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荒泽深处的界纹》

　　荒泽的入口像一张看不见的巨口，风在这里都不愿发出声音。

　　白灵薇被叶夕抱在怀里，下意识抓紧他的衣襟。

　　“叶夕……进去以后，会不会……”

　　叶夕低头，声音温得能压住荒泽的阴意：

　　“有我在。”

　　白灵薇的心跳稳了些，却还是紧紧靠着他。

　　两人踏入荒泽深处的一瞬——

　　天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压黑。

　　不是夜幕。

　　是荒泽自身的黑。

　　地面像被某种力量浸泡过，软得像泥，却踩下去没有声响。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吞入某种寂静。

　　白灵薇贴在叶夕胸口，轻轻问：

　　“这里……是不是不属于下界本身？”

　　叶夕的脚步没有半点犹豫：

　　“是界力留下的痕迹。”

　　白灵薇愣住：“界……力？！”

　　叶夕点头。

　　“在很久以前，这里不是荒泽。”

　　白灵薇紧张：“那是什么？”

　　叶夕的脚步轻轻一顿，望向周围黯淡的雾气：

　　“是一处——界纹。”

　　白灵薇屏住呼吸。

　　界纹。

　　只有从上界、甚至更高层次降下来的力量，才会在下界留痕。

　　但这种痕迹……应该早就消散了才对。

　　白灵薇轻声：

　　“界纹怎么会留下到现在？它不是会随着天地气运消退的吗？”

　　叶夕低头看了她一眼。

　　“正常是会。”

　　“但这里……被某种东西压住了。”

　　白灵薇顿时明白：

　　“魂剑？”

　　叶夕抿着唇，没有否认。

　　两人继续往深处走。

　　雾气越来越浓，却没有一点湿润。

　　像是凝固的情绪，而不是雾。

　　白灵薇轻轻吸了口冷气：

　　“这里的气息……不像灵气，也不像怨意……是……”

　　叶夕接过话：

　　“界力残息。”

　　“而且是断裂过的界。”

　　白灵薇浑身轻轻发凉。

　　能把界切断的力量……

　　只有那种传说里才能出现的存在。

　　“叶夕……魂剑的主人……以前到底是……”

　　她话还没说完，叶夕忽然停下。

　　白灵薇猛地抬头：“怎么了？”

　　叶夕的眼神望向前方黑暗深处。

　　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线。

　　像是被刀割过的痕迹。

　　细如丝，却刺眼。

　　白灵薇立刻抓紧他：

　　“那……是……”

　　叶夕点头。

　　“是界纹被斩断的痕迹。”

　　白灵薇倒吸一口凉气：

　　“谁……能斩断一道界？下界做不到……上界也做不到……”

　　叶夕淡淡开口：

　　“神界也不行。”

　　这句话像雷落在白灵薇耳边。

　　她的声音有些颤：

　　“那……那是仙界……甚至——”

　　叶夕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魂剑的主人，在远古那一战中，曾用剑……

　　斩断四界相连的界纹。

　　白灵薇忽然觉得一阵心悸：

　　“叶夕……你……你不会……”

　　叶夕微低头，声音平静得像沉水：

　　“我不会成为他。”

　　白灵薇愣住。

　　她看着叶夕的侧脸。

　　叶夕不是在否认魂剑的强大。

　　不是在否认自己将来会无敌。

　　他是在否认——

　　自己会走向那种孤绝的道路。

　　白灵薇心口微微发紧。

　　她轻轻抓住他的衣袖：

　　“我会陪你……你不会走到那一步。”

　　叶夕看了她一眼，眸光深得像夜色。

　　“嗯。”

　　他抱紧她一步继续往前。

　　忽然——

　　脚下的地面像是被某种力量轻轻碰了一下。

　　一圈波纹从他们脚边散开。

　　白灵薇心头一跳：

　　“这是什么？阵法？”

　　叶夕摇头。

　　“不是阵法。”

　　波纹里，隐隐出现一些淡淡的线条。

　　那些线条一闪一灭，像是被界纹残力干扰，难以稳定。

　　白灵薇轻声：

　　“这是……魂剑的界纹吗？”

　　“不是。”

　　叶夕看着那些线条，眼神微微凝住：

　　“这是怨魂……留下的记忆。”

　　白灵薇愣住：“怨魂……会留下记忆？”

　　叶夕点头。

　　“每一魂……都有印记。”

　　“怒魂是一瞬的战意。”

　　“怨魂……则是某段情绪的回声。”

　　白灵薇抓紧他的衣袖：

　　“那……它的记忆里，会不会有魂剑主人的过去？”

　　叶夕沉默片刻：

　　“也许。”

　　“也可能是……它自己的死。”

　　白灵薇整个人发冷：

　　“魂……也会死？”

　　叶夕的声音压得很低：

　　“七魂被斩断之后，主人消散。”

　　“七魂也随之破碎。”

　　白灵薇轻轻靠得更紧，生怕叶夕也会有那样的结局。

　　叶夕感受到她的微动，低头说：

　　“我不会。”

　　白灵薇抬头：“你什么不会？”

　　叶夕淡淡：

　　“不会像他那样死。”

　　白灵薇鼻尖微酸。

　　她知道叶夕不是安慰她。

　　他的语气就像他每一次决心：

　　平静，却绝对。

　　两人继续往前。

　　突然——

　　地面的界纹残线亮了一下。

　　白灵薇抓紧叶夕：

　　“它亮了！它在动！”

　　叶夕瞳孔轻轻一缩：

　　“不是界纹。”

　　“是第二魂的记忆……要主动给我看。”

　　白灵薇一怔：

　　“怨魂……主动？”

　　“嗯。”

　　叶夕刚说完——

　　界纹残线的光猛地扩散，一圈波动以两人为中心炸开。

　　白灵薇下意识闭上眼。

　　下一瞬——

　　她被叶夕抱紧。

　　整个荒泽……

　　在光中扭曲。

　　风停。

　　声停。

　　光停。

　　世界像是被抽走了一切颜色。

　　白灵薇轻轻睁眼，却发现四周变成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她惊呼：

　　“叶夕……这里不是荒泽！！”

　　叶夕抱着她，眼神微敛：

　　“这是——怨魂死前的世界。”

　　白灵薇打了个寒颤。

　　在那寂静如坟的世界里，

　　隐隐浮现一道身影。

　　那身影没有脸，只有一个佝偻的轮廓。

　　像是……

　　一个被整个世界遗弃的人。

　　白灵薇轻声问：

　　“叶夕……那是……谁？”

　　叶夕盯着那身影，声音低沉：

　　“是怨魂。”

　　“也是……魂剑的第二任主人。”

　　白灵薇倒吸口凉气：

　　“魂剑……曾有第二任主人？！”

　　叶夕眼神更深：

　　“在原主死后，有七个人曾试图拿起魂剑。”

　　“而怨魂——”

　　“是那七人中第一个死的。”

　　白灵薇瞬间明白为什么怨魂如此阴冷、如此绝望。

　　她抓紧叶夕：

　　“叶夕……怨魂不会……害你吧？”

　　叶夕低声：

　　“它现在，只会臣服。”

　　“因为——”

　　他的目光落在那道孤独的身影上，

　　“我……比它更怨。”

　　界纹世界颤动。

　　第二魂真正的记忆……

　　即将完全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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