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萌芽

　　酸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生存棚的屋顶，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嗒嗒声，但这噪音却无法穿透安全屋那绝对的屏障。

　　林凡在纯白空间的静谧中醒来，身下床垫的柔软让他短暂地恍惚了一瞬，随即末世生存的警觉便迅速回归。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起身，而是集中精神，感知外部生存棚及更远处的情况。

　　棚内一切如常，昨晚处理过的湿衣物静静堆在角落。

　　医生的气息在报刊亭后平稳了许多，伤势显然在好转。

　　更远处，只有几只酸蚀蟑螂在瓦砾下例行公事地爬动，暂无其他威胁。

　　确认安全，林凡才从床垫上坐起。

　　站起身，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一抹绿色，虽然那绿色只有一丁点。

　　林凡两三步迈到育苗箱前，轻轻揭开带有透明玻璃盖的盖子，屏住了呼吸。

　　在育苗箱那湿润而肥沃的土壤格子里，五六株比指甲盖还小的嫩绿芽苗，正怯生生地探出头。

　　在安全屋恒定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娇嫩，却又无比坚韧地展现着生命的活力。

　　它们成功顶开了土壤，度过了第一阶段。

　　植物的一小步，是迈向食物自给自足的第一步。

　　室外那个遮雨棚下的托盘依旧空着，只等这些幼苗变得足够健壮，能够承受外界残酷环境的那一天。

　　有自动浇水装置，并不需要林凡再多做什么，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满足地盖好盖子。

　　强烈的饥饿感随之而来，林凡走到工作台旁，拿起那个浸泡了一夜的玻璃杯。

　　杯底，一小把干燥的玉米粒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充分浸泡，已经变得些微肿胀，用手指狠狠一掐，外皮便能破裂，渗出些许淀粉浆液。

　　他捞起一粒，放入口中，用臼齿试探性地一咬——

　　“嘎吱。”

　　一种坚韧而富有嚼劲的触感传来，外层的柔软之下，内里的胚乳核心依旧坚硬，需要相当的力道才能碾碎。

　　没有任何调味，只有谷物最原始、最朴素的淀粉味，微微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因长时间浸泡而产生的淡淡酸酵感。

　　林凡面无表情，腮帮肌肉微微鼓起，开始缓慢而有力地咀嚼。

　　他必须将每一粒玉米都彻底磨碎，直到成为一团能够安全吞咽的、相对细腻的糊状物。

　　这是一个考验耐心和牙口的过程，在寂静的安全屋内，只有他规律的咀嚼声。

　　幸好他年轻，牙齿坚固。

　　林凡机械地重复着捞取、咀嚼的过程，思绪却有些飘远。

　　他想起了危机爆发前，热腾腾、软糯香甜的煮玉米，或者烤得焦香四溢的玉米棒……那种记忆遥远得几乎不真实。

　　将最后一口坚韧的玉米糊咽下，胃里传来了扎实的饱腹感。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舌根似乎真的能品出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天然甜味，这是谷物淀粉在唾液酶作用下分解产生的麦芽糖带来的些许慰藉。

　　“能吃饱，就不错了。”林凡低声自语，将那点不切实际的回忆甩开。

　　他清洗了杯子，将杯底残留的少许淀粉质冲洗干净。

　　在这里，容不得半点浪费，也容不得对味道的挑剔。

　　吃饱后又喝了杯水，林凡不再耽搁，迅速开始准备外出。

　　他利落地套上那件还有些湿润的冲锋衣，检查了一下金属长矛的矛尖，顺手拿起腰间的头灯按了按开关。

　　灯珠只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便彻底熄灭，电量完全耗尽了。

　　他皱了皱眉，把没电的头灯放回去，将一些急救用品放进背包，又将几块边缘锐利、适合投掷的金属碎片塞进背包侧袋。

　　准备停当，林凡谨慎地透过门缝观察片刻，确认近处没有异常，才缓缓推开生存棚的门。

　　今天的酸雨似乎又大了点，能见度不高。

　　林凡压低身形，利用废墟的掩护，熟练地朝着记忆中的机修铺方向快速移动。

　　只是短短几天，他已经能够熟练地在酸与废墟里赶路，提前规避了几处可能有酸蚀蟑螂聚集的洼地。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那片熟悉的坍塌围墙和锈蚀的拱形铁门出现在视野中。

　　机修铺到了。

　　林凡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躲在一堵断墙后，仔细观察。

　　机修铺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卷帘门半敞着，里面漆黑一片，如同一个等待吞噬猎物的洞口。

　　机修铺深处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响，那些酸蚀蛞蝓似乎蛰伏在黑暗深处，只有在被惊扰时才会活跃起来。

　　阴沉的天光下，视野还算清晰，这为他接下来的计划提供了便利。

　　林凡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掂量了一下，看准机修铺门口附近一辆锈蚀卡车的驾驶室，猛地用力投出。

　　哐啷！砰！

　　巨大的撞击和破碎声响在死寂的雨幕中格外刺耳。

　　效果立竿见影！

　　几乎在声响发出的瞬间，机修铺深处立刻传来密集的、粘稠的蠕动声和低沉的嘶鸣声，那些蛰伏的酸蚀蛞蝓被瞬间激活了。

　　几秒钟后，第一只酸蚀蛞蝓从那漆黑的门口蠕动着爬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如同被惊扰的蚁群，循着声源方向聚集，数量似乎比上次遭遇时更为密集一些，但并未超出预料太多。

　　林凡冷静地计数和观察，短短一分钟内，爬出来二十几只。

　　它们聚集在卡车周围，焦躁蠕动，分泌的酸性粘液在潮湿地面留下道道白烟。

　　成功引出了一部分。

　　林凡耐心等待十几秒，确认没有更多爬行者涌出后，从藏身处现身，主动暴露在相对开阔的地带，并迅速向后移动，拉开距离。

　　他的策略很明确：利用外界开阔的空间进行机动战，逐个击破这些移动缓慢的目标。

　　蛞蝓群立刻发现了他这个更明显的活物目标，发出低沉的嘶鸣，纷纷调转方向，加速蠕动着向他涌来。

　　虽然它们的速度相对缓慢，但分泌的酸性粘液在地面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危险的区域。

　　林凡沉着地保持距离，小心避开地面上蔓延的酸性粘液，同时看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长矛疾刺而出。

　　噗嗤！噗嗤！

　　矛尖精准地刺穿柔软的身体，绿色粘液和内部组织飞溅。

　　【击杀酸蚀蛞蝓，获得微量经验值。】

　　【击杀酸蚀蛞蝓，获得微量经验值。】

　　林凡且战且退，始终与蛞蝓群保持安全距离，利用投掷金属片制造噪音，吸引和分散它们的注意力，高效地清理着冲在前面的个体。

　　这些生物移动缓慢，让他能够从容地选择攻击时机和位置。

　　战斗持续了数分钟，地上已经躺倒了十几只蛞蝓的尸体和大量酸性粘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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