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一同前往

　　皇家仪仗行驶到官道旁一处地势开阔、有水源的平坦之地暂停休整。

　　禁军迅速在外围布下岗哨，内侍们则忙着准备简单的膳食与热水。

　　连日赶路带来的疲惫，稍稍在这短暂的停歇中得以缓解。

　　允堂被南烁允许下车透气。

　　独自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远离人群，厚重的狐裘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允堂微微仰头望着西方铅灰色的天空，那里是东远殒命之地，更是那渺茫的“赤焰”花所在。

　　寒风拂过额前碎发，让他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寒毒更活跃了几分。

　　允堂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强压下喉咙口翻涌的不适。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杂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只见数骑快马冲破外围禁军象征性的阻拦，径直朝着御驾休憩的核心区域而来。

　　马蹄踏起尘土，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为首一人，正是南承洲。

　　南承洲勒住缰绳，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间是身为王爷的从容，只是眉宇间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身后，南承瑜、南承钰，甚至包括一向深居简出的南承阳，竟都陆续抵达，纷纷下马。

　　皇子齐聚在这荒郊野外的休息地，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内侍与禁军们纷纷垂首，不敢多看，气氛无形中紧张起来。

　　南承洲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袍袖，率先走到南烁的御驾前，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听闻父皇欲巡幸民情，犒劳蒙古边军，儿臣身为王爷，理应为父皇分忧，代父皇抚慰将士。恳请父皇允准儿臣随行！”

　　他话音刚落，南承瑜便大步上前，南承瑜一身劲装。

　　“父皇！蒙古乃我朝屏障，儿臣虽不才，亦曾研习兵事，愿随驾前往，一睹边军风采，略尽绵力！”

　　南承瑜目光扫过一旁的允堂，眼中有些许笑意。

　　南承阳则摇着一把玉骨折扇，虽是在这冬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脸上笑容不少语气轻松的凑上前。

　　“父皇，蒙古路途寂寞，儿臣别无所长，倒是可以陪父皇说说话，解解闷儿。再说，十五弟身子不适，多几个兄弟在身边照应，总归是好的。”

　　他这话说得圆滑，目光却在南承瑾和南承瑜之间打了个转。

　　最后是南承耀。

　　他依旧是一身月白常服，气质清冷，与其他几位兄弟显得格格不入。并未多言，只是上前简单行礼，声音平和淡然。

　　“儿臣亦请随行。蒙古或有奇药，儿臣或可略尽绵薄。”

　　几位皇子，理由各异，心思难测，但目标一致——都要加入这北巡的队伍。

　　南烁坐在临时设下的座上平静地听完儿子们的请求，脸上看不出喜怒。

　　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神色各异的几人，最后在低垂着眼睑、仿佛事不关己的允堂身上停留了一瞬。

　　允堂感受到那些投来的视线，心中冷笑更甚。

　　心中满是恶意的想着。

　　这哪里是什么兄弟情深、分明生怕在这场围绕着他这个“将死之人”可能引发的变故中，落了下风，失了先机。

　　南承耀……他至今看不透他的目的。

　　一场民间巡视，倒成了众矢之的，龙争虎斗的戏台。

　　南烁还尚未开口，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猛地从树下传来。

　　“咳咳……咳……”允堂弯下腰，用手死死捂住嘴，单薄的身体因为咳喘剧烈颤抖着。

　　那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咳出血来，或者直接晕厥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看到这场面，纷纷快步跑过去。

　　南承瑾到后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想上前搀扶，但脚步刚动，又硬生生止住。

　　南承耀摇扇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允堂身上。

　　南烁看着允堂痛苦的模样，抱住他想喊太医。

　　允堂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头，因剧烈的咳嗽眼角泛红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不……不劳陛下……和各位……王爷挂心……我这般……晦气缠身的人……怕是承受不起……诸位如此……‘热情’的……同行。”

　　南承瑾的脸色白了白，南承瑜的脸色更加阴沉。

　　南烁仿佛没有听到允堂话中的机锋，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请命的儿子们，语气平稳，做出了决断。

　　“既然你们都有此心，那便一同前往吧。”

　　“承瑾，你负责协调沿途州县接待，勿扰民生。承瑜，你协助张敬轩，负责护卫事宜。承洲……随驾即可。承耀，你既通药理，允堂的身体，你多费心。”

　　几句话，便将几位皇子安排得明明白白，各司其职，也相互牵制。

　　“儿臣领旨！”

　　南承瑾松了口气，却又因南烁将照顾允堂的责任明确交给南承耀而目光微凝。

　　允堂冷眼看着这一幕权力与亲情的微妙平衡，只觉得胸口那股闷痛更加厉害。

　　不再理会。

　　车队再次启程时，规模已扩大了不少。

　　允堂依旧被要求与南烁同乘御辇。

　　马车内蜷缩在角落，闭着眼，仿佛睡着。

　　南烁批阅着他的奏折。

　　只是，在马车颠簸的间隙，南烁偶尔抬眼，看向允堂那苍白脆弱的侧脸。

　　而允堂，即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如同实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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