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再次表白尤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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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云收雨歇。

  秦可卿香汗淋漓,云鬓散乱,依偎在曾秦怀中,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曾秦揽着她光滑的肩头,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她背上细腻的肌肤。

  两人又温存片刻,曾秦起身穿衣。

  秦可卿拥着锦被坐起,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先生这就要走么?”

  “嗯,时辰不早。”

  曾秦系好衣带,回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好生歇着,按时服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秦可卿乖乖点头,目送着他整理好药箱,掀帘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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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秦可卿那温香软玉的天香楼出来,外头的寒气便兜头罩下,激得曾秦微微一凛。

  他紧了紧身上的玄色大氅,沿着回廊往角门方向走去。

  雪虽停了,但屋檐下还挂着冰棱,偶尔有融化的雪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开细碎的水花。

  刚绕过一处假山,忽然听见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从侧面一个小院里传来。

  那咳嗽声断断续续,却每一声都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在寂静的傍晚格外清晰。

  曾秦脚步一顿。

  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循声望去,那是个极僻静的小院,院门虚掩着,墙头上积着厚厚的雪,院中几竿枯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比起天香楼的富丽堂皇,这里简直像是被遗忘的角落。

  里头又传来说话声,是个丫鬟焦急的嗓音:“姑娘,您咳得这样厉害,还是让奴婢去求求太太,请个大夫来吧……”

  “不许去。”

  一个女子声音响起,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我便是病死在这里,也不去求他们施舍。”

  这声音……是尤三姐?

  曾秦眉头微蹙。

  那日救下她时,她便是一身单薄,如今听这咳嗽声,怕是病得不轻。

  他略一沉吟,走上前去,抬手轻叩院门。

  叩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里头的咳嗽声骤然停住,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动静。

  过了片刻,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怯生生的小脸——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丫鬟,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小丫鬟看见曾秦,先是一愣,随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曾、曾举人?”

  “是我。”

  曾秦温和道,“方才路过,听见里头咳嗽声厉害,可是有人病了?”

  小丫鬟慌得手足无措,回头看了一眼,才结结巴巴道:“是、是我们姑娘……染了风寒……”

  正说着,里头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曾秦不再多问,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小院果然破败。

  地上积雪未扫,枯草从石缝里钻出来。

  正房三间,窗纸有好几处破了,用草纸胡乱糊着。

  廊下空荡荡的,连个鸟笼都没有。

  最让曾秦皱眉的是——这么冷的天,院子里竟没有一丝炭火气。

  他推开正屋的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陈设简陋得令人心酸。

  一张半旧的架子床,帐子洗得发白;

  一张掉漆的梳妆台,铜镜模糊不清;

  靠墙摆着两个樟木箱子,便是全部家当。

  屋角有个炭盆,里头却是空的,连灰烬都没有。

  尤三姐半靠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正捂着嘴咳嗽。

  她今日未施脂粉,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颧骨处因发热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嘴唇干裂,眼角还挂着咳出的泪花。

  她身上只穿着件半旧的藕荷色夹袄,领口处毛边都磨出来了。

  一头青丝未梳,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更衬得整个人脆弱不堪。

  看见曾秦进来,尤三姐先是一怔,随即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和难堪。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浑身无力,又跌回枕上。

  “曾、曾先生……您怎么来了……”她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

  “躺着别动。”

  曾秦快步走到床前,伸手虚按了一下,“我方才路过,听见咳嗽声,便进来看看。”

  他目光在屋内扫过,眉头皱得更紧:“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烧炭?”

  一旁的小丫鬟红着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话。

  尤三姐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不冷。”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捂着胸口,身子弓成虾米,咳得浑身发抖,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曾秦不再多问,直接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烫得惊人。

  “烧成这样,还说没事?”他语气严厉了几分,转头看向小丫鬟,“去倒杯热水来。”

  小丫鬟忙不迭去了。

  曾秦在床边的杌子上坐下,看着尤三姐苍白的脸,放柔了语气:“病了多久了?可请过大夫?”

  尤三姐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轻轻摇头。

  “没请大夫?”曾秦眉头一挑,“为何?”

  尤三姐沉默不语,只是将脸偏向里侧,肩膀微微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缘故。

  这时小丫鬟端着热水回来,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道:“举人爷,我们姑娘不是不请大夫,是……是请不起啊!”

  “小翠!”尤三姐急声喝止,却因太过用力,又咳了起来。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下,眼泪簌簌往下掉:“姑娘,您就别瞒着了!再这么下去,您、您会没命的!”

  她转向曾秦,哭道:“举人爷,自打上回蓉大爷在园子里纠缠姑娘被您撞见后,珍大爷和蓉大爷便恼了姑娘,说姑娘不识抬举……月钱扣了一半,炭火也不给送了。

  姑娘性子刚烈,不肯去求他们,就这么硬扛着……前几日染了风寒,越来越重,可我们手里连请大夫的银子都没有……”

  小翠越说越伤心,伏在地上呜咽起来。

  曾秦静静听着,眸光渐深。

  他想起那日尤三姐攥着大红斗篷边缘、肩膀颤抖的模样;

  想起贾蓉那张因欲望而扭曲的脸;

  想起自己那句“十分喜欢”时,她眼中瞬间迸发的光彩与随后涌上的惶恐……

  原来如此。

  他看向尤三姐。

  她已经不再咳嗽,只是安静地躺着,眼睛望着帐顶,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那泪晶莹剔透,却比任何哭诉都更让人心头发涩。

  “手给我。”曾秦忽然开口。

  尤三姐怔了怔,缓缓伸出手腕。

  曾秦三指搭上她的脉门,凝神细察。

  脉象浮紧而数,风寒外袭,已入肺经,且因拖延日久,正气已虚,再拖下去,只怕真要转成肺痨。

  他收回手,从怀中取出那个随身携带的紫檀木小药盒——这是前些日子为太后配药时多备的,里头有几样应急的丸散。

  他拣出一枚蜡封的红色药丸,递给小翠:“把这药丸用温水化开,喂你们姑娘服下。这是清肺化痰、退热解表的。”

  小翠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去化药。

  曾秦又看向尤三姐,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这病拖得太久了。我先用针替你稳住病情,再开个方子,连服七日。这几日务必卧床静养,切忌再受风寒。”

  尤三姐这才转过脸来,眼中水光潋滟,声音哽咽:“曾先生……这、这怎么使得……您的药定是极珍贵的,我……”

  “药再珍贵,也是给人用的。”

  曾秦打断她,从药箱里取出针囊,“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便好生养病,莫要辜负我这一番心意。”

  他说着,已将银针在烛火上燎过。

  尤三姐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医者的仁心与关切。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劳烦姑娘解开衣领。”

  曾秦的声音将她从怔忪中唤醒。

  尤三姐脸颊微红,咬了咬唇,还是依言解开领口的盘扣,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曾秦目不斜视,手下运针如飞。

  大椎、风门、肺俞……几处要穴银针轻颤,带着温热的内息渡入。

  尤三姐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背心散开,原本憋闷的胸口渐渐舒畅,喉咙里的痒意也消退了许多。

  她忍不住抬眼偷看曾秦。

  他离得很近,近得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和那双专注时微微抿起的唇。

  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一种清冽的男子气息,让她心跳莫名加快。

  “深呼吸。”曾秦忽然开口。

  尤三姐慌忙闭眼,依言深深吸气——果然,那股撕扯般的痛楚减轻了大半。

  约莫一刻钟后,曾秦起针。

  小翠也端来了化开的药。

  尤三姐接过药碗,那药汁呈琥珀色,气味清苦中带着一丝甘香。

  她闭眼一口饮尽,苦得皱了皱眉,却觉得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多谢先生……”她放下药碗,声音比方才清亮了些。

  曾秦这才仔细打量她。

  病中的尤三姐,少了几分平日的泼辣刚烈,多了几分脆弱与柔婉。

  那双总是带着戒备与倔强的眸子,此刻因水汽氤氲而显得格外动人。

  苍白的脸颊,微红的眼角,干裂的唇……每一处都透着一种病态的美,我见犹怜。

  他移开目光,起身走到桌边,提笔写下药方。

  “按这个方子抓药,一日一剂,早晚分服。”

  他将药方递给小翠,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倒出几块碎银,“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去抓药,再买些炭火吃食。不够的话,到听雨轩找我。”

  小翠接过银子和药方,眼泪又涌了上来,跪下就要磕头:“多谢举人爷!您真是我们姑娘的救命恩人!”

  “快起来。”

  曾秦虚扶了一把,又看向尤三姐,“好生养着,我过两日再来复诊。”

  他说着,提起药箱,转身欲走。

  “曾先生!”尤三姐忽然唤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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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秦回头。

  尤三姐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一双眸子盈盈望着他,唇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多谢。”

  曾秦看着她,忽然想起那日雪地里,她踉跄逃离的背影。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那日在园子里说的话,依然有效。”

  尤三姐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曾秦目光坦荡,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我那里,随时为你敞开大门。你若愿意,便来。”

  这话已近乎直白的邀约。

  屋内瞬间寂静。小翠屏住呼吸,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

  尤三姐的脸“腾”地红透,一直红到耳根。

  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死死攥着被角,心跳如擂鼓。

  她想起那日他说的“十分喜欢”,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医术通神,圣眷优渥,画艺冠绝……

  还有他对香菱的厚赏,对迎春的温柔,对黛玉的尽心……

  这样一个人,对她这样出身不堪、名声狼藉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从前,她或许会心动。

  可经历了贾珍贾蓉之事,她早已看透,这些高门子弟的“喜欢”,能有几分真心?

  不过是一时新鲜,贪图美色罢了。

  更何况……她这样的身份,怎配得上他?

  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曾先生……厚爱,三姐……愧不敢受。我这样的身份……只会拖累先生。先生前程似锦,还是……莫要在我身上费心了。”

  她还是拒绝了。

  但这一次,语气不再像上次那般决绝,反而带着难以掩饰的挣扎与苦涩。

  曾秦静静看着她,没有追问,也没有挽留。

  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和:“好。那你先养病。若有任何难处,随时让人来找我。”

  说罢,他转身,推门而出。

  寒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尤三姐怔怔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次,咳出了眼泪。

  小翠慌忙上前给她拍背,急声道:“姑娘!您、您怎么就拒绝了呢!曾举人多好的人啊!对您这样上心,您瞧这银子,这药……他是真心疼您的呀!”

  尤三姐咳得说不出话,只是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真心?

  她何尝不渴望真心?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心?

  贾珍当年对她姐姐,何尝不是千般好万般疼?

  可一旦腻了,便弃如敝履。

  贾蓉更是如此,口中喊着“心肝”,转身就能把她推进火坑。

  曾秦……他或许现在是有几分真心。

  可日后呢?

  等他功成名就,身边环绕着薛宝钗、林黛玉那样的金闺贵女时,还会记得她这个出身微贱、声名狼藉的尤三姐吗?

  她赌不起。

  也不想再赌了。

  “小翠……”

  她终于缓过气来,声音嘶哑,“把炭火生起来吧。”

  小翠抹了把眼泪,点头:“哎!奴婢这就去!”

  她拿起曾秦留下的银子,像是捧着珍宝,急匆匆出去了。

  尤三姐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

  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落在窗棂上,一点一点,积起薄薄一层。

  她想起那日,他青衫磊落,眉目疏朗,对她说:“至少,那句‘十分喜欢’,是在下肺腑之言。”

  那时她的心跳得厉害,脸烫得像要烧起来。

  她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烧还没退,掌心触到一片滚烫。

  若是答应了,此刻……是不是会不一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

  不,不能想。

  她这样的人,不配拥有那样的温暖。

  可为什么……心口这么疼呢?

  比咳嗽时扯着肺还要疼。

  尤三姐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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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外,曾秦并未立刻离开。

  他站在月洞门下,看着小院里逐渐亮起的灯火。

  小翠买了炭回来,正屋的窗纸上映出橘黄的光晕,烟囱里也冒出了袅袅青烟。

  【叮!表白对象:尤三姐(金陵十二钗副册)。表白结果:因自卑与过往阴影,再次婉拒。奖励发放:强化点数 10。】

  【当前强化点数:185。】

  听着脑海中的提示音,曾秦唇角微扬。

  又得了三十点。

  尤三姐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

  这样刚烈又自卑的女子,若是一次两次表白就能打动,反倒不真实了。

  他要的,就是这份“藕断丝连”——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让她在无数个寒冷的长夜里,反复想起他的好,反复咀嚼那份错过的可能。

  等那颗种子生根发芽,等到她对贾珍贾蓉彻底绝望,等到她走投无路……

  那时,便是他收获之时。

  曾秦拢了拢大氅,转身走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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