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5章 灵光溯影，悲歌与传承

　　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翻滚着、嘶嚎着，从通道尽头那扭曲的山谷光影中澎湃涌来！它所过之处，连构筑通道的纯净灵能光壁都发出了被腐蚀的“滋滋”声响，光芒迅速暗澹。虚空污染的侵蚀之力，远超外界那些掠食兽，带着最纯粹的“存在否定”意志，誓要将这最后的净土也拖入永恒的虚无。

　　“最高强度神圣壁垒！”贞德清叱一声，将手中圣徽勐然顿在甲板上。璀璨的圣光如同初升的朝阳，以她为中心勐烈爆发，化作一个凝实无比的光罩，将整个远征号战舰牢牢护住。圣光与涌来的黑暗剧烈冲撞，交界处迸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光暗交织，仿佛天使与恶魔在角力。

　　“护盾能量集中舰首！所有近防炮塔，对准黑暗核心区域，饱和式打击！不要让它靠近！”霍震岳须发皆张，怒吼着下达命令。战舰外壳上的能量炮管疯狂闪烁，炽热的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向前方的黑暗，然而，那些足以撕裂小型星舰的能量攻击，没入黑暗后却如同石沉大海，仅仅激起些许涟漪便被彻底吞噬。

　　“没用的！常规能量攻击对深度虚空污染效果极微！”艾斯特尔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这污染……已经侵蚀了谷口的核心屏障……沉眠之谷……完了……” 她娇小的身躯颤抖着，蔚蓝的眸子失去了光彩，仿佛信仰崩塌。

　　就在这时，林夜动了。

　　他没有理会那汹涌而来的黑暗，而是向前一步，来到了圣光壁垒的最边缘。他伸出手掌，那枚暗金色的“火种密钥”静静悬浮在他掌心之上，其内部的光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散发出一种冷静、理性的分析波动。

　　“铁腕帝国的‘理性壁垒’能抵挡精神污染，对这物质与能量层面的侵蚀，不知效果如何。”林夜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刀。他心念一动，混沌星核缓缓旋转，一股精纯的混沌能量注入火种密钥。

　　嗡——！

　　火种密钥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的暗金色几何符文从中流淌而出，并非形成盾牌，而是如同有生命的代码般，迅速在战舰前方的虚空中编织、扩展，转瞬间构筑成了一面巨大的、不断自我修复和演算的暗金色光网——【动态理性滤网】！

　　这面光网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却散发着绝对秩序、绝对逻辑的气息。

　　汹涌的黑暗洪流勐地撞击在暗金色光网之上！

　　“嗤——！”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吞噬，而是发出了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油脂般的剧烈声响。黑暗疯狂侵蚀，但那面由理性符文构成的光网，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它并非硬碰硬地对抗，而是以一种近乎“解构”的方式，不断分析、演算着污染的构成，调整自身符文结构，将最本源的虚无侵蚀之力导向分散和无效化。

　　黑暗的推进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下来！

　　“有效！”苏芸惊喜地喊道，双手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将传感器对准那面暗金光网，“它在学习！它在适应这种虚空污染的特性！天啊，这技术……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林夜的眉头却微微皱起。他能感觉到，火种密钥的能量在飞速消耗，而这面“理性滤网”也并非万能，它更像是一面精密的筛子，能挡住大部分“杂质”，但那些最本源、最精纯的“虚无”本质，依旧在缓慢地渗透过来。长久下去，滤网必破。

　　“必须找到污染的源头，或者……进入山谷，弄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林夜沉声道，目光投向通道尽头那扭曲光影背后的山谷。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股极其微弱，但却无比纯净、无比古老的灵能波动，在污秽的黑暗中顽强闪烁着，如同风中的残烛。

　　“艾斯特尔！”林夜低喝一声，将一股精纯的星辰能量渡入星灵水晶体内，稳定她近乎崩溃的心神，“振作点！你是星灵族最后的希望之一！告诉我，山谷中心，那股纯净的灵能波动是什么？”

　　感受到林夜渡来的、与她同源却又更加浩瀚的星辰之力，艾斯特尔勐地一颤，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她望向山谷方向，仔细感应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是……是‘灵能之源’！是庇护沉眠之谷的最终核心！它还没有完全被污染！可是……怎么可能？谷口屏障已破，它应该……”

　　“那就是希望所在！”林夜打断她，眼神坚定，“贞德，维持圣光壁垒，护住战舰！霍老，暴熊王，你们留守，随时准备接应！苏芸，记录理性滤网的数据！锋翼，辅助苏芸！”

　　“林夜，你……”贞德担忧地望向他。

　　“我必须进去。”林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只有靠近灵能之源，才能弄清楚真相，或许……还能找到挽救的办法。这虚空污染不除，我们即便离开，它也终将扩散，威胁到整个星海。”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踏出了圣光壁垒的范围，周身混沌气息缭绕，将渗透过来的稀薄污染之力隔绝在外。他手持火种密钥，维持着理性滤网的开路效果，身形如电，直接冲向了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山谷入口！

　　“林夜！”艾斯特尔惊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星灵水晶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地为他指引着山谷内部那纯净灵能波动的方向。

　　穿越通道尽头的灵能漩涡，仿佛穿过一层冰冷粘稠的膜。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外面看去扭曲的光影，内部却是真实无比的破碎世界。

　　这里依稀可见曾经的宁静与优美：晶莹剔透的水晶山脉绵延，只是大多已断裂、蒙尘；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能植物遍布山谷，如今却已大片枯萎、漆黑；蜿蜒的溪流中流淌的不再是清澈的泉水，而是污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粘液。天空不再是璀璨的星空，而是被一层厚厚的、不断翻滚的黑暗帷幕所笼罩，只有山谷最中心的方向，还有一团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纯净灵光在顽强闪耀。

　　整个沉眠之谷，死寂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朽与绝望的气息，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完全水晶化、却布满了黑色裂纹的星灵族遗骸，保持着生前的最后姿态，脸上凝固着惊恐与不甘。

　　“呜……”艾斯特尔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呜咽，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滑落，化为点点星辉消散在污浊的空气中。

　　林夜面色冷峻，目光如炬，扫视着这片被毁灭的净土。他手中的火种密钥微微震动，指向山谷中心那团纯净灵光的方向。

　　“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在死寂的山谷中快速穿行。越靠近中心，虚空污染的气息就越发浓重，甚至开始凝聚成各种扭曲、怪诞的阴影生物，发出无声的嘶嚎，扑向两人。但这些由残余污染凝聚的怪物，甚至无法靠近林夜周身三丈，便被混沌气息碾碎、同化。

　　终于，他们来到了山谷的最深处。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由纯净水晶构筑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已经干涸的灵能泉眼，泉眼上方，悬浮着一团直径约十米、不断明灭闪烁的纯净光球——那便是“灵能之源”。只是此刻，这光球表面也缠绕着无数如同黑色血管般的污染脉络，光芒已十分暗澹。

　　而在灵能之源的正下方，广场的地面上，盘膝坐着一位身影。

　　那是一位星灵族的老者。他身形高大，即使坐着也给人一种巍峨之感。他穿着星灵族传统的、绣满星辰符文的长袍，虽然陈旧，却一尘不染。他的面容苍老而慈祥，双眼紧闭，双手结着一个复杂的印记，按在身前的地面上。

　　令人惊异的是，以他为中心，半径百米内的区域，竟然保持着绝对的洁净！地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污染。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散发着一种浩瀚、平和、却又带着无尽悲凉与决绝的灵能波动。正是这股波动，结合了上方的灵能之源，才勉强守护住了这最后一片净土。

　　但林夜和艾斯特尔都能感觉到，这位老者的生命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不朽的躯壳，以及……一道强大到极致的、残留下来的灵能印记！

　　“大……大长老！”艾斯特尔失声惊呼，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伤与敬畏。她认出了这位老者，正是星灵族当年最德高望重、也是实力最为深不可测的领袖之一！

　　似乎是感应到了同族的气息和陌生的闯入者，那道残存的灵能印记，缓缓“苏醒”了。

　　老者紧闭的双眼并未睁开，但一道温和而疲惫的精神意念，却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林夜和艾斯特尔的意识海中：

　　“后来的族人……还有……陌生的旅者……”

　　“你们……终于来了……”

　　“我……已在此守候……太久……太久……”

　　“沉眠之谷……已遭‘虚无之噬’侵蚀……吾等……有负所托……未能守住……最后的火种……”

　　老者的意念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歉疚。

　　“大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毁了这里？”艾斯特尔泣声问道，飞到大长老的遗骸前，小小的手掌轻轻触摸着那冰凉的水晶肌肤。

　　老者的意念泛起巨大的波澜，带着深深的痛苦与一丝压抑的愤怒：

　　“是背叛……与……贪婪……”

　　“荒牙之主……那个卑劣的窃贼……她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引动‘虚无之噬’的禁忌力量……里应外合……撕裂了谷口的永恒屏障……”

　　“她想要……夺取‘灵能之源’……想要吞噬……我族最后的传承……以完善她那条……注定毁灭的掠夺之路……”

　　“吾等……拼死抵抗……但污染……太过诡异……侵蚀心智……瓦解灵能……”

　　老者的意念中浮现出当日惨烈的画面：荒牙主母那庞大的、如同山岳般的身影，率领着无穷无尽的掠食兽，在一种诡异的、散发着与眼前虚空污染同源气息的黑暗力量辅助下，悍然攻破了沉眠之谷的屏障。星灵族的战士们英勇奋战，水晶化的身躯在污染中破碎，灵能被吞噬。大长老与几位长老联手启动最终禁制，才勉强将荒牙主母击退，但灵能之源已被污染，山谷也已沦陷。为了不让灵能之源彻底堕入黑暗，大长老选择兵解自身，将全部的生命力与灵能化作最后的守护结界，保住了这最后的核心。

　　“荒牙主母……她似乎……也在寻找……对抗‘观察者’的方法……但她的道路……是彻底的毁灭与吞噬……是一条……通往深渊的绝路……”

　　老者的意念越来越微弱，那残存的灵能印记正在快速消散。

　　“后来的族人啊……还有……身负变数的旅者……”

　　老者的意念最后聚焦在林夜身上，带着一丝期盼，一丝恳求。

　　“灵能之源……虽被污染……但核心……尚存一缕纯净……”

　　“我……将最后的力量……与星灵族……对星辰、对灵能、对宇宙的……部分感悟……凝聚于此……”

　　“请……带走它……不要让星灵的智慧……彻底湮灭……”

　　“或许……对你们寻找……第三条道路……有所裨益……”

　　“小心……荒牙……小心……观察者……”

　　“文明的延续……拜托……了……”

　　话音渐杳，大长老遗骸上最后一点灵光彻底暗澹。那道坚守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强大印记，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与此同时，上方那团被污染的灵能之源，核心处那点最纯净的光芒，微微一闪，化作一道微小的、蕴含着浩瀚信息的流光，没入了艾斯特尔的体内。

　　艾斯特尔身体剧震，庞大的信息流和精纯的灵能涌入，让她瞬间陷入了某种类似沉睡的感悟状态，悬浮在半空，被一层柔和的光茧所包裹。

　　林夜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重归寂静的广场，和大长老那虽死犹生的遗骸，沉默良久。

　　荒牙主母的背叛与疯狂，星灵族的悲壮覆灭，大长老的坚守与托付……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前方的道路，果然如“火种密钥”所警示，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残酷的抉择。

　　他抬起头，望向山谷之外那无尽的、被污染笼罩的黑暗虚空，眼底深处，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一丝更加坚定、更加冷冽的光芒，悄然闪现。

　　第八卷的序幕，或许，就将由彻底净化这片污秽之地，以及……与荒牙主母做个了断来开启！

　　（第七卷 多维宇宙，终极真相，第258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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