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月影蛇战

　　赤川枫蛇立于废墟之上，胸口起伏，呼吸里混着毒与尘的味道。她脚下是塌陷的人类街道，脚跟轻轻一沉，石板便粉成灰，但她现在没有精力去关注这边人类的死活。

　　那是——世原上古的第一异津神。

　　神蛭命。

　　她知道这个名字。那是连高天原都忌讳提起的存在，是「禁忌律令」颁布之前，最早被封印进黄泉的神。

　　传说中，他因残害无数凡间生命，被素戋呜尊亲手镇压，但即便是素戋呜尊也无法将其杀死，只得最终将之封入黄泉，此后由于神蛭命的先例，高天原便下令异津神不得对凡界进行无差别的大规模屠杀，否则讲被封入黄泉永不得出，从而此法则则成为了世原异津神的第一法则，禁忌律令。

　　而神蛭命的名字，自那以后，也成了灾厄的代称。

　　如今，这个本该消失在古史里的存在，正盘踞在她眼前。

　　他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她的认知里，异津神虽然可怖，仍保有人形的外貌——

　　而眼前的「他」，早已不是神的形态。

　　蛇形的巨躯横贯天地，鳞片像凝固的夜，身体在废墟间蜿蜒，每一次呼吸都带起山岳的震动。那种腐化的气息，不像神，更像从无尽的死亡中爬出的怪物。

　　「……这真的是异津神？」枫蛇在心底低语。

　　也许是被封印得太久——被时间、黄泉与死亡磨得面目全非。

　　那个曾与高天原抗衡的「神」，如今已变成这副怪物的模样。

　　但这并不让他变得无害。相反，枫蛇能感觉到他体内那股几乎要溢出的力量。

　　她与他短暂交手，哪怕只是几次碰撞，就已能分辨——那并不是他全力。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他没有认真出手。

　　即使她方才顶住了蛇口的咬击，但每一次碰撞都足以让她的臂骨发麻、血液倒流。枫蛇心里清楚——若这位真正的上古神全力出击，她则是凶多吉少。

　　她咬紧牙关，目光冰冷。「神蛭命……你到底为什么回来？这黄泉的锁，不该被解开。」

　　她几乎立刻想到了朝仓真梦。

　　这肯定又是那女人的阴谋。

　　而下一瞬，她又想起了跟立花玲华的承诺：

　　——守护世原。

　　如今玲华不在，黑曜的光沉寂，这个该死的世界——似乎只剩她一个异津神站在这里。

　　她抬头望向神蛭命。那庞然的蛇形躯体几乎遮蔽了天空，蛇瞳里的紫光闪烁，

　　她的拳头握紧，妖气凝成赤光。 「无论你现在是什么……神也好，怪物也罢，本座都会把你送回黄泉」

　　话音未落，神蛭命的蛇尾一甩。空气像被巨锤击中，掀起的冲击波扫碎整片街道。枫蛇身体后仰，脚下塌陷，随即一跃，跃上残垣。赤色妖气在她脚边凝聚成光翼，她反手一拳。

　　「——红牙连冲?罗刹万拳！」

　　她的拳头化作一连串赤光，拳影如雨落下。每一拳都携着足以撕裂山体的震波，密集地砸在神蛭命的鳞甲上。地面震裂成蜘蛛网，余波像火浪席卷四方。

　　一时间，赤光与黑雾交织，爆炸的气浪直冲云霄。空气扭曲，碎片燃烧，天地的颜色被打成赤与黑两种。

　　「……躯壳倒是硬。」枫蛇低语。 她脚下用力一踏，残壁瞬间碎裂，她再次跃上高空，连续的拳风拉出一条赤色轨迹。

　　神蛭命的鳞甲迸裂处渗出黑金色的液体，但它并未退后。相反，蛇首猛然抬起，尾巴横扫，带出刺耳的破风声。

　　枫蛇还未落地，便被那一击扫中，身影如被炮弹击中一般坠落。

　　轰——

　　她砸进废墟，烟尘爆开。胸口一阵剧痛，她单膝撑地，喉咙里有血腥味。

　　那条巨蛇盘旋上空，蛇瞳在阴影里闪动。它缓缓低头，嘴角张开，一道腐败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散开。

　　「这就是现世异津神的力量？如此可悲。」那张人脸露出怪异的微笑，「领教一下这么久以来我所受的黄泉之苦吧。」

　　黑雾从它的口中滚出，化为一股沉重的腐潮，瞬间笼罩四周。枫蛇举臂抵挡，那雾却像有生命般沿她的手臂蔓延，触到的地方灵气迅速衰退。

　　她感到那种黄泉的气息正尝试侵入她的血脉。一种古老的、带着呼吸感的低语在她脑中回响。

　　「后裔啊……你不过是我断裂的一部分。回归本真吧——」

　　「闭嘴！」

　　轰——轰——轰——！

　　每一道拳风都像山脉破裂，空气被打出肉眼可见的震纹。

　　整片街区随之崩塌。

　　那些早已残破不堪的建筑在拳风席卷下直接断成碎块；半截城墙被震得向外倾倒，石块如滂沱暴雨般纷飞；地表被拳劲刮出一道又一道深沟，仿佛有巨兽在其下翻动。

　　但——

　　神蛭命却几乎未退。

　　那巨大蛇身只是微微摇曳，鳞片因震动而起伏，但除了溅落几片剥落的鳞屑之外，它根本没有显出“受伤”或“削弱”的迹象。

　　枫蛇落地时，脚跟深深踩进碎石中，胸口急促起伏，肩膀微微抽动。

　　——不行。再继续这样硬拼，她的妖气会被消耗得比对方快得多。

　　对面那个从黄泉爬回来的东西，体内的力量深得像个没有底的渊。她打了这么多拳，甚至没让它真正移动半步。

　　枫蛇咬紧牙关，眼神压得更沉。

　　「这样下去……本座会先耗尽。」

　　她能感觉到：手臂因为之前的毒气已经开始发麻，五脏也因震动在隐隐作痛。

　　而神蛭命——连呼吸都没乱过一次。

　　——必须速战速决。

　　——必须立刻使出最强招式。

　　枫蛇抬起头，赤光在双拳间窜动，像要点燃空气。

　　她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

　　脚下的废墟开始震颤。

　　「既然这样……」

　　赤色妖气在枫蛇体内疯狂涌动，如同千百条火蛇在血脉里挣扎。

　　「那就一击——分胜负！」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几乎要失控的力量全部——全部压回核心。

　　胸腔沉得像要碎开。血在逆流，骨骼在震颤。她知道这一招是她最后的底牌，但如果不这么做——神蛭命会吞掉整片世原北界。

　　枫蛇抬起头。赤色瞳孔骤缩成一条锋线。风声退去。世界静止。

　　她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纹，一道道赤色光芒从裂缝中渗出，像火山岩浆在皮肉下鼓动。空气在她周围扭曲，废墟中的灰烬被吸向她，连风都像被一股无形的引力牵引。

　　神蛭命的蛇瞳猛地收缩。舌尖的人脸吐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吼。枫蛇咬紧牙关，将所有妖气压成一点——那一点几乎要吞掉她的生命，要将她从内部烧成灰。

　　她抬起双臂，张开五指。裂开的皮肤里涌出赤色光焰。

　　在即将爆裂的极限，她低声吐出那段禁术的名讳——

　　「——红莲破暝?灰烬轮廻。」」

　　下一瞬——天地炸裂。

　　一朵巨大的红莲自战场中央怒放，花瓣由火焰构成，每一片都堪比山岳的大小，在空中翻卷、绽放、撕裂世界。

　　红莲绽开的瞬间，天地被吞没成一片赤白色的光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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