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龌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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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沈元昭入翰林院当值,隔老远便见羊献华在她位置边徘徊不定,时而捶胸顿足,时而恨恨咬牙,时而自言自语。

  她拍了拍对方肩膀:“羊兄,你找我有事?”

  羊献华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整个人连蹦三尺高。

  半晌,定了定心神,吞吞吐吐道:“我……我……”

  沈元昭已然余光瞥到他身后藏着的物件一角,像是当下京城孩童最时兴的玩具。

  思及上次夜宴闹了不愉快,沈元昭回头一想,不免觉得好笑又幼稚,同时也有些懊悔。

  为打破僵局,她率先拱手,不卑不亢,朗声开口:“羊兄,上次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但在我心中,羊兄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儿,绝没有轻视之意。”

  羊献华怔了怔,竟是一时沉默下来,片刻后,他扭捏地递出一个锦盒和磨喝乐。

  “给嫂子和寿姑的。上次是我先出言不逊,你替你表妹说话是人之常情,我纨绔惯了,一时失口,还望沈兄莫怪。”

  沈元昭接过,挑眉夸张叫道:“不怪不怪,羊公子送的东西定然是最好的,我转手卖了,值不少钱呢。”

  羊献华面目狰狞,朝她扑过去:“你敢!”

  沈元昭满脸戏谑。

  羊献华先是一怔,随后故作镇定,但架不住沈元昭在一旁挤眉弄眼,终是肩膀一颤笑出声。

  两人可算是把误会解开了。

  “沈兄,我也带了好东西。”沈元昭怀里掏出两张滚烫烙饼,“这是我娘亲手做的,特意叫我带来给你。”

  羊献华毫不客气接过,嘴里叼着,含糊不清道:“还是干娘疼我,不像某人,狼心狗肺。”

  沈元昭眉头微挑。

  干娘这就理所当然的叫上了,不知她娘可知晓外头还有个干儿子。

  趁着时间空余,两人就着凉水啃烙饼,自然也就聊到了生辰宴。

  “公主殿下生辰宴后,宫里可曾传出什么消息?”沈元昭问。

  羊献华道:“风平浪静。”

  沈元昭松了一口气。

  谢执面对她时一如往常,加上宫里风平浪静,想来玉楼台的事并未泄露。

  不过倒也是。

  谢执是帝王,这种差点毁人清誉的事不光彩。

  在这风口浪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找她,否则朝臣又要弹劾他了。

  放下心来,沈元昭上早朝时都不由脚步轻快了几分,期间谢执怒斥兵部办事不利,大有要拔剑劈了兵部侍郎的气势,然而她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这仿佛中了彩头的模样,和平日里的拘谨完全判若两人。

  期间谢执都忍不住瞧了好几眼。

  下朝后,沈元昭和羊献华并肩而行,闲聊起京城里的流言。

  “大皇子下落不明,他身边的宠臣,原本传言被陛下亲手斩杀,然而最近谣言四起,说这人并没死,反而被陛下招降了。”

  “哦?”沈元昭小小吃惊,“这人好生厉害,竟然能取得陛下的信任,不知是何来头?”

  “就是个太监,当初被薄姬提拔上来的。”

  羊献华压低声音。

  “据说还是薄姬的裙下臣。”

  “江南水患就是由他处理,现已进京,估计择日就要进宫面圣了。”

  沈元昭怔了一下,江南水患,怎么又是关于江南水患??

  羊献华没能发觉她的不对劲:“倒是生了一张好样貌,只可惜,他风流成性,男女通吃,沈兄你是我们翰林院最好看的,记得离他远些。”

  “我记得叫什么……”

  羊献华试图回忆。

  然而沈元昭想的是谢鸠究竟藏在何处,心不在焉的,也就没有发觉周围声音渐渐小了。

  直到猝不及防撞在一堵坚实的肉墙。

  她连连倒退好几步,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右手腕。

  没等沈元昭扶好歪倒的乌纱帽,适时的,对方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状元,当心走路。”

  望着眼前人雌雄莫辨的面容,沈元昭瞳孔骤缩。

  这分明是昨夜赠予她幼兔的“同僚”,也是那夜修剪花草的小太监。

  为何会出现在这,不会是谢执派来拆穿她的吧?

  思绪乱作一团时,殊不知对方也在盯着她。

  殷红的唇瓣,讶异的鹿眸,以及浑然天成,姣白如玉的脸庞,还有……比女人还柔若无骨的手。

  刘喜眸光一暗,沈家这位新科状元,原是个大美人啊。

  羊献华白了脸,出言提醒:“沈兄,这便是九千岁。”

  沈元昭回过神,当即想挣脱开。

  然而她一用力,竟意外发觉桎梏她的那只大手力道加重,仿佛生怕她跑了。

  与此同时,对方眼神直直盯着她,那灼热目光跟谢执那夜神志不清时一模一样。

  强势,不容置疑。

  “放肆!”

  沈元昭一声怒斥,用了巧劲从他手中扭着挣脱。

  定睛一看,手腕处红了一大片,足以见得这位九千岁攥得多么用力。

  美人怒嗔,刘喜非但不生气,反而眸中闪过一丝惊艳。

  “沈大人,你们既议论杂家男女通吃,还巴不得躲远些,为何又自投罗网?”

  “莫非……”

  他拉长语调。

  “沈大人,也有龙阳之好,故而,自荐枕席。”

  伴随着周遭爆发出的嘲笑声,沈元昭脑子轰然炸开了,随后整张白皙如玉的脸涨得如鸽子血般鲜红。

  原以为昨夜赠兔之事,对方是位清正君子,不曾想,这厮罔顾礼法,比流连青楼的纨绔子弟还不如!

  若不是羊献华拦着,她就要气撅过去了。

  “沈兄,惹不起,但躲得起。”羊献华以袍掩面,扯了扯她握得发硬的拳头,“咱们不与他斗,否则就着他的道了。”

  沈元昭绯色官袍松垮,官帽也歪了,顶着朝臣们和刘喜促狭目光,张牙舞爪的被羊献华拉走了。

  御书房内。

  谢执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看一封,气一分,最后无奈端着茶杯痛饮一大口,缓解这些天的愤懑。

  承德小声禀告,刘喜已在殿外候着了,谢执没有犹豫,传令叫他进来。

  明明是盛夏,刘喜进来时却托了暖手炉,身上披了件绛紫披风,里面穿了件绯红衣袍,衬得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庞,竟有几分邪气往外冒。

  谢执压下心底不喜,摆出君王对待近臣的和颜悦色,笑语:“刘喜,你替朕解决了江南水患,明明是功臣,却要避开这些老腐朽的眼线被迫躲在后宫,受苦了。”

  “这次可想好要什么赏赐?”

  刘喜淡声道:“既是陛下近臣,理应为陛下分忧,此次下江南解决水患,何尝不是陛下亲临,又何来赏赐臣这一说,无非是皇恩浩荡,雨露均沾罢了。”

  谢执笑道:“此次江南水患,你还要感谢一个人,是她出的奏疏,否则你还要在陵铜耽误几日。”

  刘喜难得见他这般高兴:“是哪位大臣如此得圣上的心?”

  “沈狸,这届新科状元郎。”

  闻言,刘喜一怔,谢执没能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当即猜出他已经见过沈狸了,便道:“你认为此人如何?”

  刘喜垂眸:“臣认为沈大人是可造之材,奏疏角度刁钻,乃治水奇策,并且……”

  他话语止住。

  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双惊慌的鹿眸。

  被他桎梏在怀中时,那张清冷的脸庞染上几分绯红,连带着耳垂都鲜红欲滴,让人生出一种迫切地想染指,想摧毁的欲望。

  就和那只被他花钱买下,差点被他掐死的幼兔一般。

  小心谨慎。

  遇到危险时,只会胡乱扑腾。

  沈状元吗。

  依他看,这样貌美又弱不禁风的美人,应是生下来,就该被锁进床榻间的……

  刘喜压下眸底晦暗,挥散脑海里不可描述的画面,皮笑肉不笑的接上:“而且据说沈大人携家住在平巷,定是位清正廉明的好官。”

  “沈狸自然是可造之才。”

  谢执视线从对方脸上一扫而过,同为男人之间的敏锐,直觉告诉他,刘喜似乎提及沈狸时,语气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掀眸,话音一转:“但刘喜,你做的一件事犯了朕的逆鳞。”

  “朕,并没有下令让你杀了江南陵铜县县令及村民。”

  言下之意,就是越俎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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