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境锋芒

　　金面佛的速度快得离谱，折扇收拢如铁笔，直点云澈眉心。那扇尖泛着冷光，显然淬了剧毒。

　　云澈瞳孔骤缩，生死瞬间，丹田处竟再次涌起一股热流 —— 比上次撞飞黑衣人时更烈，像团滚油泼进了五脏六腑。他猛地沉肩坠肘，铁衣上的鳞片在阳光下乍起，竟带着层淡淡的乌光。

　　“铛！”

　　折扇点在铁肩甲上，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金面佛闷哼一声，竟被震得后退半步，折扇上的漆皮崩落一小块。

　　“哦？有点意思。” 金面佛语气里多了丝诧异，“刚入门就能引动铁衣气劲，这资质倒是比你爹强。”

　　云澈没工夫细想他话里的深意，借着反震之力侧身翻滚，短刀贴着地面划出弧线，直削金面佛下盘。这一刀是他从老卒平日比划的架势里偷学的，专攻破绽。

　　金面佛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飘起，避开刀锋的同时，折扇横扫，抽向云澈后颈。这一下角度刁钻，正好是铁衣护不到的地方。

　　云澈只觉颈后风响，想躲已来不及。他牙关紧咬，猛地拧身，硬生生用后背的铁甲去挡。

　　“啪！”

　　折扇抽在铁甲上，力道却邪门得很，竟透过铁衣渗进来，震得他脊椎发麻，眼前阵阵发黑。他踉跄着扑出去，撞在老松树上才稳住身形，喉头又是一阵腥甜。

　　“铁衣劲重防御，却失了灵动。” 金面佛缓步逼近，折扇在掌心转着圈，“你爹当年就是栽在这上面，难道你也要重蹈覆辙？”

　　云澈抹掉嘴角的血沫，死死盯着他：“我爹怎么死的？”

　　“死在雁门关外，被三十七个狼山卫围攻。” 金面佛的声音毫无波澜，“他倒是硬气，杀了十九个才断气，最后尸体被野狗拖走……”

　　“你闭嘴！”

　　云澈怒吼一声，像头被激怒的幼狮，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丹田的热流疯狂翻涌，铁衣上的乌光越来越亮，他把《铁衣劲》的图谱招式全忘了，只剩一个念头 —— 杀了眼前这张金面具！

　　短刀乱劈乱砍，全无章法，却带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金面佛起初还游刃有余地闪避，渐渐也收起了轻视，折扇舞得密不透风，偶尔反击一下，都逼得云澈险象环生。

　　“铛！铛！铛！”

　　刀扇碰撞的脆响在山谷里回荡。云澈的胳膊早已酸麻，虎口裂开，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血花。但他像是不知疼痛，依旧疯狂地进攻。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只能拖，拖到老卒能站起来，拖到出现一丝转机。

　　可老卒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微弱，显然已无力再战。

　　金面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别等了，他中了我的‘透骨扇’，三个时辰内若得不到解药，五脏六腑都会烂成泥。”

　　云澈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金面佛突然变招，折扇不再防御，反而直刺云澈心口。这一招破绽极大，却快得不可思议。

　　云澈想躲，却发现身体像被钉住了似的，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扇尖在眼前放大，那淬毒的冷光，映出他绝望的脸。

　　“爹！娘！”

　　他嘶吼一声，丹田的热流骤然爆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咔嚓！”

　　一声脆响，云澈身上的铁衣竟裂开数道缝隙，乌光暴涨，像有团黑气从他毛孔里钻了出来。他的眼睛变得赤红，瞳孔里仿佛燃烧着火焰。

　　“这是…… 铁衣劲的‘破境’？” 金面佛脸色微变，折扇竟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救了云澈的命。

　　他凭着本能侧身，扇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但他毫不在意，反手一刀，短刀带着黑气，直劈金面佛的面具！

　　这一刀快得离谱，金面佛竟没躲开！

　　“嗤啦！”

　　短刀劈在金面具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面具应声裂开，露出了下面的半张脸 —— 肤色苍白，嘴角有道极细的疤痕，竟透着股阴柔的俊美。

　　更让云澈震惊的是，这人的左耳后，有颗小小的朱砂痣。

　　这颗痣……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金面佛显然也没想到会被劈裂面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暴怒：“找死！”

　　他猛地一掌拍在云澈胸口。

　　“噗 ——”

　　云澈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铁衣彻底崩碎，口中狂喷鲜血，短刀也脱手飞出。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意识开始模糊。

　　金面佛一步步走近，捡起地上的短刀，用袖子擦去上面的血迹，眼神冰冷如霜：“本来想留你个全尸，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他举起短刀，就要刺向云澈的心脏。

　　“住手！”

　　一声暴喝突然从洞口传来。

　　金面佛动作一顿，猛地回头。

　　只见洞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中年汉子，穿着粗布短打，肩宽背厚，右手齐腕而断，只用左手拎着柄沉重的铁斧，满脸虬髯，眼神如虎。

　　“铁臂张？” 金面佛的声音里多了丝凝重，“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子在这山里打猎，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 铁臂张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倒是没想到，能撞见‘金面佛’亲自杀人。怎么，契丹人的狗，也敢跑到咱们汉人的地界撒野？”

　　金面佛握紧了短刀：“我杀云家的人，与你无关。识相的就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云家的人？” 铁臂张看向地上的云澈，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老卒，脸色沉了下来，“老哥哥的徒弟，就是我的侄子。你动他，就是打我的脸。”

　　他将铁斧往地上一顿，斧刃陷入岩石半寸：“要么滚，要么死。”

　　金面佛盯着铁臂张，眼神阴晴不定。显然，他对这个独臂汉子颇为忌惮。

　　过了片刻，他冷哼一声：“今日算你们运气好。但云家的小子，你记住，只要你还带着那块玉佩，我就一定会找到你。”

　　说完，他看了眼地上的老卒，又深深地看了云澈一眼，转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密林里。

　　直到金面佛的身影彻底不见，铁臂张才松了口气，连忙跑到老卒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脸色大变：“快！拿我的药来！”

　　他从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撬开老卒的嘴塞进去，又拿出伤药，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

　　云澈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剧痛，稍微一动就头晕目眩。

　　“别动！” 铁臂张按住他，“你小子命硬，铁衣劲破境没死，但也伤了根基，得好好养着。”

　　他看了眼云澈身上崩碎的铁衣，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叹了口气：“老哥哥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块练《铁衣劲》的料，就是太急了。”

　　“老卒他……” 云澈声音嘶哑。

　　“暂时死不了。” 铁臂张喂老卒喝了点水，“但透骨扇的毒霸道得很，我这药丸只能暂时压制，得找‘百草翁’才能解。”

　　他背起老卒，又把云澈扶起来，架着他往山洞外走：“这里不能待了，金面佛肯定会带人回来。跟我走，先去我落脚的地方躲躲。”

　　云澈被他架着，踉跄地往前走。他回头看了眼那片狼藉的山洞，又想起金面佛面具下的半张脸，还有那颗朱砂痣。

　　在哪里见过呢？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记忆 —— 很小的时候，爹带过一个客人回家吃饭，那人穿着体面，说话温文尔雅，还给过他一块糖。那人的左耳后，好像就有这么一颗痣。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惊肉跳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

　　“对了，小子。” 铁臂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爹留下的那块玉佩，没被金面佛搜走吧？”

　　云澈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玉佩还在，只是背面的纹路似乎又清晰了一些，隐隐能看到 “幽州”、“檀州” 的字样。

　　“在就好。” 铁臂张松了口气，“那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千万别弄丢了，也别让任何人看到。”

　　云澈点点头，握紧了胸口的玉佩。他知道，这块玉佩不仅关系到幽燕会的舆图，可能还藏着更多秘密，甚至…… 与金面佛的身份有关。

　　他看着铁臂张宽厚的背影，又看了看被背在背上的老卒，心里五味杂陈。

　　前路依旧凶险，金面佛不会善罢甘休，狼山卫的威胁也近在眼前，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有老卒的教诲，有铁臂张的帮助，还有爹留下的玉佩和《铁衣劲》。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的那团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旺了。

　　他要活下去，要变强，要揭开所有的秘密，要让那些血债，都一一偿还。

　　铁臂张带着他们走进密林深处，那里有个隐蔽的木屋，显然是他打猎时的落脚点。

　　就在他们走进木屋的瞬间，远处的山头上，一道身影正透过望远镜，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方向。那人放下望远镜，露出一张带着金牙的脸。

　　“头儿，真的不追了？” 旁边一个手下问道。

　　金牙咧嘴一笑，露出那颗刺眼的金牙：“急什么？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他看着木屋的方向，眼神阴狠：“云家的小子，还有那块玉佩，跑不了的。”

　　他转身，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去告诉狼山卫的萧统领，就说‘饵’已经动了，让他准备好‘网’。”

　　手下领命而去，金牙再次看向木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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