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白厅的茶歇与跨维度合作

　　斯卡曼德庄园的书房里，N.E.w.ts复习的“硝烟”暂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疲力竭后的宁静。埃利奥特瘫在扶手椅里，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一只巨怪踩踏过的蒲绒绒，蓬松而空洞。芙蓉正对着她那本《高级变形术指南》蹙眉，似乎在用眼神逼迫书页自己把知识点排列得更合理些。卢娜则趴在窗边的地毯上，对着几片形状奇特的云彩素描，声称在绘制“魔法史重点章节的空中图谱”。

　　就在这慵懒的午后，一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羽毛甚至有些凌乱的谷仓猫头鹰，熟门熟路地穿过庄园的魔法屏障，精准地将一封厚实的、印有皇家纹章火漆的信件丢在了埃利奥特膝头的《魔法理论》课本上，发出“噗”一声轻响。

　　“又是猫头鹰？”埃利奥特有气无力地嘟囔，拿起那封信。触手是质感极佳的特制纸张，沉甸甸的。他拆开火漆，展开信纸，里面是密密麻麻、用最标准的部门打印机打出的字迹，但末尾却有一个清晰的手写签名——伯纳德·伍利。

　　致：埃利奥特·斯卡曼德先生，并转芙蓉·德拉库尔小姐及卢娜·洛夫古德小姐

　　发件人：伯纳德·伍利爵士，内阁秘书

　　主题：非正式问候与交流邀请

　　尊敬的斯卡曼德先生、德拉库尔小姐、洛夫古德小姐：

　　谨以此信，希望打扰诸位并非不合时宜。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当然，是以极其私人的身份）我个人，以及几位同样对近期事件保持密切关注的前任同事，向诸位表达最诚挚的问候。获悉诸位已从先前那场……嗯……“高强度园艺活动”中安然脱身，并进入休整阶段，我们深感欣慰。希望肯特郡的宁静空气有助于诸位身心的彻底恢复。

　　其次，关于先前“园艺支援”的后续事宜，相关报告已按程序归档（标记为“最高机密——跨维度民事协助预案测试”）。初步评估显示，行动基本达成了预期目标，且附带损伤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当然，具体的“园艺技巧”与效果分析，仍有待相关领域专家（如果他们存在且被允许知情的话）进行进一步评估。此事已列为长期观察项目，档案编号：cRoS\/wIZ\/hLF-001。

　　再者，鉴于我们双方在近期事件中建立的、堪称独特的沟通渠道与初步互信，以及考虑到魔法界目前正处于百废待兴的关键重建时期，我个人认为（同样是以非官方身份），维持并深化这种……呃……“非传统对话机制”或许对双方均有裨益。这并非正式外交提议，更多是一种着眼于未来可能性的、前瞻性的探讨。

　　因此，若诸位近期行程允许，且不介意体验一番与魔法世界截然不同的、略显……“平淡”的官僚机构日常运作氛围，我谨以个人名义，诚挚邀请诸位前来伦敦白厅做客。届时，或许可以安排一场轻松的非正式茶歇，顺便向诸位介绍一两位已退休、但对跨维度事务（他们或许会称之为‘涉及非标准物理现象的特殊国内政策遗留问题’）抱有浓厚兴趣的前任官员。他们经验丰富，且如今时间充裕，或许能提供一些……嗯……“跳出盒子”的视角。

　　当然，我完全理解诸位可能需要专注于学业复习（听闻一种名为N.E.w.ts的学术能力评估即将举行？预祝顺利！），或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故此邀请绝无强求之意，一切以诸位的意愿与方便为准。

　　期待您的回音。

　　您忠实的，

　　伯纳德·伍利（签名）

　　又及：随信附上三张已通过安全审查的临时访客通行证，有效期至本月底。白厅侧门，怀特霍尔街78号，向值班人员出示即可。他们会引导诸位。茶点将由食堂提供，虽然口味可能……中规中矩，但茶水管够。

　　再及：洛夫古德小姐，哈克先生（前任行政事务部长）特意嘱咐我询问，他对您可能感兴趣的、关于“大气中非可见生物活动与政府决策周期性波动相关性”的课题颇感兴趣，很乐意与您交流。当然，这完全取决于您是否方便。

　　埃利奥特念完这封长得令人发指、措辞严谨迂回却又在字里行间透着一丝人情味的信，和芙蓉、卢娜面面相觑。

　　“白厅？麻瓜政府的心脏？”芙蓉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去体验……‘平淡’的官僚生活？”

　　卢娜的银灰色眼睛却亮了起来：“怀特霍尔街78号？我听说那里的地基下面埋着一只巨大的、沉睡的石灰岩蜥蜴，它的梦境会影响预算报告的厚度。”

　　埃利奥特揉了揉眉心，感觉复习带来的头痛似乎被这封古怪的邀请信驱散了一些。“伯纳德爵士的‘非正式’邀请……听起来像是一场精心包装的外交试探前哨站。不过，”他看了看手中那张质感普通的通行证，“去见识一下似乎也不错？总比对着《魔法史》里妖精叛乱的第三次转折点日期发呆强。”

　　芙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了解麻瓜高层的最新动向和思维方式，对法国魔法部未来的国际合作评估也有价值。而且，‘茶水管够’听起来比提神剂友善。”

　　于是，几天后，三人出现在了伦敦白厅那条庄重、甚至有些肃穆的街道上。按照指示找到那扇不起眼的侧门，出示通行证后，一位面无表情、穿着合身西装的年轻男子沉默地引领他们穿过铺着厚地毯、挂着历代首相肖像（肖像们对他们投来好奇但克制的目光）的长廊，来到一间布置典雅、但明显带有政府机构特有实用主义风格的小会客室。

　　会客室里已经有人在等候。除了起身迎接、依旧是一身无可挑剔西装、脸上带着标准公务员微笑的伯纳德爵士外，还有两位老人。

　　一位身材微胖，头发稀疏，面容和善中带着一丝长期处于权力边缘养成的谨慎与圆滑，正是前任首相、行政事务部长，吉姆·哈克。他热情地迎上来：“啊！你们好你们好！这位一定就是洛夫古德小姐吧？伯纳德跟我说了你对那些看不见的小东西的研究，太有趣了！我一直觉得财政部每年的预算波动背后肯定有超自然因素！”

　　另一位则身材高瘦，背脊挺直，戴着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惯于掌控一切的审视感，尽管已经退休，但气场依旧强大。他是前任内阁秘书，汉弗莱·阿普比爵士。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一丝不苟，用那种抑扬顿挫、充满了复杂从句的典型牛津腔开口道：“欢迎诸位来到，嗯，白厅这个微不足道的角落。希望我们这略显……程式化的环境，没有让来自那个更加，呃，‘色彩斑斓’的世界的诸位感到过于不适。”

　　寒暄过后，众人落座。一位工作人员无声地送来了茶具和一盘看起来确实“中规中矩”的饼干。

　　“首先，”伯纳德熟练地为主客倒茶，语气轻松，“再次祝贺诸位成功应对了之前的‘特殊治安事件’。看到诸位精神饱满，真是令人高兴。想必斯卡曼德先生的……‘学术进修’进展顺利？”

　　埃利奥特苦笑一下：“正在与魔法史的妖精叛乱章节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

　　哈克立刻表示同情：“理解完全理解！我当年面对下议院的质询稿时也是这种感觉，感觉每个单词都在造反！”

　　汉弗莱爵士优雅地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切入“正题”：“关于贵方，嗯，‘社区’目前正在进行的重建工作……我们通过一些有限的、非官方的渠道，略有耳闻。这无疑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涉及……呃，‘基础设施’修复、‘公共服务’体系重塑，以及，我猜想，某些‘法律框架’的重新审视？”

　　芙蓉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放下茶杯，用流利的英语冷静回应：“感谢您的关注，汉弗莱爵士。法国魔法部与国际巫师联合会正在协同合作，确保重建工作有序、高效，并符合《国际保密法》的根本原则。我们致力于建立一个更加稳固、安全的魔法社会。”

　　“《国际保密法》……啊，是的，那份历史悠久且，嗯，至关重要的文件。”汉弗莱爵士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确保其持续有效性，避免任何……不必要的‘信息泄露’或‘跨维度误解’，无疑符合我们双方的共同利益。尤其是在经历了近期的事件之后，公众的，呃，‘承受能力’是需要谨慎评估的因素。”

　　伯纳德适时地补充道：“事实上，我们内部已经启动了一项小范围的、跨部门的情况复盘与预案更新工作。目的是确保未来如果，仅仅是如果，再次出现类似的……‘超常规事态’，我们的响应机制能够更加……顺畅且低调。” 他巧妙地没有提及皇家空军和海军的具体行动。

　　“顺畅且低调，”哈克咀嚼着这个词，对埃利奥特他们眨了眨眼，“意思是尽量不让报纸头版出现‘皇家空军轰炸魔法森林’这样的大标题，对吧，汉弗莱？”

　　汉弗莱爵士面无表情地看了哈克一眼，继续对芙蓉和埃利奥特说：“正是如此。稳定与可预测性，是良好治理——无论是在哪个‘维度’——的基石。我们注意到，贵方社区内部似乎也存在一些……关于未来发展方向的不同声音？一些倾向于更开放交流的提议？”

　　埃利奥特与芙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麻瓜政府的情报搜集能力，比许多巫师想象的还要强一些。

　　“确实存在各种讨论，”埃利奥特谨慎地回答，“但主导意见依然是维护保密法的核心地位。不过，对于在严格框架下，与像您这样……知情且理性的方面，建立某种危机沟通渠道或有限度的技术合作，我认为是值得探讨的。”他提到了格林德沃信中关于伏地魔解封其他威胁的警告，但没有透露细节，只是模糊地表示“潜在的、未被完全消除的遗留风险可能需要双方保持警惕”。

　　“遗留风险……嗯，非常谨慎的表述。”汉弗莱爵士若有所思，“这恰恰凸显了建立某种……嗯……‘非正式、低可见度、高级别对话机制’的必要性。并非要改变现状，而是为了更有效地管理风险，防止小事演变成……嗯，‘园艺灾难’。”

　　接下来的谈话，就在这种迂回而谨慎的氛围中进行。汉弗莱爵士不断试探魔法界政治格局和未来走向，芙蓉和埃利奥特则滴水不漏地强调稳定与保密。伯纳德在其中扮演润滑剂和翻译的角色，将一些魔法术语转化为官僚语言（“魔力暴动”成了“非标准能源泄漏”，“摄魂怪”成了“具有情绪影响效应的非实体存在”）。哈克则时不时插科打诨，问卢娜一些关于“办公室里的嗡嗡声是否会影响决策效率”之类的问题，卢娜则一本正经地回答她观察到“白厅的骚扰虻种类比较单一，但体积偏大，可能和长期处理重复性文件有关”，引得哈克哈哈大笑。

　　茶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双方达成的唯一具体成果，就是同意“继续保持非正式接触”，并由伯纳德作为指定的联络点。没有签署任何文件，没有拍照留念，一切都在低调中进行。

　　离开白厅时，夕阳将政府的灰色建筑染成了暖金色。

　　“真是……奇特的体验。”芙蓉评价道，揉了揉太阳穴，“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说话方式，比最复杂的古代魔文还难解读。”

　　“那位汉弗莱爵士，”埃利奥特感叹，“我感觉他每一句话都至少有三个意思，而且还在不断评估我们的反应。”

　　卢娜却显得很开心：“哈克先生答应送我一份过去五十年政府财政报告的副本，他说也许我能从里面找到弯角鼾兽迁徙路线的规律。而且，我发现白厅地下确实有东西在睡觉，但不是蜥蜴，更像是一只很大的、石头做的穿山甲，它在守护着某种……‘稳定’的概念。”

　　回到斯卡曼德庄园，埃利奥特看着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忽然觉得那些妖精叛乱和魔药配方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与白厅那场没有硝烟、却充满机锋的“茶歇”相比，N.E.w.ts考试，至少题目是明明白白写在试卷上的。

　　他的长假，在复习的“水深火热”与各种意想不到的“外交实践”中，继续波澜不惊地向前流淌。而未来，无论是魔法界的重建，还是与麻瓜世界那微妙的关系，似乎都隐藏在这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等待着下一个转折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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