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葬魂渊底与寂灭传承

　　冥土，葬魂渊底，死寂永恒。

　　林凡盘膝坐在冰冷冥岩上，周身笼罩在一层稀薄的灰蒙光晕中。那枚产生异变的寂灭仙晶悬浮于头顶，缓缓旋转，不断从渊底汲取着丝丝缕缕精纯的混沌本源之气，注入他残破的躯体。冥土无处不在的死寂之意，被这混沌本源调和，化为最契合寂灭大道的养分，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道基。

　　伤势在缓慢恢复，破碎的经脉重新接续，黯淡的仙婴逐渐凝实，甚至比之前更加纯粹、深邃，隐隐带上一丝冥土特有的、万物归寂的苍凉道韵。但他的心，却如同被置于冥火中炙烤。

　　清儿和雅儿生死未卜，身陷囹圄；混沌儿孤身坠入绝地，吉凶难料；而自己，却苟延残喘于此绝地，无力援手。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煎熬。

　　“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林凡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灰芒一闪，死寂的渊底仿佛有电光划过。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寂灭仙晶与渊底的共鸣日益增强，指引着更深处的召唤。那里，或许有他急需的机缘，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但，他已无路可退。

　　深吸一口气，林凡站起身，将状态调整至最佳，迈步向着葬魂渊更深处，那死寂与混沌气息交汇最为浓郁的方向行去。越往深处，冥岩愈发漆黑冰冷，空中飘荡着扭曲的残魂哀嚎，蚀骨的阴风足以冻结元婴修士的神魂。但林凡的寂灭仙体经过混沌本源滋养，已能初步适应，甚至隐隐有将此地死寂之气化为己用的趋势。

　　行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幽冥地府或恐怖魔窟，而是一座残破不堪、布满岁月斑驳痕迹的古老祭坛。祭坛样式古朴，以不知名的黑色石材砌成，上面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壁画与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与破灭气息。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坍缩、膨胀的混沌气旋，气旋中心，隐约可见一点微光，正是与寂灭仙晶共鸣的源头！

　　“这是……寂灭道尊的传承祭坛？！”林凡瞳孔收缩。壁画虽残，但仍可辨出星辰崩灭、宇宙归墟的景象，以及一道顶天立地、手持灰剑的模糊身影，斩断轮回、重开天地的意境，与《寂灭剑经》一脉相承，却更加浩瀚高远！仙晶此刻嗡鸣剧烈，欲要飞向那气旋中心。

　　然而，祭坛四周，空间极不稳定，布满了细密的空间裂缝，更有一股强大的禁制之力笼罩，排斥一切生机。林凡尝试靠近，立刻感到神魂欲裂，肉身有崩溃之兆。

　　“传承就在眼前，却无法触及？”林凡咬牙，目光扫过祭坛基座。那里，插着九柄锈迹斑斑、残缺不全的古剑，按照一种玄奥阵势排列，剑身暗淡无光，却隐隐与中央气旋呼应。

　　“九剑镇坛，混沌为源……需以寂灭真意，引动九剑，开启传承？”林凡福至心灵，盘膝于祭坛前，全力运转《寂灭剑经》，将自身领悟的寂灭剑意、冥土死寂道韵、乃至对妻儿的思念牵挂、对强敌的仇恨、对力量的渴望，全部化作最纯粹的寂灭意念，注入头顶仙晶。

　　仙晶光芒大盛，化作一道灰色光柱，射向祭坛中央的混沌气旋！

　　嗡——！

　　气旋猛然一滞，随即剧烈旋转！那九柄残剑同时嗡鸣，剑身锈迹脱落，露出下面暗沉如夜的剑体，散发出滔天死寂剑意！九道剑意冲天而起，与混沌气旋交融，化作一股庞大的信息流，轰然灌入林凡识海！

　　“寂灭非终，轮回非始。万物归墟，方见真我。后世小子，既承吾道，当斩断前缘，明心见性，掌寂灭，开归墟……”

　　宏大的道音在林凡神魂中炸响，一幅幅破碎的画面闪现：一位伟岸身影，于诸天崩灭时挥剑，斩断因果长河；于万界归墟处静坐，体悟寂灭真谛；最终，身影化道，留下一枚承载其毕生道果的“寂灭道种”与这座传承祭坛。而祭坛深处，竟封印着一缕……归墟本源之气！

　　“斩断前缘？不！”林凡神魂剧震，画面中那“斩断前缘”的道音，冰冷无情，欲要磨灭他心中对慕容清、叶雅、林混沌的所有情感羁绊！“我的道，是守护！是因情而生，因执而强！若无情无执，寂灭何用？归墟何存？！”

　　他发出灵魂的咆哮，寂灭剑意非但没有顺从道音磨灭情感，反而以情为薪，以执为火，熊熊燃烧！对妻儿的爱，对强敌的恨，对命运的不屈，化作最炽烈的剑意，逆冲道音！

　　“嗯？”道音中传出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声叹息，“执念深重，情劫难渡……罢了，既不愿舍，便带着你的执念，承接这份力量吧。但记住，执念越深，劫数越重……”

　　轰！

　　海量的寂灭大道感悟、高深剑诀、神通秘法涌入林凡识海，尤其是对“归墟”本质的诠释，让他对自身寂灭之道的理解突飞猛进！那缕被封印的归墟本源之气，也被引出，缓缓融入他的寂灭仙婴之中！

　　咔嚓！林凡气息节节攀升，残破的仙婴迅速修复、壮大，表面浮现出归墟漩涡的道纹！修为从元婴初期一路暴涨，突破中期、后期，直至元婴大圆满！更关键的是，他对寂灭与归墟的掌控，达到了全新的层次！举手投足，皆有寂灭道韵相随，可初步引动一丝归墟之力！

　　然而，随着力量暴涨，他眉心的寂灭道纹也染上了一丝诡异的暗红，那是“情劫”与“执念”融入大道的标志，福祸难料。

　　“力量……足够了！”林凡握紧双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眼中精光爆射。他挥手摄来那九柄残剑，虽已灵性大失，但材质非凡，稍加祭炼，便是绝世凶器。更重要的是，通过传承，他感应到祭坛下方，有一条隐秘的、连通冥土与某处下界绝地的“归墟裂隙”！

　　“由此裂隙，或可离开冥土，返回下界！”林凡心中燃起希望。他必须尽快找到混沌儿，然后救出清儿和雅儿！

　　就在他准备探查裂隙时，怀中那枚与慕容清、叶雅性命交修、以精血炼制的“同心结”突然传来微弱却清晰的悸动！一道断断续续的神念传来，充满焦急与决绝：“凡……混沌儿……葬神星渊……风暴核心……有印记……速救……清姐与我……暂安……勿念……保重……”

　　是叶雅！她竟不惜代价，穿透两界屏障，传来了消息！虽然模糊残缺，但关键信息足够：混沌儿在葬神星渊风暴核心，且有危险！清儿和她暂时安全（或被困）？

　　“混沌儿！”林凡心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仔细探查，循着同心结的感应与传承中对归墟裂隙的指引，全力运转新得的寂灭神通，化作一道灰色流光，悍然冲入祭坛下方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归墟裂隙！

　　“等我！爹爹来了！”

　　冥土深处，重归死寂。唯有那座古老祭坛，默默注视着闯入者离去，仿佛在低语：宿命的齿轮，已再次转动。执念之子，踏上了他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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