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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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清秋一手扶着话筒,一手下意识地拢了拢西装领口,对着胸前的摄像头摆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唾沫星子随着激昂的语调飞溅。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可以清晰看到,‘魔童’至今仍在逃!”

  他刻意加重“魔童”二字,眼神扫过人群中窃窃私语的民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可是安涛亲自交代的重点,只要把陈榕钉死在“恶童”的标签上,后续的审判就能顺理成章。

  “但纵容他肆意犯罪、包庇他恶行的父母,今天终将在这审判庭上,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更令人痛心的是,在此次抓捕‘魔童’的拯救行动中,龙炎突击队的队长英勇作战,不幸壮烈牺牲!”

  卓清秋抬手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得恰到好处。

  “他才是真正为了民众安危、为了国家安定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而那个所谓的‘少年英雄’陈榕,不过是被不明真相的群众盲目鼓吹出来的假象!”

  “他勾结佣兵、滥杀无辜,连手无寸铁的平民都不放过,这样的人怎么配叫英雄?简直是刷新三观的‘恶童’!”

  他唾沫横飞地煽动着,完全忘了几分钟前被陈榕用短刃顶着肋骨、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

  那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现在陈榕一走,他立刻变回了安涛的“忠实喉舌”。

  毕竟,年度最佳记者的奖项和翻倍的酬劳还在等着他,陈家的清白在这些名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人群外,经过抢救醒过来的夏侯光河,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靠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听到卓清秋的话,下意识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夏侯光河眯起眼睛,透过人群的缝隙,望向被士兵“押”着站在角落的陈树夫妻,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你胡说!”

  林欣猛地挣脱陈树的手,朝着卓清秋的方向冲了两步,却被身边的士兵拦住。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你冤枉我的孩子!你根本不知道真相!”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钻心,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是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怎么能被如此污蔑?

  “榕榕在边境杀的是穷凶极恶的毒枭和雇佣兵,不是什么无辜之人!他们手里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你知道吗?”

  林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悲愤,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

  “他舍生忘死,抱着生物炸弹冲向高空,救了整整一岛人的命,那些被救的人难道都瞎了吗?都忘了吗?”

  “那个龙炎突击队的队长,根本不是榕榕杀的!他连雇佣兵的对手都不是,是自己学艺不精送了命,凭什么把罪名安在我儿子头上?”

  她死死盯着卓清秋,眼神里满是控诉。

  “你这个颠倒黑白的记者,拿着话筒就敢肆意污蔑英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陈树伸手拉住情绪激动的林欣,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他知道妻子心里有多痛,就像他此刻心里的感受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却又带着一丝清醒的愤怒。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被卓清秋煽动得义愤填膺的民众,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迷茫,只剩下一种彻底醒悟后的清明。

  “是的,时代不一样了。”

  陈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以前确实错了。”

  “我总以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总以为‘大局为重’就是要牺牲个人的清白和荣誉。”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深深的悔恨。

  “我戍边多年,多少次执行任务时被抢功,多少次晋升机会被人顶替,我都选择了退让,以为只要守住边境的安宁,个人的得失不算什么。”

  “我甚至觉得,榕榕年纪小,军功被战狼拿走也没什么,只要孩子平安就好,现在想来,我真是太懦弱了!”

  “可我忘了,真正昂扬的,是国家与人民的正义,而不是这些藏在‘大局’幌子下的阴谋诡计!”

  陈树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像淬火后的钢铁。

  “榕榕的反抗精神,才是这个时代最该有的样子!他不肯向不公低头,不肯向强权妥协,他才是真正的‘小红卫’,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从今天起,我们陈家,要抗战到底,绝不向任何黑暗势力低头!我儿子的清白,我一定要讨回来!”

  ……

  “简直胡说八道!”

  另外一个方向,孙馆长听到了卓清秋的话,猛地挥了挥拳头,脸色涨得通红,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这个记者肯定是水军,竟然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他身边的骑兵后裔们也纷纷附和,一个个怒目圆睁,看向卓清秋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和愤怒。

  “这个记者就是个睁眼瞎!小萝卜头的英雄事迹,我们都是亲眼所见,凭什么被他污蔑?”

  “那个龙战自己没本事,连几个雇佣兵都打不过,死了还要拉个孩子垫背,简直无耻至极!”

  “战狼抢了小萝卜头的军功,现在还想倒打一耙,真当我们这些老兵是好欺负的?”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忍不住喊道。

  “要是部队做得不对,我们民众本来就有监督的权利!小萝卜头没做错,错的是那些颠倒黑白、滥用职权的人!”

  “别在外面争辩了!”

  赵老拄着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已经开庭了,外面说再多也没用,进去!我们要在审判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还陈家一个清白!”

  他转头看向孙馆长等人,眼神里满是坚定。

  “没错,有我们在,没人能冤枉陈老的后人!”

  “走,马上进去,我们为陈家作证。”

  “……”

  众人纷纷点头,浩浩荡荡地朝着情人岛大礼堂走去。

  大礼堂原本是用来举办歌舞表演的地方,此刻却被改成了临时审判庭。

  审判台设在礼堂前方的舞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显得格外肃穆。

  安涛坐在审判台中央,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肩章上的星徽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冷得像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

  只要顺利给陈树夫妻定罪,剥离陈家的“国家柱石”称号,龙老交代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审判台的一侧,龙江面色铁青地站着,双手死死攥着拳头,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的儿子龙战死了,他认定这一切都是陈榕造成的,今天非要让陈家付出代价,哪怕知道儿子的死其实另有隐情,也不愿相信。

  另一侧,则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笔挺如松,整个人像一座移动的冰山,五官深邃却毫无温度。

  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指尖偶尔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扫过全场时,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却没人敢轻易与他对视。

  “都安静!”

  安涛拿起木槌,猛地敲击了一下桌面,“咚”的一声沉闷声响,瞬间压下了礼堂里的嘈杂。

  他冷冷地扫过刚走进来的人群,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所有人,进来后,保持肃静,遵守法庭秩序!现在,庭审正式开始!带被告人陈树、林欣上前!”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押着陈树和林欣走到审判台前方的被告席上。

  当众人看清林欣的模样时,礼堂右侧那三百多个被龙小云临时召集来的“陪审”,瞬间爆发出潮水般的议论声。

  这三百多人大多是驻军家属和受龙老恩惠的商户,早就被龙小云灌输了“陈家有罪”的思想,此刻看到林欣,立刻开始肆无忌惮地抹黑。

  “我的天!她就是小萝卜头的妈?竟然穿着婚纱来受审?”

  “啧啧啧,这是想博同情吗?真是不知廉耻!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炒作!”

  “我听说她本来是新娘,结果怀着别人的孩子,那个孽种就是陈榕!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怪不得陈榕那么没教养,原来是个私生子!他的父亲就是旁边那个边防兵陈树吧?两个人真是狼狈为奸!”

  “听说她原来的新郎,在这次冲突中被陈榕杀死了!这女人也太狠了,为了奸夫和孽种,竟然害死自己的丈夫!”

  “真是塌房现场!原来所谓的‘英雄母亲’,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

  “魔童的妈能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各种不堪入耳的议论声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向林欣。

  有人捂着嘴偷笑,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鄙夷和恶意。

  还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女人,甚至站起来对着林欣破口大骂,用词污秽不堪。

  林欣的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再次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她想反驳,想告诉所有人真相。

  自己和陈树是真心相爱,陈榕是他们的婚生子,原来的新郎王腾只是父亲强塞给她的。

  他们的婚礼都来不及办,王腾就挂了,所以,她和王腾根本不是什么夫妻关系。

  可这些恶意的话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紧紧包裹,让她喘不过气。

  林欣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嘴唇被咬得发白,甚至渗出了一丝血丝。

  陈树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力量。

  他转头,冷冷地扫过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眼神里的寒意让不少人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真相,就凭着别人的一面之词肆意抹黑他的妻子和儿子,这世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肃静!”

  安涛再次敲击木槌,眼神更加冰冷,心里却暗自得意。

  看来龙小云召集来的这些人很管用,先从舆论上把陈家搞臭,后面的审判就容易多了。

  “下面,我简述本案核心:被告人陈树,身为边防军人,纵容其子陈榕扰乱西南演习及胡乱伤人,涉嫌滥用职权;被告人林欣,明知其子行为违法,却故意包庇、妨碍公务,导致多名执法人员受伤,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文件,语气严肃。

  “现依据相关条例,对二人进行公开审判,后续将根据调查结果,依法作出判决……”

  “放屁!”

  一声怒吼骤然打断了安涛的话,像惊雷炸响在大礼堂上空。

  众人错愕转头,只见赵老、黄老等老骑兵,齐齐上前一步,合力展开了那块沉甸甸的“国家柱石”牌匾。

  暗红色的牌匾泛着沉厚的光泽,“国家柱石”四个烫金大字耀眼夺目,刺得人睁不开眼。

  牌匾边缘的磨损、背面深浅不一的刻痕,都是岁月与荣光的见证,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反驳。

  “小小年纪,挺身而出!”

  赵老等人,声音沙哑却洪亮,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边境斩枭,七毒两佣,皆是罪大恶极之徒!与寇妥协,只为救人,舍身救众,抱着炸弹冲向高空,用命换得一岛安宁!”

  “这样的孩子,何罪之有?!”

  老骑兵们用力吼着,眼眶发红。

  他们想起当年跟着陈老打仗的日子。

  陈家的人从来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怎么到了后辈这里,就要遭受如此污蔑?

  “唰!”

  铁血战旗紧接着被展开,暗红的旗面在空气中猎猎作响,红缨虽已褪色,却依旧透着一股杀伐之气。

  孙馆长手持从博物馆取出的铁血战剑,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铁血”二字苍劲有力,仿佛还在诉说着当年饮血沙场的故事。

  他猛地将战剑拄在地上,“当”的一声脆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小萝卜头,无罪!”

  孙馆长怒目圆睁,吼声如雷,响彻整个大礼堂。

  “他为国杀敌,为民赴死,是真正的少年英雄!他的父母,一个戍边多年、保家卫国,守护边境十几年平安,一个贤良淑德、教子有方,把孩子教得如此有担当,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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