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跳崖

　　唐不二离喝完茶之后，并没有漫无目的地游荡。他穿过几条蜿蜒的小巷，来到铁匠埔。

　　远远望去，姚记铁匠铺的招牌依旧高悬，只是今日门口少了往常的喧闹。炉火的红光从半开的门缝中透出，伴随着铁锤敲打的清脆声响。

　　唐不二推开木门，铁匠铺内热浪扑面。姚千松正背对门口，全神贯注地打造着什么。他身形魁梧，赤裸上身，肌肉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

　　“姚掌柜，好兴致啊！”唐不二的声音打破了铁匠铺的节奏感。

　　姚千松没有回头，只是放下手中的锤子，拿起一块布擦拭着双手。

　　“我就知道你会来。”姚千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他转过身，脸上的汗水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一双粗糙的大手擦了擦额头。

　　“茶水已经备好了，您请坐。”

　　姚千松指了指角落的桌椅，那里确实摆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唐不二走近时能闻到茶叶特有的清香。

　　唐不二挑了挑眉，面露惊讶之色。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唐不二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姚千松笑着走到一旁的架子前，从杂乱的工具中准确地取出一个红木盒子，盒面虽有些许刮痕，但做工精致，边角包铜，透着几分不寻常。放在唐不二面前。

　　“自从上次的青龙令卖得那么好，我就知道唐掌柜还会找我。”

　　唐不二轻轻打开盒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枚铜质令牌，每枚令牌上都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羽翼张开，似乎随时都会飞出盒子。工艺之精湛，连唐不二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暗自称奇。

　　“好家伙！”唐不二拿起一枚朱雀令反复观察，手指轻抚令牌边缘，感受着那光滑却不失锐利的触感。“这工艺比上次的青龙令还要精进三分。”

　　朱雀令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每一根羽毛都刻画得纤毫毕现，朱雀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充满了灵性。

　　姚千松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是自然，我可是用了最好的铜料，连续打了三天三夜才完成的。”

　　唐不二放下朱雀令，眯起眼睛看向姚千松。

　　“看来上次的酬劳没少让姚掌柜动心啊。”唐不二啜了口茶，眼中闪过狡黠。

　　姚千松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唐掌柜，咱们都是生意人，趁热打铁不是很正常吗？”

　　唐不二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还按上次的规矩，七三分账。”

　　姚千松眼睛一亮，立刻伸出手。

　　“成交！”

　　两只手在空中相握，一桩交易就此达成。

　　唐不二小心翼翼地合上盒子，思索着如何将这批朱雀令变成自己腰包里的银子。

　　“对了，唐掌柜，”姚千松突然压低声音，“你听说了吗？云家的小公子好像逃出了云锦城，据说手上有真正的朱雀令。”

　　唐不二的手指轻轻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哦？此话当真？”

　　姚千松点点头，神秘兮兮地说道：“千真万确，我听酒楼里的人说的。那云家小公子被水云派的人追杀，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唐不二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云锦城灰蒙蒙的天空下，风起云涌，不知何时会有一场暴雨降临。

　　与此同时，离云锦城百余里外的悬崖边上，一场生死追逐正在上演。

　　云逸川气喘吁吁地奔跑着，身后是水云派的数名弟子，他们手持兵刃，面带杀意。

　　“云逸川，你逃不掉的！”领头的水云派弟子大声喊道，“把朱雀令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云逸川的面容因连日的奔波而显得憔悴不堪，但眼神依旧坚定。灵枢寺只要能到达那里，他就有希望活下来。

　　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前方突然出现几名身穿青衣的水云派弟子，云逸川被前后夹击，退无可退。

　　后路被断，前方无路，只剩下悬崖边那一小片立足之地。

　　云逸川站在悬崖边，看着脚下数百丈的深渊，苦笑一声。

　　“云逸川，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把朱雀令交出来吧。”水云派的领头人冷声道。

　　云逸川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上的朱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比唐不二刚才看到的那些更加精美，更加充满灵性。

　　“朱雀令在此，”云逸川高高举起令牌，“但我死也不会给你们！”

　　水云派众人面露贪婪之色，朝着云逸川逼近。

　　云逸川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灵枢寺。

　　“父亲，母亲，儿子不孝，未能为你们报仇，我宁死也不会让凶手得逞！”

　　话音未落，云逸川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水云派众人冲到悬崖边，只见云逸川的身影已经坠入深渊，很快消失在浓雾之中。

　　“该死！”领头人一拳砸在岩石上，“朱雀令没了！”

　　其中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兄，我们还要继续找吗？”

　　领头人阴沉着脸：“蠢货！领头人一巴掌扇在弟子脸上，“没拿到朱雀令，你拿什么向掌门交代？””

　　“可是那悬崖少说也有三百丈，就算是武功高强…”

　　“闭嘴！”领头人环视众人，眼中寒芒闪烁，“分头行动，沿着山涧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要是敢偷懒，就跟他一起跳下去！”众弟子不敢再言语，纷纷领命下山。

　　一名资历较老的弟子走到领头人身边，低声道：“师兄，真的要找吗？这山谷蛇虫密布，稍有不慎…”

　　领头人面色阴沉：“你以为我愿意？掌门已经等不及了。再说，就算找不到人，至少要有个交代。”

　　老弟子叹了口气：“那令牌真有传说中那么......”

　　“你问得太多了。”领头人冷冷地答道，转身离去。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悬崖峭壁上。山风呼啸，卷起几片落叶，如同云逸川生命的最后挣扎。

　　远在云锦城的唐不二却浑然不知这场变故。他正坐在姚记铁匠铺中，品着已经半凉的茶，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批精仿的朱雀令大赚一笔。

　　他哪里知道，真朱雀令已随云逸川坠入深渊，而这场席卷江湖的风波，才刚刚掀起第一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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