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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她让你活着,才是最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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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将至,细雨如丝。

  紫宸殿外的宫道上,青石泛着湿冷的光。

  百官已开始为“罪己仪”周年祭典做准备,礼部尚书亲自督工,在太庙前搭起三丈高的忏悔台,黑幡垂地,哀乐低回。

  一年前,这场由清明司发起的仪式震动朝野——皇帝亲读《罪诏》,当众焚毁三十七道弊政令,命百官跪听冤魂名录,史称“春分泣血”。

  而今年,线清一纸奏疏,再掀波澜。

  “增设赎者席,凡申罪录名者,皆可列位听诵。”

  消息传入乾清宫时,萧玄策正在批阅边关急报。

  他抬眼,目光扫过奏章末尾那行小字,瞳孔骤缩,手中朱笔“啪”地折断,猩红墨汁溅在龙袍袖口,像一道未愈的伤。

  “荒谬!”他猛地拍案而起,声震梁柱,“朕乃天子,承天命以治万民,岂能与阶下囚同跪于坛?此议若行,帝王威严何存?社稷纲常何在?”

  内侍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可那一夜,他独坐偏殿,烛火将熄未熄。

  窗外有风,卷起落叶纷飞。

  一名小宫女持帚清扫,动作轻缓。

  每一片枯叶落地,竟发出极细微的声响——咔、咔、咔,像是枯骨断裂,又似指节崩裂。

  他本不在意。

  直到第三声响起时,那音色突然变了。

  “兄长……救我……”

  萧玄策猛然抬头,呼吸一滞。

  那是七岁幼弟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当年东宫政变,乱兵围殿,乳母抱着重伤的幼弟跪在宫门前求见,却被他下令“闭门拒入”。

  不过一刻钟,孩子死在雪中,喉间还含着一口未咽下的热奶。

  他不是没后悔。

  只是帝王不能回头。

  可今夜,这落叶之声,竟一字不差地复刻了那一声呼唤,清晰得如同耳语贴颈。

  他闭目,再听。

  第四片叶落——“你答应过护我的……”

  第五片——“我不怕死,我怕你忘了我……”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他忽然明白:这不是幻觉,是冥途的回响。

  那些被掩埋的哭声,从未离去,它们藏在风里、落在尘中,只等一个肯倾听的人。

  次日寅时,天未亮。

  一道密诏自御书房发出,直抵礼部:“朕自愿列席赎者位,春分之日,亲听冤录全文,以儆天下。”

  满朝哗然。

  无人敢信,九五之尊竟愿自降身份,与罪臣同跪忏悔台。

  更无人知,那夜乾清宫中,帝王伏案良久,亲手写下一句话,未曾宣之于口,却刻进了骨血:

  “若赎罪需低头,朕便低头。若清算必见血,朕亦不避。”

  与此同时,皇陵深处。

  断言踏着月光巡境,禅杖点地无声。

  每月圆之夜,他都会巡查地宫结界是否稳固。

  可今夜不同,地下传来异响——极轻、极密,如笔尖刮过石碑,沙、沙、沙,连绵不绝。

  他皱眉,循声潜入太庙侧殿。

  只见守灵道士双目紧闭,梦游般伏在石板上,手中无笔无墨,指尖却渗出血珠,一笔一划写着字。

  地上赫然成文,竟是陛下近三个月所颁政令全文。

  但每一句之后,都自动补上了半行小字。

  “减赋令施行。”

  补:可我家孩子还是饿死了。

  “裁撤冗官,精简吏治。”

  补:我娘病重无药,卖女换粮钱。

  “新设赈灾仓,惠及十二州。”

  补:仓门不开,饿殍填沟。

  断言心头一震,正欲上前唤醒,忽觉眉心血纹剧痛。

  一道意志自碑心传来,冰冷、庄严,不容违逆:

  “让他记。有些字,必须用别人的血来补全。”

  他顿住脚步。

  翌日清晨,这些血书自动卷起,化作纸鸢飞出皇陵,直投清明司备案。

  线清接过时,指尖微颤。

  她将之归档于《赎罪实录》附卷,命名为《补遗录》。

  而在东宫废墟,一场更隐秘的仪式悄然持续。

  线清调取命丝图谱,比对皇帝近三个月行踪,发现诡异规律:每逢重大决策前夜,萧玄策必独自前往东宫旧殿,于空案前摆两杯清水,一杯向己,一杯朝空。

  她凝视图谱良久,忽然瞳孔一缩。

  此式,竟契合冥途古礼——“对饮问心”。

  传说中,加害者若真心悔过,设席邀亡魂对坐,残念便可短暂显形,完成未尽之言。

  此礼早已失传,无人知晓,唯有冥途守序使能识其迹。

  她未点破,只命人在殿外暗撒判魂砂——一种可显化执念痕迹的秘料。

  第一夜,砂粒不动。

  第二夜,微浪如潮。

  第三夜,聚散成痕。

  第七夜,晨曦初露,整片砂地自发排列成一行字,墨迹森然,仿佛从地底爬出:

  “你说完了,轮到我了。”

  次日早朝,萧玄策立于丹墀之上,声音冷峻如铁:“即日起,彻查先帝母妃旧案涉案人员,无论品阶,无一赦免。”

  群臣骇然。

  此案牵连甚广,涉及宫闱秘辛、权臣构陷,更是当今数位阁老发迹之基。

  如今皇帝竟要翻案,无异于撕开旧疮,血洗朝堂。

  退朝后,内阁三位大学士联袂入宫,跪请收回成命。

  萧玄策端坐龙椅,不语,只缓缓抬起手,指向殿外东宫方向。

  那里,昨夜风雨刚歇,落叶堆积如冢。

  其中一片,正被风吹起,轻轻翻转——背面,赫然浮现两个湿痕组成的小字:

  “还债。”

  夜深,清明寺密库。

  线清独坐灯下,面前摊开三卷玉简:《赎罪录》《补遗录》《命丝图谱》。

  她指尖轻点,将皇帝近期行为轨迹逐一标注,忽然,眉心一跳。

  她看到了一条从未显现的暗线——贯穿所有决策,隐隐指向一个被尘封二十年的名字。

  那个名字,曾在沈青梧前世命契中出现过。

  也是先帝晚年真正失权的关键。

  她缓缓提笔,在新制玉简上写下四个字:

  “皇册公开·贰”

  窗外,乌云渐聚,月光被吞没。

  而在冥途尽头,灰金色的身影静立轮回边界。

  沈青梧睁开双眼,判魂笔悬于虚空。

  她望着人间皇宫的方向,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罚,才刚开始。第426章 你还欠我一条命

  夜雨敲窗,乾清宫的烛火摇曳如将熄之魂。

  萧玄策坐在龙案前,手中捧着那本泛黄账册,指尖微微发颤。

  封皮无字,内页却密密麻麻写满灾情、冤狱、贪腐奏折的摘要——每一件都曾被他压在御案最底层,或以“时局未稳”为由暂搁,或借内阁之手悄然销案。

  他自认藏得极深,连贴身太监都不知其存在,可如今,它竟静静躺在内库第三重暗格中,扉页上一行墨迹森然:

  “你藏的,我都记得。”

  不是威胁,不是控诉,只是一句陈述,却比千刀万剐更刺骨。

  他闭眼,梦中那一幕再度浮现:大雪纷飞的殿门前,一个女子披发赤足,肩上背着一具早已僵冷的尸身,缓缓前行。

  她穿的是赶尸人学徒的粗布衣,腰间系着褪色的引魂幡,每走一步,脚印里便渗出黑血。

  他追上去,声音嘶哑:“沈青梧!你要我做到哪一步才算够?”

  她不停步,仿佛听不见人间言语。

  直到一阵风过,袖口滑落此册,跌入积雪。

  他扑跪上前翻开,赫然正是今日所见之物。

  梦醒时,他额角冷汗浸透寝衣,掌心仍攥着那本册子,像握住了一块烧红的铁。

  他知道了——这不是报复,是审判。

  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清醒地活着,亲手撕开自己构筑二十年的权力假面,把那些藏在诏书背后、史官笔下、人心深处的罪,一一曝于天光之下。

  三日后,圣旨颁行天下。

  “皇册公开·贰”正式启动——先帝晚年实权旁落、权臣操纵朝政、宗室私调禁军等尘封旧事,尽数公之于众。

  牵涉现任内阁三位大学士、兵部尚书、宗人府令尹,皆遭停职待查。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当夜,内阁集体递上辞呈,跪于太庙之外,称“君不君,则臣不臣”,言辞悲愤,意在逼宫。

  萧玄策立于高台之上,望着阶下群臣白发苍苍、伏地痛哭,心中竟无半分波澜。

  他只问了一句:“你们可知,东宫废墟中,昨夜又显了什么字?”

  无人应答。

  他缓缓道:“还债。”

  两字落地,风雨骤起。

  一道惊雷劈开乌云,照亮碑林深处。

  只见昭冤台前,供奉整年的那碗清水,终于出现第一道裂痕——细如发丝,却贯穿碗底,仿佛某种封印,正在崩解。

  线清在子时赶到,指尖触到碑面瞬间,命丝剧烈震颤。

  她双目骤睁,只见石纹自动流转,凝成一行新字,带着浓烈执念,似从九幽爬出:

  “他还欠我一条命——但这次,他得自己还。”

  她心头巨震,猛然顿悟。

  沈青梧从未想杀他。

  她要的是他活下来,在每一个黎明醒来时,都清楚记得自己是谁、做过什么、辜负过谁。

  她要他成为这世间最清醒的罪人,在无尽的赎途中踽踽独行。

  而在冥途尽头,灰金色的身影静立轮回边界,判魂笔垂落一滴光露,渗入虚空。

  那是她动的第二分情绪。

  第一分,是怒。

  第二分,是怜。

  乌云翻涌,天地沉寂。

  北方边关,最后一道驿马传信中断于风雪之中。

  三日后,再无音讯。

  兵部奏报轻描淡写:“疑为野兽所害。”

  可清明司密库深处,线清拂开尘封卷宗,指尖停在三具冻尸命丝残留的记忆残片上——

  那记忆里,没有野兽的爪痕。

  只有雪地上,一道极长、极直的拖痕,通向山腹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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