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鼎图合一,天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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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时正三分。

  我蹲在地上,手指压着星图一角,算筹排成一列,第七颗刚摆到北斗位置,地面震了一下。不是那种要裂开的动静,是稳的,像钟被敲了第一声。

  谢琬的手还贴在鼎上,指节发白。她没动,也没说话,但呼吸变了,比刚才沉。

  “就是现在。”我说,“别松手。”

  她咬了下嘴唇,没应,掌心却更用力地按了下去。

  星图亮了。

  不是慢慢浮现的那种,是一下子就亮起来的,像是有人从背后点着了火。地上的图和鼎身的光轨连在一起,一条线对一条线,没有断口。北斗七星的位置全对上了,第七星偏移的角度也和我算的一致。

  鼎身震动,发出低响,像牛吼,又像风过山洞。

  四个字浮出来:天命所归。

  字是古篆,青铜色,一个一个从鼎面升起来,悬在半空两寸高,不晃也不散。光很稳,照得人脸上没有影子。

  谢琬跪了下去。

  我没拦她。她膝盖砸进土里,肩膀抖了一下,眼泪直接落下来,滴在鼎脚边,洇出一个小黑点。

  “母后……”她声音哑,“您看见了吗?”

  我没说话,只把折扇放在她手边。扇骨朝上,刻的卦象对着那四个字。

  她抬头看我,眼睛红得厉害。

  “你说过,母后要的是这天下。”我语气平,“现在,鼎说了同样的话。”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又转头看向那四个字。

  风起来了,吹得她的裙角打在鼎身上,啪啪响。光柱还在,比刚才亮了一倍不止,直冲天上。远处山道上有影子在动,是人,是马,但离得远,听不清话。

  她慢慢站起来,手没离开鼎。

  指尖顺着“天”字的笔画走了一遍,又划到“归”字末尾。她低声说:“母后,我懂了。”

  我没问她懂什么。有些事不用说。

  她站直了,背挺了起来,下巴抬了一点。不再是那个缩着肩躲在祠堂里的小姐,也不是醉酒后抱着我胳膊哭的小孩了。她是谢琬,是能站在九鼎前接住天命的人。

  我弯腰捡起折扇,拍了拍灰,插回袖中。

  就在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骑兵冲上山道,黑甲,长枪,旗帜卷着没展开。领头那人银甲未卸,满脸风尘,胡子拉碴,但走路带风,几步就跨到高台前。

  王铎。

  他单膝跪地,声音大得震耳朵:“启禀小姐!边关大捷!北狄可汗已被押入牢城,三日内献俘阙下!另斩敌将七人,破营十二座,缴获战马五万匹,粮草堆积如山!”

  他说完,没起身,等着。

  谢琬看着他,没急着开口。她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鼎前,伸手抚过“天命所归”四个字,然后朗声道:“传令四方——自今日起,改元‘昭琬’,赦天下罪囚,开仓赈饥。九州一统,天命在琬!”

  话音落,九鼎再鸣。

  这一声比刚才长,像是从地底深处拔出来的,带着回音。光柱猛地一涨,百里外都看得见。山下守军齐刷刷跪倒一片,连马都跪了前腿。

  王铎低头,重重磕了个头:“遵命!”

  他起身,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说。

  他停下,回头。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裴党余孽名单,十二人,藏在西市、南巷、东湖三处别院。你带人去抓,活的带回来,死的报姓名。”

  他接过,扫了一眼,塞进怀里:“明白。”

  “别用刑。”我说,“让他们自己招。只要开口,一律免死罪,贬为奴籍。”

  他一愣:“这……合适吗?”

  “合适。”我说,“杀光容易,收服难。现在要的是稳,不是血。”

  他点头:“我懂了。”

  说完,他抱拳,转身下台,翻身上马,带队离去。马蹄声渐渐远去,尘土飞扬。

  谢琬站在我旁边,手还贴着鼎。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她问。

  “谁?”

  “那些人。还没跪下的。”

  我笑了笑:“不信也没用。天命不是用来信的,是用来压的。你有鼎,有军,有政令,他们再不信,也只能低头。”

  她没笑,但嘴角动了一下。

  “楚昭。”她忽然叫我的名字。

  “嗯?”

  “如果那天我没来找你呢?如果你没推演星图,没来皇陵……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我看着她:“不会。”

  “所以你是必要的?”

  “我不是必要。”我说,“我是刚好在对的时间,做了对的事。换了别人,也许也能做到,但没我这么快。”

  她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不谦虚。”

  “谦虚没用。”我说,“能活着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谦虚,是算得准,说得狠,下手不留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那你以后还会帮我吗?”

  我转头看她。

  她眼神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帮你?”我说,“我不是一直在帮?”

  “我是说……以后。”她声音低了一点,“等天下定了,你还留在我身边吗?”

  我没立刻回答。

  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比刚才小,是探子。

  那人飞奔上台,跪下:“报!裴仲渊尸首在乱石岗发现,确认已死。萧景珩逃往漠北,沈无咎伏诛于狼谷,首级已送入京!另有密信一封,来自西北——”

  他递出一封信。

  我接过,没打开。

  谢琬看着我:“是谁的信?”

  我捏着信角,没松手。

  “不知道。”我说,“但我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什么?”

  “两个字。”我顿了一下,“等你。”

  她皱眉:“等我?谁等我?”

  我没答。

  风突然停了。

  九鼎的光柱还在,但亮度降了一点。天上的云裂开一道缝,阳光照下来,正好落在鼎顶。

  谢琬伸手摸了摸鼎耳,忽然说:“我娘留给我的那块玉佩,你说它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我看着她。

  她眼神清亮,没有试探,也没有怀疑,就是想知道。

  “因为有人交给我。”我说,“她说,这块玉,只有在你握住鼎的时候,才能还你。”

  “她是谁?”

  “你见不到她了。”我说,“但她见过你,在你三岁那年,抱着你在宫墙下走了三圈。”

  谢琬的手顿住了。

  她低头看着鼎,又抬头看我:“那你呢?你到底是谁?”

  我合上折扇,轻轻敲了下鼎身。

  当的一声。

  “我是谁不重要。”我说,“重要的是你现在站在哪儿。”

  她看着我,很久。

  然后她笑了。

  不是梨涡浅笑,是真正的笑,眼角都翘起来。

  “好。”她说,“那我就站这儿。”

  她转身面向山下,举起一只手。

  “传令!”她声音清亮,“明日午时,开宫门,受百官朝贺!违者,以逆论!”

  台下士兵齐声应诺,声震山谷。

  我站在她身后半步,看着远方。

  信还在手里。

  我没拆。

  但我知道,西北那边,有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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