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枭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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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夜色如墨,寒意砭骨。白日里惨烈的厮杀声已沉寂,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气,远处星星点点尚未熄灭的残火。
郭汜立于望楼之上,厚重的铁甲在冷月下泛着幽光。
“主公!清明门外,发现一队人马列阵阻截,约两千之众,旌旗严整,扼守要道!”
“何人统领?!”
郭汜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生锈的铁器摩擦。
“回主公,阵前大旗,书‘宋’字!乃王匡麾下骁将宋宪!”
“宋宪……”
郭汜眼中寒光一闪,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是并州军中颇有名气的战将。
他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王匡的主力此刻应在城内清剿李傕残部,无暇顾及他。
终南山,那是他最后的希望,只要遁入那莽莽群山,王匡纵有千军万马,也难以搜捕。
“张龙!张豹!”
郭汜猛地转身,声音冷冽更胜秋寒。
两名剽悍的骑将应声出列,如同两座铁塔:“末将在!”
他们是郭汜帐下以勇猛着称的亲信,惯于冲锋陷阵。
“你二人,点五百精骑!”
郭汜指向城外方向,语气森然,“给我撕开宋宪的阵脚!不惜代价,务必冲出一条血路!”
“诺!”
二张抱拳领命,他们迅速转身,厉声呼喝,点齐人马。
片刻之后,沉重的马蹄声如闷雷般响起,五百西凉铁骑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在张龙、张豹的带领下,朝着城南宋宪的军阵,义无反顾地狂飙而去!
郭汜的目光随即落在身侧两名同样披挂整齐的将领身上,族侄郭苞和心腹伍习。
“苞儿,伍习!”他压低了声音,“稍后待二张搅乱敌阵,你二人紧随我侧翼,护我向南突围!记住,目标只有一个,终南山!只要入了山,王匡这厮就奈何不得我们了!”
“主公放心!末将誓死护卫!”
伍习沉声应道,手紧紧握住腰间的环首刀柄。
郭苞脸上却掠过一丝犹豫,他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叔父……那……那婶娘她们……”
他指的是郭汜留在城中的家眷。
郭汜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如冰窟般寒冷,他瞥了郭苞一眼,语气淡漠得不带一丝波澜:“自有军中将士护卫周全。大丈夫立于乱世,何患无妻?”
郭苞心中一凛,不敢再言,默默低下了头。
清明门外。
宋宪横刀立马,身后两千步卒列成厚实的拒马枪阵,长矛如林,在月色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数月以来难以攻破的城门大开!
张龙、张豹一马当先,五百西凉铁骑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凶兽,挟着摧毁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撞向并州军的阵列!
“放箭!”
宋宪厉声下令。
箭雨如蝗,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泼洒向冲锋的骑队。
瞬间便有数十骑连人带马翻滚栽倒,惨叫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
然而西凉铁骑的冲锋势头仅仅为之一滞,旋即以更凶猛的速度撞了上来!
“轰隆——!”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声令人牙酸!
前排的并州军枪阵被硬生生撞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张龙手中长槊如毒龙出洞,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张豹则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
两人配合默契,竟在严整的步兵方阵中杀开一条血肉通道!
宋宪看得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拍马舞刀直取张龙!
一旁的郝昭也迎上了张豹。
四员猛将捉对厮杀,刀光槊影交错,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战况瞬间白热化。
张龙、张豹虽勇,但毕竟兵力悬殊,且陷入重围,一时间险象环生。
“走!”
郭汜眼中精光爆射,低喝一声。
他一夹马腹,胯下久经战阵的西凉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郭苞、伍习紧随其后,三骑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借着张龙张豹用血肉撕开的短暂缝隙,从混乱战场的边缘疾驰而过,直扑南方!
城门中,休养多日的凉州兵冲出,与并州军厮杀在一块。
骑马的自然比两条腿跑得快。
不到一刻,郭汜三人就远离了军队。
黑夜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身后,是震天的喊杀声、濒死的哀嚎声、兵刃的撞击声交织成的死亡交响曲。
夜风刮过面颊,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也吹散了些许血腥。
疾驰了约一刻钟,喧嚣的战场声浪已变得模糊不清,四周只剩下单调的马蹄声和粗重的喘息。
前方,是长安南郊着名的皇家苑囿,上林苑的边界,林木开始变得茂密起来。
郭汜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丝。
只要进入这片曾是皇家猎场的广阔林地,追兵再想找到他们就难如登天了。
然而,就在郭苞暗自庆幸,伍习也略松一口气的刹那!
“唏律律!”
郭汜胯下的战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长嘶!
紧接着,巨大的惯性和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马腿处传来!
郭汜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被狠狠甩了出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郭苞和伍习的坐骑也毫无征兆地向前栽倒!
三匹骏马痛苦地翻滚嘶鸣,将背上的主人重重地掼在地上!
“噗通!”“咔嚓!”“啊!”
郭汜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头盔滚落一旁。
他还未及挣扎起身,四周的黑暗中便如鬼魅般跳出数十条矫健的身影!
“有埋伏!”
伍习反应最快,强忍剧痛去摸腰间的刀,但一只穿着皮靴的大脚已经狠狠踩在他的手腕上,同时冰冷的矛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郭苞更是直接被几条大汉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郭汜刚想反抗,几柄长矛已经森然指住了他的要害,冰冷的矛尖紧贴着他脖颈的皮肤,寒气刺骨。
火把骤然亮起,橘红色的光芒驱散了小片黑暗,数道坚韧的绊马索横亘在小路之上,在夜色掩护下几不可见。
一个身着精良皮甲的年轻将领排开众人走上前来。
他手持火把,凑近被按在地上的郭汜,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火光跳跃,映照出郭汜那张因愤怒和惊愕而扭曲的面孔。
“嘿!”
将领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喜悦的冷笑,眼中精光四射,“郭汜!郭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王某在外围守着,也能网到你这等大鱼!”
此人担任斥候司马的王凌!
郭汜死死盯着王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因矛尖的威胁而无法动弹。
“绑了!!”
长安城西郊,一片茂密的桦树林深处。
此地远离主战场,异常寂静,只有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夜枭的啼鸣。
然而,在这片寂静之下,数百名骑士与他们的战马,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潜伏在林木的阴影之中。
人人身披玄甲,马覆重铠,人马俱是精锐,正是王匡麾下最令人胆寒的攻坚力量,玄甲骁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突然,一个匍匐在地的哨兵猛地抬起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强烈的兴奋:“将军!有动静!大队骑兵,正从长安方向疾驰而来!”
张益眼中精光爆闪,没有任何犹豫,低沉的命令如同金铁交击:“全体上马!准备冲锋!”
“锵啷啷……”
一阵极其轻微却整齐划一的甲叶摩擦声响起,数百名玄甲骑士如同被唤醒的钢铁巨兽,瞬间从蛰伏状态进入临战姿态。
他们沉默地翻身上马,握紧了手中的长槊、铁刀,冰冷的杀气在树林中弥漫开来。
……
荒野之上,李傕正纵马狂奔,身后跟着百余骑同样狼狈不堪的亲兵。
他们刚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从长安脱身。
夜风扑面,吹散了身上的血腥与硝烟,却吹不散李傕心中劫后余生的狂喜与重新燃起的野望。
“哈哈哈!天不亡我李稚然!”
李傕忍不住放声长啸,啸声在空旷的荒野中回荡,充满了压抑后释放的癫狂,“王匡!马腾!尔等鼠辈,给老子等着!待我回到凉州,重整旗鼓,定要卷土重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振旗鼓,再次兵临长安的辉煌景象。
身后这百余骑,虽然伤痕累累,却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是他的依仗!!
就在李傕心神激荡,畅想着未来之际,一种异样的震动从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
轰隆……轰隆……轰隆隆……
声音如同地底奔涌的闷雷,又如同无数巨锤在擂击大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由远及近,速度快的惊人!
李傕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那是无数重甲骑兵集群冲锋时令大地都为之颤抖的死亡之音!
他曾指挥过西凉飞熊军踏阵,感受过纯粹的压迫感!
“重骑!是玄甲骁骑!!”
李傕魂飞魄散,凄厉的嘶吼几乎变了调,“避开!散开!快避开正面锋芒!!!”
然而,太晚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息之间,前方的黑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裂!
一道由烈焰与死亡构成的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轰然出现在李傕及其部属的视野之中!
为首一将,玄甲黑盔,手中长刀高举,刀锋在火把映照下,反射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冷冽寒光!正是张益!
“玄甲骁骑!”张益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盖过了大地的轰鸣。
“所向无敌!”数百个喉咙发出的怒吼汇成一股撼动天地的声浪!
“冲锋!!!”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只有最纯粹、最暴烈的碾压式冲锋!
八百名武装到牙齿的玄甲重骑,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带着山崩海啸般的气势,狠狠地撞向李傕那一百多惊慌失措、队形散乱的轻骑兵!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轻骑兵面对重甲骑兵的正面冲锋,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玄甲骁骑甚至不需要刻意挥舞兵器,仅仅是战马那裹着重铠的庞大身躯全速冲击的动能,就足以将挡在前方的一切撞得粉碎、踏成肉泥!
长槊轻易洞穿薄弱的皮甲,沉重的马刀挥砍之下,人马俱碎!
“噗嗤!”“咔嚓!”“啊——!”
骨骼碎裂声、兵器入肉声、濒死的惨嚎声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号角!
李傕的队伍如同投入滚烫铁水中的冰块,顷刻间消融瓦解!
鲜血在月光下泼洒出大片的暗红,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
仅仅一轮冲锋的碾压过后,荒野上还能站立的西凉兵已寥寥无几,遍地都是扭曲的尸体和哀鸣的战马。
李傕本人,在混乱中被张益精准的一记刀背狠狠劈中后肩,强大的力量让他如遭重锤,眼前一黑,惨叫着从马背上栽落尘埃。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断裂的肩骨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动弹不得。
然而,厄运并未结束。后续冲锋的玄甲铁骑如同汹涌的潮水,根本无暇分辨地上是死是活。沉重的马蹄无情地践踏而过!
“噗!”一马蹄,带着千钧之力,正正踏在李傕的胸膛之上!
清晰的骨裂声令人头皮发麻!李傕的双眼猛然凸出,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整个胸膛瞬间凹陷下去!他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瘫软,眼中最后的光彩迅速黯淡,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凝固在瞳孔深处。
喧嚣的战场很快沉寂下来,只剩下战马粗重的喘息和伤者微弱的呻吟。
玄甲骁骑的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检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张益勒住战马,兜转回来,目光如电般扫视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刀背拍落李傕的位置。很快,他找到了目标,那具胸膛塌陷、面目扭曲的尸体。
张益翻身下马,走到近前,用刀尖挑开散乱的头发,仔细辨认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狰狞的脸。
“李傕……”
张益确认了身份,心中却涌起一丝遗憾。
主公王匡曾言,若有可能,尽量生擒此獠,押解回安邑交由天子明正典刑,更能震慑天下不臣。
可惜,乱军之中,便宜他了。
“也罢,枭雄末路,死无全尸,也是天意。”
张益低语一句,不再犹豫。
他抽出佩刀,手起刀落。
寒光一闪,李傕头颅便被斩下。
张益抓起发髻,将首级系在自己马鞍前,冰冷的头颅随着马匹的轻微动作而晃动。
为了防止还有趁乱逃脱的残敌,张益强压下立刻回城报功的念头,沉声下令:“打扫战场,仔细搜寻!就地休整,严加警戒!不得松懈!”
“遵命!”部下齐声应诺。
玄甲骁骑的士兵们默默执行着命令。
夜色渐退,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微凉的晨光洒在这片修罗场上,更显凄怆。
然而,直到天色大亮,除了几只被血腥气吸引来的乌鸦在低空盘旋聒噪,再不见半个漏网之敌的身影。
张益望着初升的朝阳,知道该回去了。
“整队!回城!”
他翻身上马,玄甲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马鞍前悬挂的头颅,成为这场长安围猎最血腥也最直接的战利品。
长安城,清明门下。
此时天色已明,城门附近依旧一片忙碌。
士兵们在清理战场,搬运尸体。
车骑将军王匡身披大氅,正与段煨、马腾等将领商议善后事宜。
一夜鏖战,大局已定,他眉宇间虽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掌控全局的沉稳与威严。
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支玄甲森然的骑兵队伍疾驰而来,当先一将,正是张益。
他奔至王匡马前数丈,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张益利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如钟:“禀主公!末将张益,幸不辱命!李傕人头在此!”
他侧身一指,马鞍前那颗狰狞的首级在晨光下清晰可见。
王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大步上前,亲手将张益扶起:“仲武!好!干得漂亮!斩杀李傕,此乃大功!”
张益起身,谦逊道:“主公谬赞!此战全赖主公运筹帷幄,将士用命!末将不过是依令行事,借玄甲骁骑之威,侥幸斩获此獠首级。功劳当属全体浴血奋战的袍泽!”
他身后的玄甲骑士们闻言,无不挺直腰板,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哈哈哈!”王匡朗声大笑,拍了拍张益的肩膀,“好!不骄不躁,有功不居!大将之风!传令下去,此战所有将士,论功行赏,绝无遗漏!”
“谢主公!”
周围将士齐声欢呼,声震城楼。
此时,李傕、李蒙授首、樊稠投降、郭汜被王凌生擒。
盘踞长安、祸乱朝纲的西凉军团核心,至此彻底覆灭。
王匡对已成阶下囚的郭汜毫无兴趣,直接下令:“郭汜罪大恶极,严加看管,择日押解回安邑,交由朝廷会审,明正典刑!”
接下来是繁重的善后工作。
清点下来,此役共俘虏西凉兵两万余人,杀敌五万。。
其中,樊稠部约六千,郭汜部约一万,李傕、李蒙残部合计约四千余。
王匡雷厉风行,下令汰弱留强,剔去老弱,余下两万精壮尽数打散,重新整编。
对于损失惨重的嫡系部队:
并州军 死伤四千余。王匡大手一挥,不仅如数补齐,更额外增兵两千,使其满编一万之数,并仍交由其张济统领。此乃示恩笼络,亦为稳定并州军心。
烈武军: 死伤两千余,同样补足缺额。
鹰扬军: 死伤三千六百余。王匡命其在长安及周边地区就地招募新锐,补充兵员,恢复战力。
新整编军: 剩余八千俘虏中的四千精兵,单独编为一营,暂由张绣、郝昭共同统领。
另外四千人,则由樊稠投降的副将等人暂时统带,驻扎长安城外,既示安抚,也便于监控。
宋宪在先前阻击张龙张豹的战斗中负伤不轻,半年之内无法再战,在长安城中修养。
段煨和马腾的部队也损失不小,各自折损了两三千人马。
大局初定,王匡的目光投向段煨与马腾,这两位倒戈助他平定西凉乱兵的军阀。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段将军,马将军。新都初立,朝廷百废待兴。二位劳苦功高,可愿随我一同前往安邑,觐见天子,共商国是?”
段煨与马腾对视一眼,心中雪亮。
王匡此问,既是邀请,更是考验。
只有亲赴安邑,面见天子,才算彻底归顺朝廷,纳入王匡主导的新秩序之下。
不去,则形同割据,就是敌人。
段煨率先抱拳,姿态恭谨:“车骑将军扫清奸佞,匡扶社稷,段煨感佩之至!愿随将军前往安邑,觐见天子,听候朝廷差遣!”
马腾也立刻跟上,声音洪亮:“腾久居边陲,心向朝廷久矣!今蒙将军不弃,入朝面圣,为汉室效力!一切但凭车骑将军做主!”
王匡看着两人表态,满意地点点头,朗声道:“好!得二位将军之助,朝廷幸甚!天下幸甚!待长安诸事稍定,我等便启程回安邑!”
朝阳刺破晨雾,金色的光芒洒满残破的长安城头。
长安之乱,随着李傕人头的悬挂和郭汜的锒铛入狱,落下了沉重的帷幕。
然而,大汉天下的烽烟,却远未到平息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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