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梁国公,凉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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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日,朱元璋在奉天殿设宴,犒赏北征归来的诸将,文武群臣陪列,丝竹悦耳,觥筹交错,端的是一副君臣共庆太平、共享殊荣的盛景。宴至酣处,朱元璋御制《平胡诗》二首,命内侍当殿宣读。诗文言辞铿锵,既有追述历代边患之沉痛,更满怀对此次肃清沙漠、永靖北疆的欣悦与豪情。群臣闻之,无不感奋,纷纷离席拜贺,颂扬天子圣德神武,旋即依制作诗应和。一时间,殿中尽是文华锦绣、歌功颂德之声。
在这片喧腾的颂扬声中,又一桩恩典颁下: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孙恪,因北征之功,晋封为全宁侯,赐给诰命,子孙世袭。孙恪出列,在一片或羡或贺的目光中,恭敬叩拜,谢主隆恩。
这本是盛宴中锦上添花的一幕。然而,端坐于位永昌侯蓝玉,手中金杯却微微一顿,酒液轻晃。他面上依旧带着符合场合的微笑,眼神却骤然深沉了几分,随即涌出一股不易察觉的疑惑与不快。
孙恪封侯了? 蓝玉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消息。孙恪是右参将,战功固然不小,但论地位、论在此次北伐中的总体作用,怎能与他这位总揽全局、亲冒矢石、最终直捣捕鱼儿海的征虏大将军相比?陛下昨日在武英殿亲口说他“功劳最大”,为何今日封侯的名单里,有孙恪,却没有他蓝玉?
难道陛下所谓的“功劳最大”,只是口头褒扬,实则并无意给予更高的爵位封赏? 他想起昨日受赏的白金二千两、钞帛无数,当时虽有受责后的复杂滋味,但厚赏本身也让他宽慰。可是,这“厚赏”与“进爵”之间,终究有着巨大的区别。金银财帛是酬功,而爵位进封,尤其是国公之尊,代表的则是地位、是名分、是青史留名的确认!
他蓝玉,捕鱼儿海一役,几近覆灭北元汗廷,功比卫霍,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国公”之位?陛下为何不提?昨日斥责归斥责,功过难道不能分开论?一股混杂着失望、疑惑与隐隐不甘的情绪,在他胸中发酵。他环视殿中,见众人皆沉浸在宴乐与对孙恪的祝贺中,似乎无人察觉他此刻的异样,或者说,无人敢表露。这种被忽视、或者说被“区别对待”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宴会最终在“万岁”的呼声中结束。群臣依序退出奉天殿。蓝玉随着人流走出,阳光刺眼,他却觉得心头笼着一层阴霾。那“为何不给我进封”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且越来越响亮。直接去问皇帝?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昨日武英殿那番雷霆般的斥责犹在耳边,他岂敢再去触这个霉头?
思来想去,一个人影浮现在他心头——太子殿下。对,太子!他是储君,是陛下最看重的儿子,更是已故太子妃常氏的丈夫,自己的亲外甥女婿。太子向来对自己礼遇亲厚,或许能从他那里,探知一二陛下的真实想法,甚至……能为自己说上几句话?
这个念头让蓝玉精神一振。他没有回府,而是径直转向东宫方向。脚步匆匆,甚至带着几分急切,仿佛要尽快解开那个让他心绪不宁的谜团。
东宫,文华殿。
太子朱标并未参加今日的奉天殿大宴,此刻正端坐于书案之后,手执一卷《贞观政要》,就着明亮的窗光静静阅读,眉宇间带着惯有的沉静与宽和。
侍立在殿门处的亲信宦官李恒轻步走近,低声禀报:“殿下,永昌侯在外求见。”
朱标执书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并未离开书卷,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宣他进来。” 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是。”李恒领命而去。
很快,蓝玉随在李恒身后,大步流星走入殿中。他尚穿着赴宴的朝服,因走得急,额角甚至沁出些许细汗。一进殿,他便习惯性地想要抱拳行礼,口中道:“臣蓝玉,参见太子殿下!”
然而,预想中太子起身虚扶、温言“舅舅不必多礼”的场景并未出现。朱标依旧端坐,只是将书卷轻轻置于案上,抬眼看向他。那目光平静,却少了一贯的亲热,甚至带着几分疏淡的审视。
蓝玉心中一咯噔,抱拳的动作僵在半空,顿觉不妥。他连忙收敛神色,规规矩矩地走到丹墀之下,依照臣子见储君的正式礼仪,行了四拜之礼:“臣蓝玉,北征归来,特来向太子殿下请安。”
“永昌侯辛苦了,平身。”朱标的声音响起,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意味,“赐座。”
李恒搬来锦凳,蓝玉谢恩坐下,心中却越发不安。太子的态度,与往昔迥然不同。往日他来东宫,太子多是降阶相迎,即便不行虚扶之礼,言语间也必是“舅舅长”、“舅舅短”,透着家人般的亲近与尊重。可今日……这冷淡,莫非与昨日陛下斥责有关?还是……与那未得的进封有关?
殿内一时陷入寂静。蓝玉如坐针毡,偷眼觑向朱标,却见太子只是端起茶盏,缓缓啜饮,似乎并无主动开口的意思。
蓝玉按捺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再次开口道:“殿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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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侯此来,除了请安,可还有他事?”朱标放下茶盏,目光直视过来,截断了他的话头。那目光清澈,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蓝玉被问得一滞,准备好的说辞堵在喉咙里。他定了定神,硬着头皮道:“回殿下,臣……臣并无他事,只是思念殿下,特来拜见。”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勉强。
朱标闻言,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那弧度却绝非笑意。他点了点头,淡淡道:“哦。孤知道了。永昌侯一路劳顿,早些回府歇息吧。” 说罢,竟有端茶送客之意。
这是明明白白的逐客令了!蓝玉心头火起,更兼疑惑与委屈交织。自己立下不世之功,回京先被皇帝当众斥责,如今连素来亲厚的太子也如此冷淡对待!凭什么?他霍然起身,却没有依言退出,反而再次跪倒在丹墀之下。
“殿下!” 他声音提高了些,带着压抑的激动。
朱标看着他跪下的身影,眉头微蹙:“永昌侯这是何意?还有何事?”
蓝玉抬起头,目光直视朱标,那份骄横与急躁在不安的催化下,终于有些压不住了:“臣……臣斗胆,敢问殿下一事!”
“讲。”
“臣……”蓝玉一咬牙,将心中盘旋已久的疑问抛了出来,“臣愚钝,不知陛下……陛下昨日称臣功劳最大,今日奉天殿宴上,都督佥事孙恪因功封侯,陛下为何……为何未对臣有所进封?臣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惶恐,故特来请教殿下!”
终于问出来了。话一出口,蓝玉觉得心头一松,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紧张攫住。他紧紧盯着朱标,想从太子脸上看出端倪。
朱标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待蓝玉说完,他沉默片刻,忽然反问,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哦?永昌侯自己……当真不知其中缘故么?”
这反问,比直接的斥责更让蓝玉心惊。太子那了然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蓝玉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那份不安与急躁更甚。他挺直脊背,努力维持着镇定,但语气已泄露了内心的波动:“臣……臣不知!臣自问此次北征,鞠躬尽瘁,亲冒锋镝,终建功勋。若有过失,昨日陛下训诫,臣已铭记在心,痛自悔改。除此以外,臣实在不知还有何错处,竟致陛下……陛下……” 他终究没敢把“吝于封赏”说出口,但意思已明。
看着蓝玉这副又是委屈又是急躁、甚至隐隐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模样,朱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无奈,更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痛心。他想起了已故的常妃,想起了这位舅舅昔日的战功,也想起了父皇叙说的那些令人齿冷的行径,以及更早之前关于他骄纵的种种传闻。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恒侍立在殿门处,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良久,朱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终于从书案后站起身,缓缓步下丹墀,走到跪着的蓝玉面前。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这位功勋卓着却也跋扈日甚的舅舅。蓝玉能感觉到太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再冰冷,却带着一种让他更加难受的沉重。
终于,朱标伸出手,扶住了蓝玉的臂膀。“舅舅,起来说话吧。” 他换了称呼,声音也缓和了些许,但其中的沉重并未减少。
蓝玉依言起身,心中稍定,以为事情或有转圜。他期盼地看着朱标。
朱标引他重新坐下,自己则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足以让蓝玉听清每一个字:
“父皇他……确是有意要进封舅舅的。”
蓝玉眼睛一亮,心脏怦怦直跳。
“而且,”朱标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蓝玉,“最初议定的爵号,并非寻常国公,乃是——梁国公。”
梁国公!蓝玉呼吸一窒。梁,古九州之一,中原腹地,大国之谓!这是何等显赫荣耀的封号!一瞬间,狂喜与巨大的期待冲上头顶。
然而,朱标接下来的话,却将这刚刚升起的火焰骤然浇灭:“可是,梁字,乃是中原古国大藩之称,非寻常功劳与德行者,不可轻授。”
朱标停顿了一下,看着蓝玉眼中尚未褪去的喜色,语气转为沉痛:“后来,父皇听闻了舅舅在归途之中……所为。尤其是那虏妃失安答里之事。”
蓝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父皇闻之,震怒非常。”朱标的声音很轻,却如重锤击打在蓝玉心上,“陛下言道:‘为将者,攻城略地,斩将搴旗,是其勇也;怀柔远人,抚降以德,是其仁也。今彼既不能以礼待降俘,反纵欲坏德,失却大臣体统,何以配享‘梁’字之尊?’”
蓝玉浑身冰凉,昨日武英殿上那种被剥光了示众的羞耻与恐惧感,再次席卷而来。
朱标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故此,父皇将原拟的‘梁’字,改为了——‘凉’字。” 他特意放慢了语速,清晰地说道,“凉,西陲边地,寒凉之意。取‘使之冷静’、‘稍抑其热’之喻。”
梁国公……变成了凉国公。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一个是煌煌中原大国之誉,一个却是边地苦寒、暗含贬抑的警示!蓝玉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耳朵里嗡嗡作响。
“父皇之所以未在昨日或今日立刻下诏进封,”朱标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亦是存了一份保全舅舅、盼舅舅自省之心。是想……冷一冷舅舅的心性,磨一磨舅舅的脾气。盼舅舅能真正领会圣意,改过迁善,收敛行止。待那时,或许……”
朱标的话说得恳切,甚至带着劝慰与期望。他是真心希望这位舅舅能明白父皇的苦心,能借此机会幡然醒悟。他顾念着常妃的情分,顾念着蓝玉的功劳,更希望蓝玉能成为朝廷真正的柱石,而非招祸的根苗。
然而,这番苦心,此刻听在蓝玉耳中,却全然变了味道。
冷一冷?磨一磨?就因为他碰了一个虏主的妃子?就因为这点“小事”,他出生入死换来的不世之功,就要被打折扣?煌煌梁国公,就变成了带着寒碜意味的凉国公?还要被“冷一冷”,像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凭什么?!一个败亡虏酋的妃子,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如此大做文章,影响他这立下大功的功臣的封爵?!陛下怎能如此待他?太子……太子难道就不为他这舅舅说句公道话吗?!
巨大的落差、强烈的羞辱感、以及对功赏不公的愤懑,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积压、翻腾,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防。
“就因为这个?!” 蓝玉猛地从锦凳上站起,脸色涨红,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打断了朱标尚未说完的劝诫,“就因为一个虏主的妃子?!好端端的梁国公,就变成了凉国公?!还不是立刻进封,还要‘冷一冷’我?!”
他向前踏了一步,眼睛瞪得通红,直视着朱标,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与难以抑制的怒火:
“殿下!陛下怎能如此待我?!我蓝玉提着脑袋,在漠北吃沙饮雪,冒风沙奇袭,打下了捕鱼儿海!没有我蓝玉,哪来今日奉天殿上的庆功宴?!哪来孙恪的封侯?!”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文华殿中回荡,充满了不甘与委屈,更带着居功自傲的蛮横:
“不过是个女人!一个败军虏主的妃子!我堂堂大明征虏大将军,怎么就碰不得?!就为了这点事,便要如此折辱我的功劳,贬低我的封赏?!陛下……陛下这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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