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旧日景

　　大祭开始与结束后的第二十二天。

　　枯骨遍地、死意深沉的上苍。

　　帝庭的几位神主带着林阳传下的法旨，先后拜访了洛、勐海这两位上苍本土的诸天至高者。

　　洛、勐海见了林阳的法旨后，沉默片刻便默许了法旨上的内容——

　　大致意思便是利益交换了，以林阳出手将此刻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枯骨遍地的上苍恢复到过往的某一时代为交换，洛、勐海则让出上苍的主导权。

　　两位至高者联手支撑着上苍旧景，可见两人对上苍感情颇深，只不过至高者能做到的终究有极限，加上上苍过于浩瀚，所以两人映照出的上苍旧景才是这般看似美好，实则九成以上都是亡者，没能真正复生。

　　林诺依与洛的关系摆在那，林阳不方便强行让洛、勐海点头，所以便有了此刻的交换。

　　在帝庭神主离去后的不久，调养生息的林诺依也踏入了上苍，接着便是洛上演了一幕‘闻帝庭之名而心悦诚服’的戏码，她这位古老的上苍至高者主动加入了帝庭。

　　并非洛没有自己的坚持，而是她太清楚四位祭道代表了什么。

　　就算在上苍最最辉煌，诸天至高者超过了十位的黄金岁月，上苍也只有一位祭道……正是林诺依的前身，那位开创了花粉进化路的惊艳女子。

　　若不是一开始来的只是帝庭的道祖级强者而非诸天至高者，洛见到林阳法旨的时候便会提出加入帝庭了。

　　身为历经了诸多纪元、诸多动乱的至高，洛太清楚此时此刻平静之下的暗流。

　　她心中最美好的一切还未重现，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自然不愿随着诡异族群一同消失在诸世。

　　不止洛入了帝庭，得知此事的勐海也托洛的关系加入了帝庭。

　　认真说起来勐海与古青还有一段渊源，阳间传了无数年的‘三帝器’就是勐海的兵器的投影。

　　那‘天帝之位’能助人成就终极进化者，除了诸天万界的大运加身，也有至高兵器的道韵在其中推动。

　　若非林阳横空出世，成功让三帝器合一的古青便会登临天帝位而成就终极，间接成为勐海麾下的一员……

　　不过勐海将自己兵器的投影一分为三，为的只是给上苍下的诸天万界一线希望，让诸天拥有对抗道祖级诡异的可能，不是真正的扩张势力，所以并不会召见这一类终极进化者。

　　除了阳间所在的诸天万界外，洛、勐海还在许多诸天万界有类似的布置，都能将仙王再推进一步，人为造就终极进化者。

　　两人在各座诸天万界的布置在此次大祭中的确是生效了，那一座座诸天万界的‘天帝’，大半都是凭着帝器而成就的终极，为了保护自己的故土，不惜与入侵的道祖级诡异奋死一战。

　　大祭后的第三十三天。

　　随着林诺依、姜洛神选好地址，除狐笙之外的四位神主携带的法旨也升入了上苍那无限高的天。

　　灿烂的光雨伴随法旨的张开而洒落在浩瀚无垠的上苍各地，无数画面重重迭迭的出现在了现世，是上苍过往的一个个辉煌时代。

　　洛、勐海在无数旧景中看到了一些永远逝去的同道，看到了年少时期的自身，看到了那个以至高仙帝之躯跃入上苍并堵在高原之外漫长岁月的伟岸男子。

　　明明涉及到了复数的路尽级至高以及更多的道祖级强者，岁月旧景却没有任何模糊，仿佛那‘命运迷雾’失去了效果。

　　“这……就是路尽升华的手段？”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洛、勐海心中难免有些震动，虽然抹杀过去之身无法真正击杀一位至高者，可是这不加掩饰的过往……

　　必定会暴露出许多的隐秘。

　　若是有人刻意针对，他们与之交手时必然处于先天劣势，很多足以逆转战局的手段都会无用，甚至会被刻意设置陷井，等的就是他们施展出压箱底的手段。

　　就说那在上苍都有赫赫威名的‘他化自在法’，真要是被一位位至高一次又一次的观摩，迟早都能悟出克制手段。

　　因为这世上不存在完美无缺的法，自然不存在无法破解的法。

　　或许唯有路尽升华的祭道不在此列，无需遵守大道法则、概念逻辑。

　　“路尽升华……路尽升华……”

　　洛和勐海难以抑制心中的向往，若非两人过往肩负上苍，需要支撑上苍的旧景，或许已经踏出那向死而生的终极一跃。

　　至于一跃之后是海阔天空还是归于永寂，洛、勐海也没有把握。

　　须臾后，上苍的无数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一个灵机旺盛、修士遍地的时代渐渐从虚幻逐步化作真实。

　　天地间隐隐传出了破碎声，仿佛如今的上苍难以承载过往天地。

　　被洛、勐海映照出的上苍生灵见到这一幕，难免有些惶恐。

　　许多人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远祖，看到了自家道统的开创者，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埋葬在岁月中的英豪。

　　同时，他们的身形逐渐虚幻了，似乎被不可思议的存在从源头上否决了一切，他们的一生、他们的执着与爱恨情仇都失去意义。

　　强如道祖此刻都不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身越来越虚幻，存在感越来越低，仿佛要为‘过往时代’让路。

　　“先贤在回归，代价却是后世的一切都化作虚无吗？”

　　“凭什么！！！”

　　“何须让先贤回归？我必将超越先贤！登临诸天至高的果位！”

　　一位知道至高手段的道祖不甘咆哮，可是在虚实交织的天地间显得极为无力。

　　上苍各地皆有强者不甘，可是无论他们再愤怒再悲凉，却无法抵挡滚滚而来的大势洪流。

　　过往逐渐凝实，现在渐渐虚幻。

　　洛和勐海俯视上苍各地，心中难免有一丝复杂。

　　这些强者……其实不知道他们早就死在岁月中，此刻的活着不过是两位至高联手映照的。

　　因为要映照的旧景太过宏大，超越了至高的极限，这映照甚至没能彻底完成。

　　若是洛、勐海有一人永寂了，这未彻底完成的映照也会随之崩塌。

　　片刻过后，两位至高瞪大眼，惊愕的看到了三重时空、三重天地竟然重迭在了一处，同时存在于现世。

　　其中的两重时空，是洛、勐海最想见到的时代，另一重时空就是刚刚变得虚幻、仿佛要被过往时代碾碎的上苍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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