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电流战争的开端

　　五月的纽约，春意正浓，百老汇大街车水马龙。

　　在曼哈顿下城珍珠街255号，爱迪生电灯公司总部大楼外的街道上。

　　大楼门前聚集了上百人。

　　其中有穿工装的爱迪生公司员工，有手持笔记本和相机的记者，有好奇的市民。

　　还有十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私人保安，神情警惕地维持着秩序。

　　人群中央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木台，台上放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几只不断哀鸣、躁动不安的流浪狗和猫。

　　木台旁，站着一位五十岁上下、身材矮壮、留着浓密八字胡、穿着黑色双排扣礼服的男人。

　　他头顶微秃，眼神锐利，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带着一种固执和倨傲的神情。

　　他就是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此刻正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爱迪生先生，您今天再次公开演示交流电的危险性。

　　是否是为了回应‘特斯拉-北美电气公司’正在建设的交流电示范网络？”《纽约世界报》的记者大声提问。

　　爱迪生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充满自信：“先生们，女士们！

　　我今天的演示，无关任何商业竞争。

　　只是为了向公众揭示一个可怕的事实。

　　交流电，这种被某些不负责任的‘发明家’鼓吹为未来的技术，本质上是极其危险的杀人工具！

　　它电压高，不稳定，随时可能夺走无辜者的生命！

　　而我的直流电系统，安全、稳定、可靠，才是照亮美国城市和家庭的正确选择！”

　　爱迪生挥了挥手，两名助手抬上来一台嗡嗡作响的交流发电机，以及一个连接着粗大电缆的金属踏板。

　　“现在，我将向诸位展示，交流电对生命意味着什么。”

　　爱迪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他示意助手打开笼子，拖出一只瘦骨嶙峋、呜呜哀鸣的棕色流浪狗。

　　人群发出一阵骚动，有人惊呼，有人捂住眼睛，也有人兴奋地往前挤，想看得更清楚。

　　爱迪生毫不在意，亲自将狗绑在金属踏板上，转向那台交流发电机。

　　就在他的手即将按下开关的瞬间——

　　“住手！”

　　一声清朗的断喝从人群外传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

　　人群分开一条道路，林承志在奥托·施密特和两名身材魁梧的护卫陪同下，快步走来。

　　记者们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了上来，闪光灯噼啪作响。

　　“林先生！是‘中华石油’的林承志！”

　　“他也涉足电气领域了！”

　　“他是来阻止爱迪生的吗？”

　　爱迪生看到林承志，眉头一皱，脸色阴沉下来。

　　他认识这个年轻的华人富豪，知道他是那个讨厌的塞尔维亚人特斯拉背后的金主。

　　“林先生，”爱迪生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这里是爱迪生电灯公司的公开安全演示，与您的石油生意似乎无关。

　　请您不要干扰我们向公众揭示真相。”

　　林承志走到木台前，仰头看着爱迪生，声音清晰有力。

　　“爱迪生先生，您所谓的‘揭示真相’，就是用残忍的手段虐杀动物，制造恐慌，诋毁一项更有前途的技术吗？

　　科学的发展，应该基于严谨的实验和公正的比较，而不是血腥的表演和耸人听闻的宣传！”

　　台下的记者们疯狂记录。

　　这可是头条！

　　石油大亨与发明之王当众交锋！

　　爱迪生被当众驳斥，脸上有些挂不住。

　　“残忍？我只是在展示事实！

　　交流电就是杀人电！

　　看看西屋电气在科罗拉多那个失败的交流电项目，差点引发火灾！再看看……”

　　“看看您的直流电系统吧，爱迪生先生。”林承志打断他，语气转为嘲讽。

　　“为了给您遍布曼哈下城的直流电网供电。

　　您每隔几个街区就要建一个吵杂、肮脏、冒着浓烟的发电站！

　　传输损耗巨大，灯光昏暗闪烁，电价高昂！

　　这就是您所谓的‘正确选择’？

　　而交流电，可以用更高的电压进行远距离、低损耗传输。

　　只需要少数几个大型、高效的发电厂，就能照亮整个城市！

　　光线更稳定，成本更低廉！这才是未来！”

　　林承志转向台下的人群和记者。

　　“诸位！科学应该服务于人类，而不是成为垄断和恐吓的工具！

　　我的‘特斯拉-北美电气公司’，正在纽约州北部建设第一个交流电商业示范网络。

　　我们欢迎所有人，包括爱迪生先生，前去参观、检验！

　　我们将用事实，而不是用无辜动物的生命，来证明交流电的安全与优越！”

　　“说得好！”人群中有人喊道。

　　不少人对当众电杀动物本就反感，此刻被林承志的话打动。

　　爱迪生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你这是狡辩！交流电就是危险！

　　我的直流电才是经过验证的、安全的技术！

　　你们这些投机者，为了赚钱，不顾公众安全！”

　　“究竟是谁在不顾公众安全？”林承志寸步不让。

　　他从奥托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高高举起。

　　“这是纽约市政工程委员会去年的一份报告副本！

　　上面明确记载，因为您的直流电网电压不足，导致末端用户灯光昏暗，引发了多少起阅读和工作事故？

　　因为您坚持使用裸露的直流输电线，又发生了多少起触电和火灾？

　　爱迪生先生，您是不是也应该当众演示一下直流电的这些‘安全性’？”

　　这份文件是奥托通过共济会关系弄到的，虽然不是绝密，但此时抛出，效果惊人。

　　记者们立刻将镜头对准了文件。

　　爱迪生脸色铁青，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林承志准备如此充分。

　　林承志趁热打铁，对台下说道：“诸位，我和特斯拉先生，愿意接受任何公正的、科学的对比测试！

　　让直流电和交流电，在效率、成本、安全、稳定性上全面较量！

　　让事实说话！

　　而不是用这种中世纪般残忍的、毫无科学价值的公开处决来误导公众！”

　　林承志的话赢得了更多的掌声和支持声。

　　爱迪生知道今天的演示已经被彻底搅黄了。

　　他狠狠地瞪了林承志一眼，对助手吼道：“把东西都撤了！我们走！”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大楼。

　　人群发出欢呼和口哨声。

　　记者们则围住林承志，七嘴八舌地提问。

　　“林先生，您对赢得‘电流战争’有信心吗？”

　　“特斯拉先生的交流电系统真的比直流电安全吗？”

　　“示范网络什么时候能建成？”

　　林承志耐心地回答了几个问题，强调了交流电的技术优势和光明前景，礼貌地告辞离开。

　　坐进等候的封闭式马车里，奥托才松了口气：“先生，刚才太冒险了。爱迪生毕竟树大根深，在政界和媒体有很多朋友。”

　　林承志摘下礼帽，揉了揉太阳穴：“正因为如此，才必须公开反击。

　　这场战争，不仅仅是技术之争，更是舆论之争、标准之争。

　　如果我们退缩，交流电就会被贴上‘危险’、‘不成熟’的标签，再好的技术也难以推广。”

　　他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爱迪生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只是开始。”

　　奥托点头：“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西屋电气那边……”

　　“乔治·威斯汀豪斯是个有远见的实业家。”林承志说道。

　　“他一直在寻找替代直流电的方案。

　　把我们今天的报道和他分享，邀请他参观示范网络。

　　我们可以合作，甚至合资。

　　但核心技术，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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