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破城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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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济军营,中军大帐。

  帐内烛火通明,映照着悬挂的舆图与擦拭锃亮的兵器。

  王匡端坐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摊开的兵书竹简,目光却似已穿透帐壁,投向那座被重重围困的长安城。

  “主公,营外有人自称周处前来求见!”

  帐帘掀动,张绣矫健的身影跨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数月跟随王匡左右历练,如今随军来到叔父张济驻地,这个年轻骁将眉宇间都飞扬着亲近与快意。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青色文士长袍、身形挺拔的男子快步而入。

  他面容端正,神情沉稳,正是朔风卫右司马,周处。

  “周处拜见主公!”

  他躬身行礼,动作干净利落。

  王匡起身,以手虚扶,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今晨斥候飞马来报,说西门悄然潜出一位文士,孤身策马直向我军大营而来。我心中便猜,定是子隐!”

  周处严肃的脸上也绽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声音笃定:“周处幸不辱命!樊稠已然应允归降,并愿为内应,今夜举兵,里应外合,夹击李傕!”

  “好!”

  王匡眼中喜色迸发,一拍桌案,震得烛火摇曳,“樊稠识时务!今夜过后,长安必破!子隐,你立下大功了!”

  “全赖主公运筹帷幄,周处不敢居功!”

  周处再次躬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一些。

  王匡赞许地看着他,随即关切问道:“此战过后,你仍需留在樊稠身边?他若知晓你真实身份,恐有杀身之祸。”

  周处神色一正,眼中闪烁着朔风卫特有的自信:“多谢主公挂怀!然朔风行事,身份遮掩十足重要。樊稠那里,周处自有保全之道,请主公放心!”

  “嗯。”

  王匡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决断道:“既如此,速取笔墨来,我即刻修书与樊稠!”

  亲卫迅速奉上笔墨绢帛。

  王匡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墨迹淋漓,他轻轻吹干,递到周处手中。

  周处双手接过,展开细看无误,才小心翼翼地纳入贴身袖袋,随即单膝跪地:“主公安心,周处即刻返城,定让樊稠依计行事,绝无差池!”

  王匡亲自上前,用力扶起周处,一直将他送到营帐门口。

  紧握周处臂膀,沉声叮嘱:“子隐,万事小心!事若不成,以保全自身为上!”

  “属下谨记!主公保重!”

  周处抱拳,眼神坚定如铁,旋即转身,身影迅速没入营外。

  城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这股异动,自然未能逃过李傕、郭汜的耳目。

  长乐宫,郭汜府邸。

  郭汜烦躁地放下手中茶盏,盏中茶水已凉。

  “樊稠近日在做什么?”

  他声音阴沉地问阶下亲卫。

  “回禀主公,”亲卫躬身答道,“樊将军连日加紧操练本部兵马,且……大放饭食犒军,远超往日。其部属更是沿雍门至章城门一线布下重兵,似有严防李傕将军之意!”

  郭汜眉头紧锁:“哼,流言四起,说李傕欲除樊稠而后快。看来樊稠这厮是信了,已经开始防备了。如今人心浮动,各怀鬼胎!传令下去,各部加强戒备,枕戈待旦!若有异变,立刻集结精锐,自清明门突围!”

  “遵命!”亲卫领命而去。

  李傕府邸。

  气氛同样压抑。

  一名部将匆匆闯入:“主公,驻守城墙的屯将何小,方才擅离营寨,单人匹马奔樊稠军中去了!”

  李傕本就阴鸷的面容瞬间铁青:“何小?他去找樊稠做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一旁的副将小心翼翼地进言:“主公,何小此去,樊稠本就猜忌之心更重,恐……恐生反意啊!眼下四面楚歌,王匡大军压境,城内又人心不稳,是否……该考虑后路了?”

  “后路?”

  李傕口中喃喃,眼神空洞地扫过堂上象征昔日权势的器物,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苦笑。

  到了这般田地,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即便今夜侥幸击退王匡,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副将见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主公!凉州!我们的根基在凉州!那里地域广阔,正是主公与将士们起家之地!以主公之威望与手段,只要回到凉州,割据州郡易如反掌!长安繁华早已被战火焚尽,那些金珠玉器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拿下凉州根基,何愁没有富贵荣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主公!”

  这番话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瞬间点燃了李傕求生的欲望。

  他猛地抬头,眼中凶光闪烁:“依你之见,从何处突围最为稳妥?”

  他虽问计,心中实则已乱。

  副将见主公意动,精神一振,这关乎数千弟兄生死前途的重任落在了自己肩上。

  他强压激动,指着舆图分析道:“主公请看!敌军主攻方向在北门和南门,攻势猛烈。西门由樊稠驻守雍门,其主力在此,而与其相连的章城门,守备兵力相对薄弱,且距离我军主力屯驻的未央宫区域最近!从此门出其不意杀出……”

  副将话未说尽,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傕,等待最终决断。

  李傕死死盯着舆图上“章城门”三个字,脸色变幻不定。

  时间仿佛凝固,副将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许久,李傕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好!就依此计!你速去暗中备齐战马,精选三千锐卒、一千精骑,今夜……突围!”

  “末将领命!”

  副将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抱拳应诺,转身疾步而去。

  终于可以离开这泥沼一般的战场,不然迟早死在这里!

  鸿雁南归,几声秋蝉。

  蝉鸣穿透沾着露水的黄叶树林,迎来夜幕。

  咚!咚!咚——!咚!咚!咚——!

  三更鼓响,烽火燎城!

  城外,低沉雄浑的战鼓声如同滚雷,猛地炸响!

  刹那间,无数火把同时点燃,将长安城北面和南面的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明光宫。

  “时辰已到!”

  陷阵营统领高顺霍然起身,冰冷的面甲下,眼神锐利如刀锋。“陷阵营,随我破城!”

  “杀!”低沉的吼声汇聚成一股肃杀的洪流,重甲步兵如黑色的铁流,涌向洛城门!

  桂宫。

  樊稠全身披挂,立于五千精锐之前。

  他目光扫过众将士,猛地抽出战刀,刀尖直指未央宫方向:“儿郎们!李傕无道,欲害我等!随我杀入未央,取李傕首级者,赏千金,拜上将军!”

  “杀!杀!杀!”

  被煽动起来的西凉兵爆发出凶悍的呐喊。

  洛城门。

  城楼之上,李蒙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他刚刚得到李傕封赏的“镇军将军”印绶和满箱金玉,被刺激得热血沸腾,嘶吼着指挥守军:

  “顶住!给老子顶住!后退一步者,立斩!弓弩手,射!滚木礌石,砸!金汁,泼下去!”

  城下,并州军的攻势如同怒涛拍岸。

  护城河早已被填平,十数云梯死死搭上城头,蚁附而上的士卒与守军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云车上的弩箭如飞蝗般射向城头,压制着守军。

  就在这北门鏖战正酣,吸引了所有守军目光之际,近千名身披玄甲、沉默如山的陷阵精锐,在朔风卫的指引下,沿着偏僻巷道急速奔袭!厨城门!

  厨城门守军不足两千,且连日守备早已疲惫不堪,战力大降。

  当陷阵营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城门甬道时,仓促的抵抗如同纸糊般脆弱。

  “杀!”

  高顺一声暴喝,陷阵锐士结阵,刀盾如墙,长矛如林,无情地向前碾压!

  狭窄的甬道内,西凉守军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板路。

  战斗几乎在盏茶时间内结束,守军被屠戮殆尽,竟无一人能逃出报信!

  厨城门,悄然易主!

  紧接着,数百人影从黑暗中涌出,为首的正是数名朔风卫,其后是城中早已联络好的豪族子弟及其仆役。

  “快!搬开堵门的沙袋!打开城门,迎接王师!”

  高顺急令。

  “将军放心!”

  众人应诺,立刻奋力清除障碍。

  高顺则是直扑战况最激烈的洛城门!

  沉重的城门栓被合力打开,巨大的门扉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缓缓向内开启!

  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虎卫军,在典韦震天的咆哮声中,汹涌冲入长安城!

  “控制城门!”

  城外高台,俯瞰全局。

  王匡在陈宫、荀攸、张绣的簇拥下,登上一座临时搭建的土台。

  凛冽的秋风吹动他玄色的大氅,猎猎作响。

  他目光如炬,俯瞰着如同巨大火盆般燃烧的长安城。

  “北门战事,焦灼异常。”王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禀主公,”陈宫立刻回禀,“最新军报,厨城门已被我陷阵精锐拿下,典韦将军的虎卫军已入城,正驰援洛城门!”

  王匡微微颔首,目光扫向其他方向:“其余三门可有异动?”

  “暂时未有明确信报。”

  陈宫答道,随即补充,“然霸城门王盖将军处,攻势亦未停歇,牵制郭汜主力;清明门方向,按主公部署,宋宪、郝昭二位将军已率两千新锐布防。”

  王匡沉默片刻,问道:“张益所部现在何处?”

  “回主公,”荀攸接口道,“张将军率玄甲骁骑已至太液池,若有残兵欲从西门或西北方向溃逃,必遭其雷霆截击!”

  “善。”王匡的目光重新投向洛城门方向。

  就在这时,城头之上,原本僵持的战局陡然生变!

  只见洛城门楼附近,守军大乱!

  火光中,隐约可见一员悍将手持短戟臂盾,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正是高顺亲率陷阵死士,发动了决死突击!

  “主公快看!高顺将军已杀上城头核心!”张绣兴奋地指向那处混乱的源头。

  王匡眼中精光爆射:“好!擂鼓!传令全军,进攻洛城门!务必一鼓而下!”

  城头上,高顺左臂小盾格开一柄劈来的环首刀,右手短戟顺势斜撩,锋利的戟刃瞬间割开敌将的咽喉!

  热血喷溅在他冰冷的铁甲上。

  他目光转动,瞬间锁定了正在厮杀的李蒙!

  “李蒙受死!”高顺一声暴喝,如同猛虎下山,直扑目标!

  李蒙见高顺杀来,又惊又怒,挥刀迎战。

  两人在狭窄的城头展开殊死搏杀。

  刀光戟影,火星四溅!

  交手不到二十回合,高顺抓住一个破绽,战刀如毒蛇吐信,狠狠劈在李蒙右肩!

  “啊!”李蒙一声惨嚎,手中长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踉跄后退,背靠冰冷的城垛,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铠甲,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

  “镇军将军在此!谁敢杀我?!”

  他嘶声咆哮,试图震慑敌人。

  然而回应他的,是高顺冷酷无情的迫近。

  李蒙绝望之下,竟猛地转身,用尽最后力气翻过了高高的墙垛!

  高顺抢步上前,探身下望。

  只见李蒙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城下坚硬的石地上,抽搐两下,再无动静。

  “李蒙已死!降者不杀!”高顺举起染血的战刀,声震城楼!

  “李蒙已死!降者不杀!”陷阵锐士齐声怒吼,声浪席卷整个城头!

  残余的千余守军,早已筋疲力尽,斗志全无。

  闻听主将毙命,看着四周如狼似虎的敌军,接二连三地抛下兵器,瘫倒在地。

  迷茫的目光中,除了劫后余生的疲惫,竟也涌上了一丝解脱。

  这场残酷的守城噩梦,终于结束了!

  几乎就在洛城门激战的同时,未央宫百虎门轰然洞开!

  李傕一马当先,冲出宫门!

  他身后,一千精骑、三千锐卒紧随其后,人无声,马衔枚,如同暗夜中奔涌的浊流,直扑不远处的章城门!

  那是通往城外,通往凉州,通往生路的唯一希望!

  “快!冲出章城门,海阔天空!”李傕心中狂吼,仿佛已经感受到塞外自由的寒风。

  距离章城门仅剩百米!

  突然!

  轰隆——!

  沉重的章城门,竟在李傕惊愕万分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

  李傕心中一喜:莫非守将识趣,主动开门?

  然而,这喜悦尚未在脸上绽开,便瞬间冻结!

  城门洞开处,并非坦途,而是森严的铁甲壁垒!

  火光映照下,一杆“徐”字大旗猎猎飘扬!

  旗下,一员大将手持宣花巨斧,胯下黄骠马,如同门神般堵在道路中央,正是王匡麾下大将,徐晃!

  “李傕狗贼!尔欲何往?!”

  徐晃声如洪钟,在寂静的街道上炸响,带着凛然的杀意!

  李傕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中计了!

  他目眦欲裂,心知生死一线,唯有一搏!

  “将士们!生路就在眼前!杀出去!杀一人者升一级!杀两人者俸禄翻倍!给我冲!”

  李傕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狂吼,身先士卒,催马冲向徐晃!

  千骑精锐闻令,爆发出亡命的嘶吼,三骑并列,如同钢铁洪流,不顾一切地撞向堵门的烈武军方阵!

  几乎同时,城头之上,樊稠心腹控制的守军,毫不犹豫地调转弓弩,对准了城下的“友军”!

  “放箭!”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如同泼水般倾泻而下,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

  “樊稠!樊稠狗贼投敌!!”

  李傕挥刀格挡箭矢,气得几乎吐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祸不单行!后军斥候连滚爬爬地冲来,声音带着哭腔:“主公!不好了!樊稠……樊稠亲率大军,从后面……从百虎门杀过来了!我们……我们被前后夹击了!”

  前有徐晃铁壁堵门,城头箭如雨下,后有樊稠叛军掩杀!

  李傕眼前一黑,几乎栽下马来。

  狭窄的章城门与百虎门之间地带,成了西凉军精锐的绝地!

  数千人马被挤压在不足百步的狭长空间,进退不得,自相践踏,惨嚎震天!

  “主公!主公快看!”

  副将突然指着城门方向,声音带着狂喜,“有弟兄冲出去了!”

  李傕猛地抬头,只见在烈武军和城头箭雨的双重打击下,仍有一些悍勇的西凉骑兵,凭借战马的高速和亡命的冲击,硬生生撞开了并不算厚实的烈武军防线,挑翻了几个拒马桩,如同漏网之鱼般冲出了城门!

  一丝生的希望,如同毒草般在李傕心中疯长!

  “跟我冲!冲出去!”

  他如同打了鸡血,不顾腰间被流矢擦伤的剧痛,疯狂地催动战马,汇入最后一股冲击的洪流!

  城门处,徐晃正挥舞巨斧,将一名试图突围的西凉骑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乱军中那熟悉的身影,李傕!

  “李傕休走!”

  徐晃怒吼如雷,黄骠马人立而起,宣花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劈李傕后心!

  李傕听得身后恶风不善,亡魂皆冒,拼尽全力回身格挡!

  铛!铛!铛!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徐晃力大斧沉,李傕本就心慌意乱,又带箭伤,勉强挡开三斧,第四斧已如影随形,狠狠劈在他后腰铠甲之上!

  “噗!”虽有宝甲卸去大半力道,但那沉重的冲击力依旧让李傕五脏移位,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铠甲被斩开一道深深的裂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内衬战袍!

  徐晃得势不饶人,巨斧抡圆,欲再补上致命一击!

  然而,城中残余的亡命骑兵如同潮水般涌出,疯狂地扑向徐晃,掩护李傕。

  徐晃被数骑缠住,一时竟无法脱身。

  “可惜!天大的功劳!”

  徐晃眼睁睁看着李傕伏在马背上,在几名亲卫拼死护卫下,消失在乱军之中。

  烈武军毕竟步卒为主,面对精锐骑兵的决死突围,终究力有不逮。

  主将生死未卜,后路被断,城头箭雨不断,前方的烈武军和身后的樊稠军如同两座磨盘狠狠碾压而来……

  剩余的西凉步卒彻底崩溃了。

  “李傕已死!降者不杀!”徐晃虽怒,却知大局为重,立刻高声呼喝。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烈武军和樊稠军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失去了主心骨的两千多西凉精锐,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纷纷抛下兵器,跪伏在地,任由冰冷的泥泞沾染衣甲。

  绝望的哭嚎和如释重负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宣告着李傕主力的彻底覆灭。

  城外的喊杀声,尤其是北门震天的喧嚣,清晰地传入驻守清明门外的宋宪、郝昭耳中。

  一个曾是吕布旧部,一个被王匡破格提拔,此刻都紧握着兵器,心潮澎湃,恨不能立刻杀入城中建功立业。

  “吱嘎嘎——轰隆!”

  沉重的清明门,竟在深夜中轰然洞开!

  “有人出城!是郭汜军!”警戒的士兵发出尖锐的示警!

  宋宪、郝昭精神大振,眼中瞬间燃起战火:“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杀!杀!杀!”

  两千新募士卒虽显稚嫩,但在主将身先士卒的激励下,爆发出惊人的勇气,迎着从城门涌出的西凉溃兵猛冲过去!

  为首一员西凉悍将,手持长矛,跃马冲出,正是郭汜心腹大将张龙!“无名小卒,也敢拦路!张龙在此,纳命来!

  他狂吼着,长矛如毒龙出洞,直刺宋宪!

  宋宪久经战阵,毫不畏惧,挺枪迎上:“看枪!”两马交错,枪矛碰撞,火花四溅,瞬间战作一团!

  另一员郭汜部将张豹,则寻上了年轻气盛的郝昭:“黄口小儿,受死!”

  大刀力劈华山!

  郝昭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喝一声:“来得好!”挥动长刀奋力格挡。

  四员战将在乱军之中捉对厮杀,刀光剑影,杀得难解难分。

  然而,冲出的西凉军越来越多,且皆是郭汜麾下最精锐的亲卫和悍勇之徒,凶悍异常。

  宋宪、郝昭带来的新兵虽奋勇,但在人数和战力上渐渐落了下风,阵型开始松动,伤亡陡增。

  几个散骑已经突破防线,消失在深林黑暗之中。

  “顶住!不能退!”

  宋宪奋力荡开张龙的长矛,手臂已感酸麻,心中暗惊:“郭汜困兽犹斗,这些皆是其死士!非我两千新兵可挡!”

  就在战况再次陷入焦灼,宋郝二人渐感吃力之时。

  “杀啊!”

  南面骤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一支打着“王”字旗号的大军如同神兵天降,从侧翼狠狠撞入混乱的战团!

  正是驻守霸城门外的王盖,听闻清明门异动,当机立断分兵来援!

  王盖军的加入,如同注入一剂强心针,瞬间稳住了阵脚,甚至开始反推郭汜军!

  郭汜军在王盖和宋宪、郝昭的内外夹击下,伤亡惨重,却更加疯狂。

  他们深知,冲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战斗进入了最血腥残酷的僵持阶段,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飞马冲上高台,“主公!清明门方向郭汜军大举突围!宋宪、郝昭二位将军正率部力战,王盖将军已分兵支援,然贼军困兽犹斗,战况胶着,请求增援!”

  王匡目光一凝,没有丝毫犹豫:“张绣!”

  “末将在!”张绣抱拳应诺。

  “你即刻率一千亲卫营精锐,火速驰援清明门!务必堵住郭汜,不得使其走脱!”

  “末将领命!”张绣转身欲走,却又顿住,担忧道:“主公,您的安危……”

  王匡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无妨!有罗勇、罗石在此,足以自保!速去!”

  他目光转向罗石:“罗石,你速持我令箭,飞马传令典韦!命他留下亲率虎卫军主力,转进京兆府区域,自西向东夹击郭汜残部!务必将此獠围歼于东城!”

  “得令!”罗石接过令箭,如离弦之箭般冲下高台。

  王匡凭栏远眺清明门方向升腾的火光与烟尘,眼神锐利如鹰,亲眼目睹那决定性的战局。

  黎明破晓,尘埃落定。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当第一缕微弱的晨曦艰难地穿透笼罩长安城的硝烟与血雾时,清明门方向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终于渐渐稀落,最终归于沉寂。

  只有伤兵痛苦的呻吟和战马偶尔的悲鸣,还在宣告着昨夜那场惨烈厮杀的余韵。

  晨雾朦胧,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王匡在陈宫要求下穿上铠甲,策马来到清明门战场。

  眼前景象,宛如修罗地狱。

  残破的旗帜斜插在泥泞中,折断的兵刃随处可见,层层叠叠的尸体铺满了城门内外,鲜血将大地染成一片暗红。

  疲惫不堪的士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默默地清理战场,收拢俘虏,救助伤员。

  见到王匡亲至,王盖、郝昭等将领立刻迎上前来,虽然个个甲胄染血,面带疲色,但眼神依旧明亮。

  “主公!”众人抱拳行礼。

  “战况如何?郭汜何在?”

  王匡目光扫过众将,见其虽狼狈却无大碍,心中稍安,随即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王盖脸上露出一丝遗憾,沉声道:“禀主公!郭汜主力已被击溃,大部投降或被歼。然……混战之中,郭汜老贼极其狡猾,趁乱脱身,目前……尚未寻获!末将等搜遍战场俘虏与尸骸,皆不见其踪影!恐已趁乱潜逃!”

  王匡眉头瞬间紧锁。

  跑了郭汜,如同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他正要下令扩大搜索范围,严查四门。

  突然!

  “主公!主公!”

  一声嘹亮而急促的呼喊,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骑如飞般从东面疾驰而来!

  马上骑士,正是担任游骑斥候的王凌!令人瞩目的是,他的马鞍后,还横绑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

  战马冲到近前,王凌勒住缰绳,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自豪,他一把抓起马后那人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

  一张沾满污泥血垢、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脸庞暴露在熹微的晨光下!

  正是昨夜趁乱化装潜逃的郭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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