄地跟踪她。

　　想都不用想，这多半是镜夜莲音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而安排的眼线。

　　“真麻烦。”

　　牧野在心中冷哼一声，索性改变了原定的外出计划。

　　她从便利店提着刚买的早餐以及一些零食回到家中，换上舒适宽松的居家服，打算今天在家里宅一整天不出门。

　　才怪呢……

　　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好了完美的对策。

　　回到公寓，锁好房门后，牧野的意识沉入灵魂深处。

　　随着他如今越发强大的灵力，原本灵魂交换的限制早已被他打破。

　　他现在可以让自己的分魂来操纵‘一之濑瞳’的身体，而他则是去操控其他人的身体，去往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

　　伴随着主魂的意识潜入更深层的意识海洋，他瞬间跨越了城市的阻隔，与远在星野家别墅中的那具身体，完成了交换。

　　……

　　星野家的豪华书房内，悠扬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原本正沉浸在悠扬乐声中的少女，缓缓抬起了手。

　　她那双本该纯净如水的眼眸，在一瞬间被另一种冰冷的光芒所取代。

　　“星野葵”合上昂贵的三角钢琴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庭院。这具经过他用灵力精心滋养的身体，如今早已摆脱了曾经心脏病的孱弱，充满了远超常人的活力与生机。

　　他之前曾用过这具身体，在深夜悄悄前往郊外的废弃工厂，回收了当时坂田兄弟那两道可悲的灵魂。

　　如今，他再次故技重施，只为给自己寻找更美味的‘食物’。

　　前不久，他通过网络查找到一个位于琦玉县近郊，倒闭了整整十年的“白天鹅剧院”。

　　根据网上的资料显示，十年前，那里曾发生过一场原因不明的特大火灾，将剧院里上百名观众和演员全都活活烧死。

　　据说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被消防队扑灭，现场惨烈至极。

　　后来，尽管有开发商想投资重建剧院，但施工现场每一次都会遭遇无法解释的灵异事故，导致工程被迫中断。

　　虽然开发商有请当地专业的驱魔师介入，却也还是没能解决问题，最终导致剧院的重建沦为废案。

　　因为剧院事故带来的恶劣影响，那条街道周边的商铺也早已全部关门。

　　如今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无人敢靠近的荒凉废墟。

　　但是对于牧野来说，那里却是一个无需顾忌任何人的完美猎场。

　　“葵”的嘴角勾起一抹与她那柔弱外表极不相称的冰冷笑意。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反锁房门，从豪华的衣帽间里，挑选了一套便于行动的、与往日风格截然不同的装束。

　　如墨的黑色长发被高高束成一束清爽的马尾，内里是一件白色的露脐短款上衣，外搭一件卡其色的长款连帽夹克；下身则是黑色牛仔短裤与黑色过膝袜，将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衬托得淋漓尽致。

　　为了方便待会在废墟里行走，她还特意选择了一双粉色的运动鞋穿上。

　　最后，她从衣柜深处，取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长条形的黑色棒球棍包，将其斜挎在背上。

　　此时镜子里映照出的“星野葵”，与往日乖巧文静的财阀大小姐形象完全不同，俨然像是一副不良少女的打扮。

　　在确认过楼下的保姆都在忙碌后，她如同一只黑猫般灵巧地从二楼阳台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别墅。

　　……

　　两个小时后，白天鹅剧院的大门前，出现了一个背着棒球包的娇小身影。

　　在她面前，这座废弃许久的剧院早已破败不堪，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招牌上那只本该优雅的白天鹅，也已锈迹斑斑，在风雨的侵蚀下，半边翅膀断裂垂下，变得如同哭泣的鬼脸，散发出异常阴森恐怖的气息。

　　“葵”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座剧院。

　　即便是在白天，这里依旧被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的黑气所笼罩。

　　她的灵视能清晰地看见，无数扭曲的怨气剧院的上方交织、盘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附近所有的低阶灵体向此聚集。

　　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这里面恐怕是名副其实的死亡禁地。

　　但对她来说，这只是意味着，今天的“食物”会非常丰盛！无论接下来在这里面遇到什么，最终都会变成她的一部分。

　　“葵”没有丝毫犹豫，迈出脚步直接走进了白天鹅剧院那扇黑洞洞的大门。

　　剧院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尘埃与腐朽混合的霉味。踩在布满碎石瓦砾的地面上，每一步都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道苍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也照出了墙壁上无数斑驳脱落的墙皮和狰狞的裂痕。

　　一路上，不断有低阶的浮游灵和地缚灵被她身上活人的气味给吸引过来。

　　但当它们刚一靠近，就会被“葵”身上更强大的灵力所震慑住，接着她再不费吹灰之力吞噬掉这些灵体，将其转化为最纯粹的灵力滋养她的灵魂。

　　就这样，她一路猎杀这些不成气候的“开胃小菜”，穿过破败不堪的走廊，来到了这座剧院最深处的主剧场。

　　这里是整个剧院里怨气凝聚最重的地方。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聚集了海量的浮游灵才对。

　　可“葵”环视了一整圈下来，居然连一只灵体也没有发现。

　　这让她感到十分困惑，明明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不少浮游灵，怎么到了最深处反而却没有灵体了？

　　唯一想到的两种可能性就是——

　　要么，这地方有什么极其可怕的存在，让外面的弱小灵体根本不敢靠近；要么，所有来到这里的灵体，都早已成为了那东西的“食物”。

　　就在这时，前方巨大的舞台上，一束不知从何而来的聚光灯，毫无征兆地“啪”一声打了下来。

　　光柱的中心，出现了一把华丽的维多利亚风格的椅子。

　　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穿着哥特式蕾丝洋裙的陶瓷人偶娃娃。

　　“葵”仅凭一眼就断定，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东西，就是统治这里的“王”。

　　因为她在那个人偶身上感受到的气息，远比之前她遇到的“发鬼”还要强大得多！

　　下一秒，人偶那双玻璃制的眼珠里，突然流下了两行鲜红的血泪。

　　紧接着，“葵”周围的场景也跟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破败的剧场下一秒恢复了往昔的辉煌，剥落掉漆的墙壁变得崭新，残破的座椅被红色的天鹅绒所覆盖。在那一个个鲜艳色彩的观众席上，坐满了衣着光鲜，为舞台喝彩的“观众”。

　　至于那舞台上，除了那把空椅子外，奇怪的人偶早已消失不见。

　　正当“葵”疑惑那家伙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的时候，忽然间，观众席上所有“人”的喝彩声戛然而止。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无数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感到脊背有些发凉。

　　紧接着，这些人的身体犹如木偶般，四肢机械地扭曲起来。

　　此时“葵”才终于注意到，在这些“观众”的头顶，每一个都连接着一根极细的、近乎透明的丝线，线的另一端，则没入了舞台上方的黑暗之中。

　　很快，浓烈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顶的天花板上开始滴落黏稠的鲜血。

　　那些观众席上的人偶们仿佛接到了指令，纷纷僵硬地站起身，四肢和头颅扭曲到了一个堪称诡异的程度，缓缓地朝“葵”靠近了过来。

　　但“葵”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惧色。

　　她随手扔下身上背着的棒球包，从里面取出一把崭新的竹刀。

　　“正好，就拿你们这些傀儡来试试我新学会的剑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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