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有仪式感

　　所有人都看着罗浩，等着他的反应。

　　是被激怒，愤然应战？

　　还是……选择退缩？

　　罗浩只是将那瓶未开封的水，轻轻放在邵于浩旁边的椅子上。

　　然后，他迎着邹卫挑衅的目光，一步步走向球场。

　　他的脚步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球鞋与蓝色地胶摩擦，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吱、吱”声。

　　他没有直接走向球台，而是在自己的比赛区域站定。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开口了。

　　但他没有。

　　他低下头，伸出双手，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比赛服。

　　先是衣领。

　　他用手指将微微有些卷曲的领口抚平，左右对齐，一丝不苟。

　　然后是衣角。

　　他将塞在运动短裤里的上衣下摆轻轻向外拉了拉，又重新掖了回去。

　　确保松紧合度，既不影响活动，又显得整洁利落。

　　仿佛他不是在备战一场充满火药味的比赛，而是在准备出席一场重要的晚宴。

　　邹卫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他抱着胳膊，眉毛拧了起来。

　　这算什么？

　　无视？

　　还是……更深层次的挑衅？

　　“喂。”

　　邹卫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

　　“你磨叽什么呢？”

　　“要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没人会笑话你。”

　　罗浩终于整理完了自己的着装。

　　他抬起头，直视着邹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别急。”

　　“总得把行头整理好。”

　　“毕竟，送别仪式，要有仪式感。”

　　“噗。”

　　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围的队员们，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火星撞地球的激烈对峙，没想到罗浩一开口，画风就歪了。

　　送别仪式？

　　这嘴也太损了。

　　邹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里的火苗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最讨厌的，就是罗浩这副永远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好。”

　　“很好。”

　　“我倒要看看，待会儿是谁给谁送别。”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裁判张朝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两人，表情严肃。

　　“准备好了吗？”

　　“可以开始了吗？”

　　邹卫立刻点头。

　　“我没问题。”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用球拍让罗浩闭嘴了。

　　张朝的目光转向罗浩。

　　罗浩脸上的笑容不减，轻松地点了点头。

　　“可以。”

　　就在他准备走向球台时，一个身影从旁边凑了过来。

　　是孔昭与。

　　他拍了拍罗浩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浩子，别跟他置气。”

　　“这家伙就这德性，打球跟吃了枪药一样，甭搭理他，按你自己的节奏来。”

　　孔昭与是邹卫的好友，也是罗浩的老乡兼队友。

　　早在U15青年全锦赛的时候，他们就搭档拿过男子双打的冠军，关系铁得很。

　　他很清楚，邹卫的实力很强。

　　尤其是在情绪被调动起来之后，打法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和压迫感。

　　他担心罗浩被邹卫的垃圾话影响心态。

　　罗浩回头，给了自己这位老乡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

　　他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回应。

　　“我不光要镇压他。”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正在观战的申远行和李亦杰。

　　“这几个，今天都得被我镇压。”

　　孔昭与愣了一下。

　　申远行、李亦杰，再加上眼前的邹卫，这可都是队里最顶尖的一批选手。

　　罗浩以前跟他们交手，互有胜负，谁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

　　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看着罗浩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孔昭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的罗浩，早已不是过去的罗浩。

　　脑海中那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技能系统面板，就是他自信的来源。

　　以前跟这几个人打，胜负确实只在五五开。

　　但现在？

　　罗浩只想说，时代变了。

　　拥有了系统的他，再对上这些人，就像一个满级大佬回到新手村。

　　虽然不至于砍瓜切菜，但赢下比赛，对他来说只是常规操作。

　　两人的嘀咕声虽然小，但邹卫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他冷哼一声，用球拍指了指罗浩。

　　“我等着。”

　　“今天不给你剃个光头，我就不姓邹。”

　　“11比0，你给我记住了。”

　　邹卫显然不想再在口舌之争上浪费时间。

　　他最擅长的，还是在球场上，用实力把对手的尊严一点点碾碎。

　　他转身走向球台，将毛巾和水瓶放在一旁，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罗浩也走了过去，两人隔着球网相对而立。

　　一场队内训练赛，硬生生被打出了世界大赛决赛的氛围。

　　女队那边。

　　严汝清看着场上剑拔弩张的两人，有些不解地碰了碰身边的范萌书。

　　“萌萌，我还是不明白。”

　　“你为什么会选他搭档混双啊？”

　　她的目光落在罗浩身上。

　　“论实力，李亦杰不比他强吗？”

　　“李亦杰去年可是拿了全锦赛的男单前八，罗浩的最好成绩也就是个十六强吧？”

　　“而且你看他那样子，油腔滑调的，一点都不稳重。”

　　范萌书的视线也落在罗浩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选他，一开始是因为他年纪小。”

　　她的声音很轻。

　　“而且，我打听过了，他平时训练很专注，不爱跟女队员瞎凑热闹，比较省心。”

　　对范萌书来说，找一个混双搭档，实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不麻烦”。

　　她不想因为搭档的事情，给自己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骚扰和八卦。

　　罗浩这种一心只有乒乓球的“纯情小男生”，是最佳人选。

　　严汝清撇了撇嘴。

　　“就因为这个？”

　　范萌书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不过……”

　　“后来跟他接触了一下，我发现我错了。”

　　“嗯？”

　　严汝清来了兴趣。

　　“怎么说？”

　　范萌书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

　　“这家伙，是有点欠揍。”

　　她回想起之前跟罗浩沟通时的情景。

　　严汝清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你刚刚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

　　两人正聊着，场上的气氛已经彻底拉满。

　　裁判张朝拿起计分器，最后确认了一遍。

　　“第一局，邹卫发球，可以开始了吗？”

　　邹卫握着球，在球台下方轻轻颠了两下，眼神死死锁定对面的罗浩。

　　罗浩则显得轻松许多，他只是随意地调整了一下站位，做好了接发球的准备。

　　范萌书和严汝清停止了交谈。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那张小小的蓝色球台之上。

　　比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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