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缺乏镭射

　　覆盖战场的厚重电磁屏障，被猛然撕开。

　　耳机里持续不断的刺耳静电噪音突然消失。

　　清晰的通讯信号涌进来，杂着战场背景音：

　　“……旅指呼叫……所有断线单位……收到回复……”

　　“……重复……撤离命令下达……代号‘东风’……”

　　“……第91合成旅主力成功向东突围……你部阻滞任务完成……”

　　“……无人机支援就位，将尽力掩护你部沿预定路线撤离……”

　　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

　　“通讯通了！”

　　红狼抹了把脸上血泥混合物，声音嘶哑。

　　威龙靠在一堵布满弹孔的断墙后，战术终端屏幕亮起。

　　他快速扫视加密指令和路线图。

　　抬头，眼中布满血丝。

　　“命令确认，我们顶住三波主力进攻，旅部撤了。任务，完成。”

　　没有欢呼。

　　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

　　任务完成，但活人得爬出地狱。

　　“抓紧！”

　　威龙站起，环视幸存者，个个带伤。

　　“按预案，炸毁塔基关键承重！销毁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快！”

　　残兵立刻行动。

　　拖着伤痛身躯，在昏暗地下穿梭。

　　最后剩余的炸药，安置在支撑废墟的关键节点。

　　无法带走的武器、备件、文件堆起，浇上剩余燃油。

　　“引爆组就位！”

　　“焚烧点备好！”

　　“引爆！”

　　威龙果断下令。

　　轰——！！

　　轰隆隆——！！

　　沉闷巨响从塔基深处传来。

　　空间剧烈摇晃，灰尘碎块簌簌落下。

　　紧接着，几处火点被点燃，烈焰升腾，浓烟滚滚，吞噬物资。

　　“撤！”

　　威龙挥手，率先冲向相对安全的备用出口。

　　幸存者们互相搀扶，融入贝尔格莱德沉沉夜色。

　　破碎云层偶尔泄下月光，照亮废墟上一行沉默艰难移动的身影。

　　黑狐紧紧搀着骇爪。

　　她情况极糟。

　　高烧未退，浑身滚烫，脚步虚浮，大半重量压在他身上。

　　“撑住……快……安全了……”

　　黑狐声音带着不自知的柔和。

　　他感受着她的滚烫和脆弱，手臂更用力地稳住她又一次软倒的身体。

　　骇爪意识模糊，只觉这坚实的支撑是唯一依靠。

　　她努力抬头，汗水黏住额前发丝，看向黑狐月光下的侧脸，声音微弱：

　　“……我……是不是……拖累了……”

　　“胡扯。”

　　黑狐立刻打断，语气不容置疑，“没你那一刀，我早躺通道里了。”

　　他顿了下，声音放缓，“你很厉害。比你自己知道的，厉害得多。”

　　骇爪没再说话，身体更放心地靠向他。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在破碎瓦砾间移动，断壁残垣的阴影不断吞噬他们。

　　“……加州……”

　　骇爪忽然轻声开口，声音飘忽，像呓语，“……以前……总以为……一个人……可以……”

　　黑狐默默听着，手臂传来她异常体温。

　　“……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陌生依赖。

　　黑狐心像被轻轻撞了一下。

　　沉默几秒，低声回应，声音在夜风中模糊：

　　“……嗯。不一样了。”

　　简短对话，消散在脚步和隐约炮火声里。

　　两人间，仿佛牵起无形的线。

　　枪声骤然撕裂夜色！

　　追兵来了！

　　哈夫克察觉了爆破焚烧，精锐小队咬尾追击！

　　“加速！跟上！”

　　威龙前方低吼，同时示意几个状态稍好的士兵断后掩护。

　　队伍在废墟间穿梭。

　　伤员拖慢速度。

　　黑狐和骇爪不可避免地落在后面。

　　威龙察觉。

　　他猛地停步，转身！

　　依托一辆烧毁的汽车残骸，R14枪抬起！

　　砰！砰！砰！

　　精准点射！

　　暂时压制追兵势头！

　　为黑狐、骇爪赢得十几秒喘息！

　　“快走！”

　　威龙朝他们喊。

　　黑狐咬牙，几乎半抱着骇爪，踉跄前冲。

　　眼看要追上主力——

　　嗡——嘎吱——

　　低沉引擎和履带碾轧声！侧前方街角！

　　一个低矮敏捷的钢铁身影窜出！哈夫克x299轻型无人战车！顶部的遥控武器站瞬间锁定威龙！

　　哒哒哒哒——！！

　　炽热弹流扫射！

　　汽车残骸火星乱溅！

　　威龙被死死压在掩体后，抬不起头！

　　“威龙！”

　　红狼远处看到，心急如焚，被其他方向追兵火力绊住。

　　子弹擦着头顶飞过，灼热气浪逼人。

　　威龙摸身上，反坦克导弹早光了。

　　只剩最后两枚dSY151型48毫米温压手榴弹。

　　没有犹豫！

　　算准时机，他猛地探身，全力将两枚温压手榴弹投向x299后方！

　　目标是掩护战车、试图包抄上来的哈夫克步兵！

　　轰！！ 轰！！

　　沉闷巨响！温压效应在狭窄街巷肆虐！

　　瞬间抽空氧气！

　　高温超压！

　　步兵区域人仰马翻！

　　协同进攻暂时停滞！

　　威龙趁机从掩体后跃出！

　　之字形路线！

　　狂奔向主力！

　　x299炮口追着他扫射！

　　子弹在脚边打出一串烟尘！

　　“走！”

　　威龙冲进队伍，低吼，毫不停留。

　　残酷追逐战在废墟都市上演。

　　GtI小队利用夜色掩护，且战且退。

　　哈夫克追兵死死咬住，精准火力不断造成新伤亡。

　　枪声、奔跑、喘息中，时间流逝。

　　凌晨三点，抵达预定关键节点——

　　塞缪尔研究院废墟。

　　这座战前援助受困市民的研究机构，同样沦为战场。

　　主体建筑多处坍塌，外墙弹孔密布，熏黑痕迹刺眼。

　　传闻哈夫克包围初期，这里曾发生针对避难平民的屠杀。

　　之后又成双方反复争夺据点。

　　内部结构复杂，走廊交错，房间众多，适合周旋、摆脱追兵。

　　“进研究院！拖住他们！”

　　威龙率先冲入黑洞洞的入口。

　　幸存者涌入狼藉废墟。

　　破碎实验器材，倒塌档案柜，散落纸张遍地。

　　空气弥漫灰尘、霉菌和陈旧消毒水气味。

　　威龙、红狼、无名占据入口大厅附近关键位置。

　　承重柱，废弃办公隔断成掩体。

　　哈夫克追兵出现在入口。

　　他们也知结构复杂，未贸然全部涌入，只是派出尖兵小组，小心翼翼试探前进。

　　砰！ 哒哒哒！

　　短促激烈交火在研究院内部爆发！

　　威龙依托粗大混凝土柱，精准点射，撂倒一个试图侧翼包抄的哈夫克士兵。

　　红狼猛烈扫射，压制正门方向强攻之敌。

　　无名移动在阴影中，仅剩左手和匕首，悄无声息解决一个从通风管道潜入的敌人。

　　凭借地形快速适应和默契配合，他们连续击毙多名深入之敌，暂时将敌人挡在外围区域。

　　但敌人数优势明显。

　　更多人手正在调动包围。

　　“呼叫无人机支援！”

　　威龙换弹匣，对着通讯器喊，“需要空中火力清理外围！创造转移机会！”

　　短暂沉默。

　　通讯器传来无人机操作员冷静但歉意回复：

　　“收到。支援机就位。目标区域障碍密集，需前方精确激光指引。重复，需激光指引。”

　　激光指引！

　　这意味着必须有人冒险暴露在相对开阔、视野良好的位置，用激光指示器为无人机标记轰炸目标！

　　威龙心一沉。

　　他无法分身。

　　红狼、无名也在关键防御点。

　　一个沙哑、带着咳嗽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我们……去。”

　　是黑狐。

　　他搀扶着几乎站不稳的骇爪，从藏身角落走出。

　　两人脸色都难看至极。

　　黑狐伤痛疲惫，骇爪高烧滚烫。

　　威龙皱眉：

　　“你们状态……”

　　“没时间……挑人了……”

　　黑狐咳嗽着，断断续续，“指……指引点……我们……侧面消防梯……试试上屋顶……”

　　骇爪努力抬头，眼神因高烧涣散，却倔强：

　　“我……会用……激光指示器……”

　　威龙快速在电子地图上标出研究院侧翼一个相对利于观察的位置。

　　“目标区域这里。注意安全！指引完成！立刻撤！”

　　黑狐和骇爪点头，不多言，互相支撑，朝侧面消防梯方向，艰难挪动。

　　黑狐承受骇爪重量，强忍自身伤痛咳嗽。

　　骇爪凭本能移动，滚烫额头虚汗不断。

　　终于抵达消防梯底部。

　　一扇厚重、布满铁锈的消防门挡住去路。

　　黑狐用能动左手，费力推门。

　　吱呀——！

　　刺耳金属摩擦声在寂静楼梯间回荡。

　　门打开的瞬间——

　　哒哒哒哒——！！！

　　密集子弹暴雨般从楼梯上方倾泻而下！

　　打在门框和墙壁，火星碎屑飞溅！

　　哈夫克料到了！

　　早在上层平台设伏！

　　黑狐反应极快！

　　枪响瞬间猛拉骇爪后退！

　　身体护住她！

　　两人重重摔回楼梯间下方角落！

　　子弹扫过刚才站立位置，地面千疮百孔。

　　第一次登顶尝试，失败。

　　子弹打在楼梯上方墙壁，反弹下来啾啾作响。

　　黑狐将骇爪死死压在墙角最深处，用自己身体挡在外面。

　　温热的血顺着额角流下，刚才翻滚时被碎石划破了。

　　“没……打中要害……”

　　他喘着粗气，声音压到最低，在骇爪耳边说。

　　左手迅速检查她身体，还好，除了虚弱滚烫，没新伤。

　　骇爪靠着他胸口，剧烈咳嗽。

　　她费力摇头，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上方脚步声响起。

　　哈夫克特种兵在向下试探！

　　手电光束晃动！

　　“威龙！我们被堵在消防梯！上不去！”

　　黑狐对着通讯器低吼，同时拔出手枪，枪口死死对准楼梯拐角。

　　“看到了！坚持住！”

　　威龙那边的通讯伴随着远处更激烈的枪声，“红狼！无名！火力压制楼梯口！别让他们下去！”

　　外面大厅方向立刻响起R14猛烈点射和压制火力！

　　全部打在消防门外墙上！

　　吸引了楼上敌人的注意。

　　上方脚步声停顿，手电光移开。

　　敌人显然在判断外面火力威胁。

　　“他们暂时被钉住了。”

　　黑狐松了口气，后背全是冷汗。

　　“怎么办……”

　　骇爪声音虚弱，“屋顶……必须上去……”

　　黑狐快速扫视楼梯间。

　　狭窄，向上通道被封锁。

　　向下？

　　是死路。

　　他目光落在墙壁上一个布满灰尘的告示牌——

　　内部结构图。虽然老旧模糊，但关键点还在。

　　“研究院……主体……实验区……”

　　黑狐脑中飞速运转，“这里……三楼……有条内部维护通道……直通屋顶设备间……”

　　“能……绕开……楼梯？”

　　骇爪眼中燃起一丝光。

　　“得先……进到三楼走廊……”

　　黑狐皱眉，“正面冲楼梯不行了。得找别的路进去……”

　　他再次呼叫威龙：

　　“威龙！收到吗？需要接应！我们在消防梯底层！想办法让我们进主楼！三楼有路通屋顶！”

　　“收到！坚持三十秒！给你开门！”

　　“红狼！无名！集中火力！压制左翼走廊！掩护我！我去底层消防门！”

　　“明白！”

　　红狼调转枪口，对着左翼可能出现敌人的走廊猛扫！

　　无名也放弃隐蔽，用手枪速射，压制视线内目标。

　　威龙深吸一口气。

　　外骨骼液压系统低鸣。

　　他猛地从掩体后冲出，扑向底层通往消防梯的那扇内侧消防门！

　　砰砰砰！

　　子弹追着他打！

　　打在脚边墙壁！

　　他冲到门前。

　　门从这边反锁着。

　　他抓住锈蚀的门把手，外骨骼全力输出！

　　嘎吱——！

　　刺耳的金属变形声！

　　锁扣被硬生生拽断！

　　门开了条缝！

　　“黑狐！”

　　威龙低吼！

　　消防梯角落，黑狐立刻看到内侧门被暴力拉开！

　　威龙的身影一闪而过！

　　“走！”

　　他拉起骇爪，几乎是将她拖起，扑向门口！

　　上方敌人察觉动静！

　　子弹再次泼下！

　　啾啾啾！

　　打在门框和地面！

　　黑狐将骇爪猛地推进门内！

　　自己紧随其后翻滚进去！

　　噗！

　　一颗子弹擦过他小腿外侧，带起一溜血花！

　　不深，但钻心地疼！

　　威龙在他们进来瞬间，猛地将扭曲变形的门板拉回原位，用身体死死顶住！

　　砰砰砰！

　　子弹打在门板上，发出闷响！

　　“安全了吗？”

　　威龙喘着粗气问。

　　黑狐靠在墙上，按住小腿伤口，摇头：

　　“暂时。目标在哪？”

　　威龙指向大厅另一侧通往主楼深处的破烂双开门：

　　“那边！上三楼！快！我们掩护不了多久！”

　　黑狐点头，强忍疼痛，再次架起骇爪。

　　“坚持住……最后一段路……”

　　骇爪咬着牙点头，用尽力气迈步。

　　威龙按住通讯器：

　　“所有人注意！黑狐、骇爪需要进入主楼！掩护他们移动路线！火力封锁所有通道口！”

　　“红狼收到！”

　　“无名明白！”

　　GtI残存的火力骤然加强，封锁住几条主要通道入口。

　　黑狐和骇爪在交叉掩护下，踉跄着穿过大厅，冲向通往主楼深处的双开门，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他们的身后，威龙松开顶住的门板。

　　哈夫克士兵的撞击声和切割声立刻从消防梯那边传来。

　　敌人要破门了。

　　“准备迎敌！”

　　“拖住他们！给屋顶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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