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开学日门口的离别吻”

　　阳光透过薄雾，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这是一个寻常的秋日早晨，却又因为一个特殊的标签而变得极不寻常——开学日。

　　小傅曦似乎也感应到了今天气氛的不同。他比往常醒得更早，穿着印着小恐龙的睡衣，自己爬下小床，抱着安抚小象，踮着脚尖打开了儿童房的门。客厅里，爸爸傅景渊已经穿戴整齐，正将温好的牛奶倒入他的专属小杯子。妈妈林晓悠则从衣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印着姓名贴的新衣服——一套舒适的浅蓝色运动服和一双白色的软底运动鞋。

　　“曦曦醒了？快来，今天我们要去幼儿园了。”林晓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但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

　　小傅曦被这郑重的气氛感染，乖乖地让妈妈给他换上干净的新衣新鞋。早餐桌上，他吃得心不在焉，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时瞟向放在沙发上的那个蓝色小恐龙书包。

　　“曦曦，记得书包里有什么吗？”傅景渊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调动儿子的情绪。

　　小傅曦想了想，掰着手指头含糊地说：“书……水……饼饼……”这是他对自己那本布书、吸管水杯和一包备用小饼干的概括。

　　“对，曦曦记得真清楚。”傅景渊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

　　早餐后，最后的准备时刻到来。林晓悠蹲下身，仔细帮儿子背好小书包，整理好衣领。书包的重量对于他小小的身躯来说依然有些沉，但他努力挺直了小背，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懵懂、好奇和隐约不安的复杂表情。

　　傅景渊拿起相机，记录下儿子这人生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刻。镜头里的小人儿，背着几乎与他等宽的书包，站在家门口，眼神清澈又带着点对未知的探寻。

　　“走吧，我们出发。”林晓悠深吸一口气，牵起了儿子的小手。傅景渊则用另一只大手，稳稳地握住了儿子的另一边肩膀。

　　去幼儿园的路程并不远，但今天走起来，却仿佛格外漫长。小傅曦一开始还很兴奋，指着路边的花草和小狗咿咿呀呀。但随着离幼儿园越来越近，看到越来越多穿着园服、背着书包被家长牵着的孩子，以及那栋熟悉的、有着彩色栅栏的建筑出现在视野里时，他渐渐安静了下来，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妈妈的手指。

　　阳光幼儿园门口，此刻正上演着一幕幕人间悲喜剧。有孩子兴奋地挣脱父母的手冲向老师，有孩子茫然地抱着父母的腿不肯松开，更有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场面一度有些混乱。老师们脸上挂着专业而耐心的笑容，熟练地安抚着一个个“小泪人”，从家长手中接过那些不情愿的小身体。

　　这阵仗显然吓到了小傅曦。他停住了脚步，小小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妈妈身后缩了缩，仰起小脸，不安地看着爸爸妈妈。

　　林晓悠感到儿子手心的汗和微微的颤抖，她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她蹲下来，平视着儿子的眼睛，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曦曦，你看，这就是幼儿园。有很多小朋友，还有很温柔的老师。妈妈跟你保证，下午睡醒午觉，吃完点心，妈妈就会第一个来接你！”

　　傅景渊也蹲下身，大手抚过儿子的后背，传递着力量：“曦曦是勇敢的小男子汉，对不对？爸爸相信你，在里面一定能玩得很开心。”

　　这时，一位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和蔼的年轻女老师迎了上来，她胸前挂着“苗苗班李老师”的牌子。“你好，是傅曦小朋友吧？我是李老师，我们一起去教室里看看好不好？里面有很多好玩的玩具哦。”

　　小傅曦看着陌生的老师，更加紧张了，他猛地转身，两只小胳膊死死地抱住了林晓悠的脖子，把小脸深深埋进去，带着哭腔闷闷地喊：“妈妈……不走！”

　　这一声，几乎击溃了林晓悠强装的镇定，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用力抱了抱儿子，感受着那小身体传来的依赖和恐惧。

　　傅景渊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由他来推动这关键的一步。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背，然后伸出双手，声音沉稳而不容置疑：“曦曦，来，爸爸抱抱。”

　　小傅曦被爸爸强健有力的手臂从妈妈怀里接了过来。他挣扎着，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爸爸！回家！”

　　李老师适时地伸出手，温和但坚定地说：“傅曦爸爸，交给我吧。请相信我们。”

　　傅景渊看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心如刀绞，但他知道，此刻的犹豫只会延长孩子的痛苦。他狠下心，将儿子往李老师的怀里送去。

　　在身体离开爸爸怀抱，落入陌生老师臂弯的那一刹那，小傅曦的哭声达到了顶点，那是一种充满了被抛弃感的、绝望的哭喊。他朝着爸爸妈妈的方向，拼命地伸出小手。

　　“曦曦乖，爸爸妈妈下午一定来接你！”林晓悠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冲上前，在儿子被老师抱转身的瞬间，飞快地、用力地在他湿漉漉、泪津津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这是一个充满了不舍、爱与承诺的“离别吻”。

　　然后，她强迫自己转过身，不敢再看。傅景渊紧紧揽住妻子的肩膀，给她支撑，也给自己力量。他的目光追随着被老师抱走的儿子，直到那小小的、哭泣的身影消失在幼儿园教学楼的门厅里。

　　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寂静。林晓悠靠在车窗上，默默流泪。傅景渊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

　　“他会没事的，对吧？”林晓悠的声音带着哽咽。

　　“会的。”傅景渊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我们的曦曦，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这是他成长必须经历的一课。”

　　家里，因为少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而显得异常空旷和安静。那个蓝色的小恐龙书包孤零零地放在沙发上，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林晓悠坐立不安，不停地看手机，生怕错过老师可能发来的任何消息。

　　傅景渊虽然表面镇定，但也无法专心工作。他反复回放着早上给儿子拍的照片和视频，看着镜头里那个背着书包、眼神清澈的儿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骄傲，有不舍，更有深深的牵挂。

　　时间，在这一天过得格外缓慢。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充满了等待、担忧和浓浓思念的开学日。而对那个在幼儿园里，刚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离别的小小人儿来说，这同样是无比漫长的一天。他的勇气，正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接受着最直接的考验。那个印在脸颊的、带着妈妈泪水和温度的离别吻，是否能成为支撑他度过这陌生一天的力量？答案，要等到下午放学的那一刻，才能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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