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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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海妖上岸

  (由于开书的时候太过天马行空,太多想法导致很多地方不合理现在正在改成传统稳定写法。后面将设定等级和还有尸族妖族掰回来了,再精写。估计还要三五章,一两万字才能掰回来:抱歉)

  东汉光和五年(公元182年),仲夏。

  合浦郡的海岸线上,咸腥的海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往日里被渔民们视为珍宝的珠母贝,此刻像被随手丢弃的瓦砾,混着断裂的船板、散落的渔网和残缺的尸骸,在墨绿色的浪涛中起起落落。

  那些曾让合浦扬名天下的圆润海珠,早已成了海妖腹中的美餐,只在礁石缝隙里留下些许被啃噬过的莹白碎屑。

  “将军!城西堤坝快被珊瑚礁堵死了!”

  亲卫的甲胄上凝结着海妖墨绿色的血液,腥臭的液体顺着甲片缝隙往下淌,他跪在临时中军帐的泥地上,声音因恐惧而发颤,“那些怪物用黏液把珊瑚粘成了墙,咱们的投石机砸上去就像挠痒!”

  帐内的烛火被穿堂风搅得摇曳不定,映着孟尝紧绷的侧脸。

  这位以“珠还合浦”闻名的太守此刻玄甲上满是划痕,案几上的舆图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从廉州港到珠崖岛,三十余处村落的标记都已被血色浸透。

  他伸手按在案上的环首刀,刀柄缠着防滑的鲛鱼皮,末端镶嵌的海珠在昏暗里泛着冷光——那是三年前百姓们凑钱给他打的佩刀,如今却要染上深海怪物的血。

  “陈茂!”

  孟尝猛地起身,玄甲的铁片碰撞发出脆响,“带三百弩手去西堤,把桐油罐子全砸上去!告诉弟兄们,烧不开缺口,咱们都得喂海妖!”

  帐外传来急促的甲叶摩擦声,陈茂领命的嘶吼穿透了风声。

  孟尝走到帐门口,望着城墙下蜷缩的百姓兵——他们大多是渔夫和盐民,手里握着削尖的船桨、生锈的渔叉,甚至还有人举着晒盐用的木耙。

  三天前海妖攻破外港时,这些人还在忙着晾晒渔网,此刻却要直面那些上半身如鲶鱼、下半身生着蛙蹼的怪物。

  “大人,苍梧的援军……”

  主簿刘洪捧着求援信的手在发抖,信纸边缘还沾着信使的脑浆,“许是……许是走岔了路?”

  孟尝没接话。

  他看见城西突然腾起浓烟,紧接着是震天的欢呼——陈茂的火箭奏效了。

  火焰在海妖用黏液粘合的珊瑚墙上疯狂舔舐,那些试图扑灭火焰的六阶海妖被火箭穿透鳞片,墨绿色的血液喷在火墙上,燃起更旺的幽蓝火苗。

  “好!”

  孟尝刚握紧刀柄,海平面突然掀起数丈高的巨浪。

  浪涛之巅立着个庞然大物,上半身覆盖着虎鲸般的黑白硬甲,下半身八条章鱼腕足在浪里翻动,七阶的威压像巨石压在胸口,城楼上的士兵顿时跪倒一片,连手中的兵器都握不住。

  “是墨煞!”

  陈茂的惊叫声从西堤传来,“那畜生吞了港里的船工!前天它连人带船咬成两截,就为吃船老大的心脏!”

  墨煞的骨矛直指城楼,腕足猛拍海面。

  数十道水箭如淬了毒的冰棱射来,砖石城墙应声碎裂,惨叫声里混着骨头断裂的脆响。

  孟尝挥刀格挡,水箭撞在刀面炸开,震得他虎口开裂,玄甲的护心镜也崩飞了半片。

  “推滚石!”

  他嘶吼着拽起一个吓瘫的士兵。

  城墙上的巨石轰隆隆砸下去,却被墨煞的腕足缠住,反倒被甩回来撞塌了半段箭楼。

  就在这时,城南突然冒起黑烟。

  孟尝心头一沉——那是存粮的仓库。

  他转头看见数百只海妖正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城墙,它们的利爪在砖石上划出火星,腥臭的涎水滴在城下尸堆上,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白烟。

  “大人走啊!”

  刘洪死死拽着他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百姓们都从东门逃了,您再不走……”

  孟尝甩开他的手,将环首刀插进城墙砖缝。

  “我守合浦三年,让百姓不用再为采珠掉脑袋,这诺言之债还没还清!”

  他从箭袋抽鸣镝搭弓,“陈茂带百姓往郁林走,我在这儿钉着!”

  鸣镝穿透一只海妖的眼睛,箭尾的哨音在厮杀声里格外刺耳。

  孟尝拔起刀,刀尖指着墨煞的方向,玄甲上的血迹被海风一吹,在甲片上凝成暗红的痂:“告诉那些怪物,汉家的土地,不是它们能啃的骨头!”

  合浦城破第七天,通往苍梧的官道上爬着支诡异的队伍。

  领头的尸族穿着破烂的县尉官服,脖颈以诡异角度歪着,左手还攥着半块海妖残肢,墨绿色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它身后跟着数千只尸兵,有穿着渔民蓑衣的,有套着盐民粗布褂的,最吓人的是几个泡得发白的“海尸”,肚子裂开个口子,里面的海蛆正爬出来啃食旁边的低阶尸族。

  “吼——”

  王咸突然停步,空洞的眼眶望向南方。

  墨煞带着三百海妖正在追杀溃散的郡兵,官道旁的稻田被墨绿色的血浸透,稻穗上挂着碎肉和断裂的兵器。

  城破那天,这只七阶尸族还是合浦县尉。

  海妖的骨矛刺穿他喉咙时,他正把最后一批百姓推进密道。

  如今尸变后的躯体里,只剩个执念——守住这条逃生路,哪怕是以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

  王咸挥了挥右手,尸群立刻分作两队。

  一队嘶吼着扑向海妖追兵,另一队用断肢和泥土挖壕沟,把战死的尸身垒成临时壁垒。

  墨煞根本没把这些“走肉”放眼里。

  它让半数海妖继续追杀郡兵,自己带着百只海妖迎上来。

  六阶海妖的骨矛轻易刺穿尸族躯体,可那些尸兵仿佛不知痛,断了胳膊的用牙咬,被腰斩的下半身还在蠕动着抓海妖的脚踝。

  王咸的目标只有墨煞。

  它像泥鳅般滑到墨煞身后,尖利的指甲抠进硬甲缝隙。

  墨煞吃痛嘶吼,腕足回身抽来,却被王咸用尸气凝成的盾牌挡住。

  “咔嚓”一声盾牌碎裂,王咸被抽飞出去,撞断三棵榕树才停下。

  它挣扎着爬起来,脖颈的伤口突然裂开,喷出的黑色尸气像活物般钻进周围尸骸里。

  那些被海妖撕碎的尸族竟纷纷站起,眼眶燃着幽绿火焰,断口处的血肉还在蠕动着粘合。

  “这是什么鬼东西?”

  墨煞的骨毛微微发颤。

  它吃过修士的心脏,鳞片本该更坚硬,此刻却被尸族的指甲刮出火星。

  前几日吞了三个五阶修士的心脏,本想冲击八阶,现在却觉得力量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更让它发毛的是,重生的尸族身上开始长鳞片——海妖的血竟让它们发生了变异。

  一个原本是盐民的尸兵突然张嘴,喷出带着咸味的水柱,竟把一只六阶海妖的眼睛烫得冒白烟。

  王咸趁机扑上,指甲直接剜进墨煞的眼窝。

  墨煞痛得疯狂甩动腕足,八条腕足胡乱拍打,反倒砸死了十好几只海妖。

  等它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涌上来的尸群死死按住,王咸咬碎它头颅时,腕足还在抽搐着拍打地面。

  远处海平面传来号角声,海妖的援军到了。

  王咸扔掉墨煞的尸块,歪着脖子望向南方。

  它能感觉到地下深处的脉动——那些藏在博白县的尸巢卵囊,正在吸食渗入泥土的血,用不了多久,会有更多“同伴”爬出来。

  这场仗,才刚开始。

  海里的怪物要啃这片土地,那它就用死亡,把它们拖进更深的地狱。

  苍梧郡的城门在第七天傍晚吱呀作响地打开了。

  周昕站在城楼望着尘烟滚滚的官道,手里的象牙笏板被捏出了汗。

  身边的蒋钦扯着他的衣袖劝:“大人,孟尝都尉的信使尸骨都找到了,合浦早成了死地,咱们守好苍梧才是正理!”

  周昕摇摇头,这位庐江周氏出身的太守虽穿着文官袍,腰里却别着把剑。

  “苍梧和合浦就像上下牙,没了下面这排,上面的也护不住舌头。”

  他从袖中抽出血迹斑斑的帛书,“朱刺史的手令在这儿——保不住南疆,咱们都得去领罪。”

  帛书上“保境安民,勿让南疆”八个字力透纸背,是交趾刺史朱儁的亲笔。

  蒋钦还想再说,周昕已转身下令:“黄盖,点五千精兵,跟我走!”

  三日后,苍梧军抵达博白县境。

  官道两旁的村落烧成了黑炭,田埂上挂着残缺的尸体,几只秃鹫正撕扯着一具海妖尸骸,见了军队也不飞,反倒叼着块墨绿色的肉冲他们晃脑袋。

  “大人,前面山谷有动静。”

  黄盖勒住马,青年校尉满脸虬髯上沾着尘土,他指着前方谷口,“听着像有厮杀声。”

  周昕举起那具从西域换来的望远镜——铜制镜筒里,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山谷里,数千只尸族正和海妖绞杀在一起,尸族虽多,却被海妖的水箭射得节节败退。

  尸群后方,一个手持骨杖的海妖正挥杖召冰锥,成片的尸族被冻成冰雕,又被后续的尸兵撞碎。

  “是汐姬!”

  老兵的声音发颤,“那八阶海妖统领最狠,前几日合浦的张校尉……就是被它伸手从胸口掏出心来,还当着咱们的面生吃了!”

  黄盖抽出铁鞭,鞭梢在地上抽起道土痕:“大人,末将带先锋营冲进去!”

  周昕却按住他的手腕。

  “你看那些尸族,它们在替咱们挡海妖。”

  他放下望远镜,声音冷得像山涧水,“传令全军隐蔽,等它们两败俱伤。”

  苍梧军悄无声息地藏进两侧密林。

  黄盖攥着铁鞭,看着谷里的尸族被冰锥刺穿,被水箭撕碎,却依旧踩着同伴尸体往前冲。

  他靴底沾着的海妖碎肉散着腥气,想起老兵说的食心之事,胃里一阵翻腾。

  汐姬显然不耐烦了。

  它挥杖指向谷中溪流,溪水突然暴涨成水龙,冲得尸群人仰马翻。

  王咸嘶吼着指挥尸族堆尸墙,却被水龙撞得粉碎。

  眼看尸群要溃散,王咸突然仰头长嚎,地面开始震颤——博白县地下的尸巢被惊动了。

  密密麻麻的新生尸兵从土里钻出,这些家伙皮肤泛着玉石光泽,指甲像淬了钢,显然是吸了合浦特产的海珠粉末。

  它们冲到海妖面前,竟能徒手掰断骨矛,七阶的气势让汐姬的骨杖都顿了顿。

  “就是现在!”

  周昕猛地挥剑。

  五千苍梧军如潮水般冲出山谷,黄盖的铁鞭带着劲风,一鞭就抽碎三只六阶海妖的头颅。

  周昕亲自擂鼓,汉军战旗在尸群与海妖间竖起,惊得秃鹫扑棱棱飞起来,遮得半边天都是黑影。

  汐姬又惊又怒,水龙掉头撞向汉军,却被黄盖用铁鞭缠住,硬生生拽得砸进山石里。

  王咸趁机指挥尸族合围,把残余海妖困在谷中央。

  夕阳把山谷染成血色时,厮杀声终于歇了。

  黄盖提着汐姬的骨矛走来,矛尖滴着墨绿色的血,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王咸站在尸群里,歪脖子对着周昕的方向,破烂的官服在风里飘,空洞的眼眶似乎在看汉军战旗。

  “大人,这些尸族……”

  黄盖握紧铁鞭,指节发白。

  周昕望着满地尸体,突然叹了口气。

  “埋了海妖,烧了尸骸。”

  他转身走向战马,玄色官袍下摆扫过地上的血渍,“给王县尉立个衣冠冢,就写‘合浦义士王咸’。”

  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远处海平面上,更多黑影在浪里晃。

  而山谷深处,王咸埋下的尸巢卵囊正裂开细缝,里面蠕动的东西,正贪婪地吸着渗入泥土的血。

  合浦城破第十五日,荒废的珠市来了支商队。

  孟节掀开斗笠,露出张和孟尝七分像的脸。

  青年商人的布鞋踩在珠市的碎石上,鞋底沾着海珠的碎末,那莹白的粉末混着血污,在脚下碾成淡红的泥。

  “少东家,海妖都往北去了。”

  随从阿福指着码头,几艘被啃得只剩骨架的商船歪在水里,“仓库里的海珠还在,听说高阶修士吃了海妖心,再炼化这珠子,能……”

  “烧了。”

  孟节打断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走到珠市中央,旗杆上只剩半截焦木,原本挂着的“海珠还民”匾额,早被海妖的骨矛戳成了碎片。

  “我叔父守这地方,是让百姓能靠海吃饭,不是让这些石头变成祸根。”

  他从行囊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仓库的干草。

  海珠在火焰里噼啪作响,折射出的光映在孟节脸上,忽明忽暗的,像他眼里的泪。

  “少东家!里面有动静!”

  阿福突然拽他胳膊。

  孟节熄灭火把,抽出腰间匕首——那是孟尝送的,柄上镶着颗鸽卵大的海珠。

  黑暗里,两点幽绿的光在仓库深处亮起来,接着是稚嫩的嘶吼,像受伤的野兽。

  是只幼生海妖,翅膀被箭射穿,正缩在海珠堆里发抖。

  它看见人,爪子下意识地往前扒,露出爪缝里沾着的东西——半颗血淋淋的心脏,还带着没嚼烂的碎肉。

  “这可是七阶幼崽!”

  阿福举着砍刀,声音发紧,“听说用它们的心头血混着修士心……”

  “放下。”

  孟节按住他的刀。

  他看着幼生海妖眼里的恐惧,突然想起叔父总说的话:“天地万物都有活法,不该被当成垫脚石。”

  他从行囊掏出伤药,轻轻放在地上,拉着阿福退了出去。

  仓库的横梁在火焰里发出**,最终“轰隆”一声砸下来,埋住了那堆海珠。

  孟节站在远处,火光映着他的脸,好像看见叔父在城楼上挥刀的样子,又好像看见那只幼生海妖在火里抖。

  “阿福,去郁林。”

  他翻上马背,缰绳勒得手心发白,“告诉周太守,合浦的珠子没了,但百姓还在。只要人活着,总有一天能重新靠海吃饭。”

  马蹄声渐远,珠市的余烬被海风吹起,混着海盐落在废墟上。

  几个幸存的百姓正用断船板搭棚子,他们的孩子捡着贝壳在沙滩上跑,笑声脆得像海珠相撞,盖过了远处隐约的海妖嘶吼。

  夜幕降临时,一只海鸟落在珠市的旗杆上。

  它歪头看了看远处重新亮起的渔火,又看了看海平面上渐渐逼近的黑影,突然振翅高飞,消失在岭南湿热的夜色里。

  而在它飞过的天空下,海妖的骨矛正撞碎礁石,汉军的环首刀在月光下反光,尸族的利爪抠着泥土,妖族的尖牙咬断藤蔓——这片土地上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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