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亵渎

　　毁灭性的光球带着无匹的气势轰然砸落，刺目的光芒吞噬了擂台上的一切，剧烈的能量冲击甚至让坚固的防护屏障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瞬间蔓延！

　　看台上惊呼四起，许多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预料中血肉横飞的惨状。

　　籽程、陈炎、沈歌更是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籽程的「知识之眼」甚至因为瞬间的信息过载而传来刺痛，他「看」到那一击蕴含的能量足以彻底蒸发钢铁！

　　“洛河！”陈炎怒吼着就要冲下去，却被裁判组和维持秩序的老师拦下。

　　光芒持续灼烧着视网膜，能量肆虐的嗡鸣声充斥耳膜。

　　所有人都认为，在那个攻击的核心里，不可能有任何东西存留。

　　白泽轻盈地落回地面，脸上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和满足的快意，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净化。

　　他理了理自己纤尘不染的制服袖口，准备迎接胜利的宣告，甚至没有再多看爆炸中心一眼。

　　然而，数秒过后，强光渐熄，能量尘埃缓缓沉降。

　　预想中擂台破碎、对手消失的场景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依旧单膝跪地的刘洛河。

　　他……完好无损？

　　不，并非完全「完好」。

　　在他左肩后方，一只羽翼静静垂落。那并非神圣的光之羽翼，而是极致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之翼。

　　它由无数凝实的、仿佛液态又仿佛气态的黑色能量构成，边缘并不规整，如同摇曳的黑色火焰，又像是破碎的阴影被强行凝聚。

　　羽翼并不巨大，甚至有些残缺感，只有孤零零的一只，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与死寂。它刚刚似乎只是轻轻合拢，便将刘洛河护在了其下。

　　那足以熔金蚀骨的「圣光辉耀」，竟未能在这只黑翼上留下丝毫痕迹，仿佛所有的光和热都被其彻底吞噬、湮灭，化为了绝对的「无」。

　　“不可能……”

　　白泽脸上的傲慢和轻松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以及更深层次的、被冒犯了的震怒。

　　“我的光……被吞噬了？”

　　看台之上，死寂过后是更大的哗然！

　　“那……那是什么？！”

　　“翅膀？黑色的翅膀？”

　　“他挡住了！他居然挡住了白泽的全力一击！”

　　“那种东西……也是技能吗？感觉好……好可怕！”

　　籽程的「知识之眼」疯狂运转，却只能反馈回一片混沌与错误的信息，仿佛那黑翼是现有认知体系之外的异常存在。

　　陈炎和沈歌也惊呆了，他们知道刘洛河左眼有秘密，却从未想过是如此诡异而强大的形态。

　　裁判张着嘴，忘了宣布比赛结果，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预判范围。

　　刘洛河缓缓抬起头。绷带已然散落，左眼的黑色旋涡缓缓旋转，比之前更加深邃，粘稠的黑色液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的表情隐藏在碎发的阴影下，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一种非人的冰冷与空洞。

　　他背后的单只黑翼轻轻颤动了一下，周遭的光线似乎都随之扭曲、暗淡。

　　白泽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先前的从容和审视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低等生物冒犯了的极致厌恶与杀意。

　　“污秽的……亵渎之力。”

　　他冰冷地吐出几个字，周身的光能再次开始汇聚，甚至比之前更加狂暴。

　　“你不该存在于世！就让我，「白泽」，被创造女神所眷顾的人，将你彻底净化！”

　　更为庞大的光能在他手中凝聚，化作一柄巨大的光之矛，其上的能量波动让整个场馆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然而，这一次，刘洛河动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动作似乎有些僵硬，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协调感。他左眼的旋涡锁定了白泽。

　　没有怒吼，没有疾冲。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白泽的方向，轻轻一握。

　　在他身后，那只寂静的黑翼猛然扇动！

　　没有风声，没有气浪。

　　但下一瞬，白泽周身汇聚的璀璨光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掐灭，瞬间黯淡、消散！他手中那柄即将成型的光之矛更是直接崩解，化作零星的光点，旋即被无形的黑暗吞噬。

　　白泽本人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数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骇与痛苦交织的神情。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仿佛撞上了一片绝对的虚无，不仅仅是抵消，更像是被从根本上“否定”和“抹除”了！

　　“呃……这是什么力量？！”他艰难地抵御着那种无处不在的侵蚀与湮灭感。

　　刘洛河迈出了第一步。脚步落在地上，被黑翼阴影笼罩的地面迅速变得灰败、失去一切生机。

　　他左眼的黑色旋涡旋转得更快了。

　　白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那是生命层次上的压制感。他试图再次激发光能，却发现体内的能量运转变得滞涩无比，仿佛被沉入了冰冷的泥沼。

　　刘洛河再次抬起了手。

　　这一次，白泽清晰地看到，对方那只萦绕着稀薄黑气的手掌中央，空间微微扭曲，一个极小、却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黑色奇点正在形成。

　　会死！被那个碰到，真的会死！

　　骄傲、傲慢、审视……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被最原始的恐惧覆盖。白泽瞳孔紧缩，下意识地想要认输，却发现连声音都仿佛被那弥漫的死寂剥夺了。

　　就在刘洛河的手即将推出的前一瞬——

　　“比赛结束！胜负已分！立刻停止一切动作！”

　　数道强大的气息骤然降临擂台边缘，是学院的裁判、教师和安保力量终于反应过来，强行介入！

　　他们同时撑起了强大的联合屏障，隔在了刘洛河和白泽之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警惕。

　　刘洛河的动作顿住了。他左眼的旋涡微微波动，似乎在识别着眼前的障碍和目标。那手掌中心的黑色奇点缓缓消散。

　　他背后那只诡异的黑翼也渐渐变得虚幻，最终化作缕缕黑气，重新缩回他的左眼之中。粘稠的黑色液体不再渗出，但那可怖的黑色旋涡依旧存在。

　　绷带早已脱落，刘洛河抬起手，似乎想习惯性地遮挡左眼，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

　　他眼中的空洞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后怕。

　　他看了一眼对面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白泽，又看了看如临大敌的裁判们，沉默地转过身，一步步走下擂台。

　　场馆内依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超出理解的、短暂却震撼的交锋中。

　　「天神会」的「白泽」，在动用杀招后，反而被对方一种从未见过的、诡异而恐怖的力量彻底压制，甚至险些……被杀？

　　谜匣社，刘洛河。

　　这个名字，连同那只吞噬光明的漆黑单翼，以及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左眼，深深地刻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

　　带来的不再是好奇和审视，而是纯粹的、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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