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豪杰齐聚

　　朔风渐息，冬日的寒意悄然褪去，平陶侯府内的时光在刀光剑影与运筹帷幄间，如指间流沙般飞逝。

　　转眼，王匡已在此盘桓十数日。

　　府中演武场成了他流连最多之所，张绣的百鸟朝凤枪灵动刁钻，于禁的刀法沉稳厚重，典韦的双戟更是势大力沉，每每看得王匡血脉贲张，胸中豪气翻涌。

　　看得兴起时，他也按捺不住，亲自下场邀战。

　　虽身为一方诸侯不用他冲锋陷阵，王匡的武艺却非泛泛，早年便曾得高顺、张辽这两位并州虎将悉心指点，刀法根基扎实，辗转腾挪间自有一股沙场锤炼出的凌厉气势，寻常二流武将已非其敌手。

　　这些日子与张绣、于禁等顶尖高手轮番切磋，耳濡目染，亲身领教，于实战感悟中又得了不少进益，刀锋挥洒间，那份圆融与狠辣更胜从前。

　　前日，一封来自长安的加急奏报打破了演武场的喧嚣。

　　王匡展开细览，是坐镇关中的荀攸所呈。

　　奏报所言，令王匡精神为之一振。

　　去岁寒冬，关中之地竟如磁石般吸附了四方流民，荀攸眼光毒辣，手段迅捷，趁此良机大肆招兵买马。

　　短短二十日，竟募得精壮五万之众！

　　如今这五万新军已悉数屯驻于长安郊外大营，枕戈待旦。

　　粮草一事，幸赖河内、河东两郡倾力接济，支撑这五万张嘴三个月倒不成问题。

　　然而，巨大的缺口也随之浮现。

　　军中衣甲、兵器奇缺，犹如赤手空拳。

　　更紧要的是，新卒骤然汇集，未经系统操练，号令不明，阵型散乱，若遇战事，恐难堪大用。

　　荀攸在奏报中恳切陈词：急需一员深谙练兵之道、威望足以服众的大将前往长安，坐镇整训，方能将这五万青壮，锻造成可战之师。

　　王匡合上竹简，指节轻叩案几，心中既喜且忧。

　　五万新兵！这

　　无疑为日后经略关中，扫平盘踞各处的割据势力，提供了雄厚的兵力资本。

　　可这练兵大将的人选，却需慎之又慎。

　　于禁的身影浮现在脑海。

　　此人治军严谨，号令森严，确是一把好手。

　　然而，于禁此前只是校尉最高只统领过三千兵马，骤然将五万未经训练、鱼龙混杂的新军交予其手，如此巨大的跨越，王匡深恐他一时难以驾驭，生出乱子。

　　论及练兵之能，高顺无疑是麾下翘楚。

　　其一手打造的“陷阵营”虽只千人，却个个是以一当百的精锐，足见其操练之法独到严苛。

　　之前由他操练半年的八千并州军，首战长安，面对攻城战的惨烈，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溃逃，反而军纪井然。后来接任并州军统帅的张济深有体会，为此佩服不已。

　　但高顺操练万人或许已是极限，五万之众，远超其过往经验。

　　“一人之力，恐难周全……”

　　王匡沉吟自语，指腹在冰冷的案几上划动着无形的阵图，“高顺主抓战阵与纪律，于禁负责号令与营规……或许还需一人，专司单兵技击与小队配合……”

　　他正思忖着如何搭配这练兵班底，才能将这五万新卒尽快拧成一股绳。

　　就在此时，府外谒者匆匆入内禀报：“启禀主公，府外有一壮士求见，自称太史慈！”

　　“太史慈？！”

　　王匡闻听此名，眼中精光爆射，霍然起身，脸上瞬间溢满狂喜。

　　那困扰心头的烦忧仿佛被这名字一扫而空。

　　“子义！是子义来了！”他竟等不及谒者通传，袍袖一拂，大步流星，径直朝府门奔去。

　　侯府门前，一名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的魁梧大汉正按剑而立，风尘仆仆却难掩一身彪悍之气。

　　正是东莱太史慈！

　　他听得府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呼唤，循声望去，只见王匡竟亲自迎出，口中热切地呼唤着自己的表字。

　　“东莱太史慈，奉将军诏令，特来效力！”

　　太史慈心头一热，不等王匡近前，便已抱拳躬身，声如洪钟。

　　王匡疾步上前，一把握住太史慈结实的手臂，上下打量，开怀大笑：“哈哈哈！子义！一别经年，终得重逢！泰山并肩之情，恍如昨日！快，随我入府！”

　　他拉着太史慈，仿佛寻回了失落的珍宝，热情洋溢地将其引入府内，连声吩咐仆役：“速速设宴！备上最好的英雄烈！今日我要为子义接风洗尘！”

　　又命人火速去请典韦、于禁、张绣诸将前来相见。

　　不多时，侯府正堂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

　　典韦与太史慈乃是泰山剿匪时的老相识，久别重逢，自是一番豪饮，粗犷的笑声震得梁尘簌簌。

　　于禁、张绣与太史慈虽未深交，但同在兖豫之地扬名，彼此神交已久，此刻相见，亦是惺惺相惜。

　　两坛辛辣的英雄烈下肚，堂内气氛更是热烈如火。

　　武人相聚，酒酣耳热之际，怎少得了较量身手？

　　众人移至堂下开阔处，或赤手空拳，或以木代兵，捉对切磋起来。

　　太史慈的枪棒之术精妙绝伦，迅如闪电。

　　典韦力大无穷，势若奔雷。于禁攻守兼备，滴水不漏。

　　张绣枪花点点，灵巧诡变。

　　王匡在一旁抚掌观战，眼中异彩连连，麾下英才济济，正是大业之基。

　　太史慈的归附，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数日之后，又有两员雄壮剽悍的汉子风尘仆仆，慕名来投。

　　一人面庞刚毅，赤膊处隐隐可见道道狰狞伤疤，自报家门九江周泰字幼平。

　　另一人目光锐利，身形矫健，乃是九江蒋钦字公奕。

　　此二人皆乃江淮间闻名遐迩的豪杰，水上陆战皆是一把好手。

　　接受王匡征辟千里迢迢而来。

　　王匡闻报，喜不自胜，这真是天助我也！

　　当即再次大开筵席，将周泰、蒋钦引见给众将。

　　一连数日，太史慈、周泰、蒋钦三将与众同僚出入相伴，或切磋武艺，或探讨兵略，或纵论天下。

　　太史慈的忠勇磊落，周泰的悍勇无畏，蒋钦的机敏干练，渐渐赢得了众人的敬重，也让他们彻底融入了王匡这个日益壮大的军事集团之中。

　　府中演武的呼喝声、纵论时的激昂语，交织成一曲昂扬的旋律。

　　时光在这秣马厉兵的节奏中悄然滑过，转眼已至初平四年二月。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亦是兵戈再起之时。

　　这一日，平陶侯府正堂气氛肃穆。

　　王匡端坐主位，目光沉凝，扫视着分列两旁的股肱之臣。

　　左侧谋士席：程昱目光深邃，智珠在握。贾诩神色平静，如渊渟岳峙。

　　应劭、孙观亦正襟危坐。

　　右侧武将班：张辽英气勃勃，赵云沉稳如山，典韦、于禁、张绣、太史慈、周泰、蒋钦等新锐虎将济济一堂，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除此之外，还有三人受邀。

　　西河太守邹正，云中太守韩立，五原太守夏卞。

　　王匡的目光在邹正身上停滞一会，对于邹正的行礼，轻轻点点头。

　　堂中悬挂的巨大并州舆图，其上被朱砂醒目圈出的区域，正是今日议题的核心。

　　王匡缓缓起身，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北疆，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战鼓初擂：“诸君！自灵帝朝纲紊乱以来，我大汉并州疆土沦丧，痛彻心扉！上郡、朔方、五原、西河、云中、定襄，此并北六郡，膏腴之地，竟长期沦陷于匈奴、鲜卑等胡虏铁蹄之下，任其践踏掳掠！我王匡牧守并州，日夜不敢或忘此辱！”

　　他手指移动，点在已光复的区域：“幸赖诸君用命，将士浴血，定襄、云中、西河三郡，已重归我汉家旌旗之下，民生渐复，法度重立！”

　　随即，手指猛然转向北方那三个刺眼的朱红标记，语气陡然转厉，铿锵如金石交击：“然！上郡、朔方、五原三郡，至今仍被胡骑盘踞，烽燧不举，汉家威仪荡然无存！胡马长嘶于我故土，此乃国之大耻，亦为我等牧守边疆者之奇耻大辱！”

　　王匡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或坚毅、或激昂、或沉思的面孔，最终化为斩钉截铁的战令：

　　“今日，召集群贤，只为定策一事。挥师西进，克复三郡！将此等豺狼，彻底逐出我大汉疆域！”

　　“一寸山河一寸血，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岂容外族鼾睡于卧榻之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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