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圣女原罪

　　莲华寺被秦泰派来的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气氛肃杀。而寺内，梁铮的卧底行动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加快了步伐。他趁着寺内僧侣因外围被封而人心惶惶、慧能大师急于稳定局面之际，与秦泰派入接应的内应里应外合，迅速控制了包括慧能大师和“圣女”阿秀在内的几名核心人物，并在后山一处更加隐蔽的洞穴内，找到了莲华宗真正的制毒作坊和藏匿核心罪证之地。

　　诏狱刑房，灯火幽暗。面对铁证如山以及锦衣卫的雷霆手段，慧能大师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而那个曾看似纯真又阴冷的阿秀，在得知自己并非什么“转世圣女”，仅仅是被利用的工具后，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与崩溃之中。

　　审讯由梁铮和秦泰亲自进行。秦泰虽心系府中昏迷的赵彦茹，满腔怒火亟待宣泄，但他深知，唯有查明全部真相，才能彻底铲除威胁，或许还能找到救治彦茹的线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梁铮一同坐在了审讯桌后。

　　“说！你们所谓的‘清除煞气’，名单从何而来？‘青粉’之毒，解药何在？”秦泰的声音冰冷，如同腊月寒风，目光如刀般刮过被铁链锁住的慧能。

　　慧能大师早已没了往日的宝相庄严，面色灰败，汗出如浆。在强大的压力和确凿的证据面前，他颤抖着交代了令人发指的真相：

　　“是……是阿秀……她出生时，左边肩胛骨上便有一块形似黑色莲花的胎记……贫僧……不，是我！我偶然发现后，便编造了‘莲华圣女转世’的谎言……说她身负圣洁之气，但幼年脆弱，需清除所有可能玷污她、阻碍她成长的‘煞气’……”

　　他喘着粗气，继续道：“所谓‘煞气携带者’……就是所有在她幼年流浪、被收留期间，见过她那块黑莲胎记的人！无论是出于好奇、怜悯、还是厌恶、嘲笑……只要见过那胎记，知晓她这‘异于常人’之处的人，都被认定为可能泄露她‘圣洁’秘密、带来污秽的‘煞气’！必须……必须清除！”

　　此言一出，连梁铮都感到一阵寒意。仅仅因为见过一块胎记，就要被夺去性命？这是何等的偏执与残忍！

　　“名单上的所有人，”梁铮沉声问道，“包括那名礼部小吏、卖炊饼的小贩、静心庵的尼姑，乃至……秦夫人，都是因此被列入死亡名单？”

　　“是……是……”慧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秦夫人……她当年在前丞相府，偶然见过年幼的阿秀换衣，看到了那胎记……她本不在优先名单，但她前丞相女儿的身份敏感，加之她自身似乎也带有类似的‘枯莲’印记，煞气更重……所以……”

　　所以，赵彦茹被下慢性毒，被列为清除目标，根源竟如此荒诞又可怕！仅仅是因为多年前无意间的一瞥，以及她自己身上一个可能毫无关联的旧印记！

　　随着慧能的招供，更多的真相被揭开。所谓的“莲华宗”，根本就是慧能为了敛财和满足权力欲而精心编织的骗局。

　　他利用阿秀的黑莲胎记制造“神迹”，用含毒和致幻剂的香火控制信徒精神，筛选目标。再以“清除煞气，护卫圣女”为名，驱使那些被彻底洗脑的狂热信徒去执行谋杀。而信徒们捐献的大量钱财，绝大部分都落入了慧能的私囊，仅有少量用于维持寺庙运转和购买制毒原料。

　　“羽化？”梁铮冷声问及这个最终的谎言。

　　慧能惨然一笑：“哪有什么羽化……不过是打算在骗局难以维系时，让阿秀服下剧毒‘羽化丹’，制造‘圣女回归天庭’的假象，我便可卷款潜逃，或另起炉灶……”

　　一切水落石出。

　　没有神佛，没有圣女，只有一个利用人性弱点、编织恐怖谎言、谋财害命的恶魔。

　　元元在得知全部真相后，久久无言，最终对梁铮叹息：“就因为一块胎记……这么多无辜的人丧命。这根本不是宗教，是彻头彻尾的反人类罪行！那些被洗脑的信徒，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

　　梁铮默然，他前世见过太多类似扭曲的案例，但每一次直面，依然感到沉重。他更担忧的是：“慧能交代，那‘青粉’的核心毒素，是他从一本西域流传过来的残破毒经上学来，自行改良炼制。他……也没有解药。”

　　唯一的希望，似乎又变得渺茫起来。

　　秦府内，赵彦茹在元元和御医的全力救治下，再次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但身体更加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换脸手术只完成了一半，她脸上带着新旧交织的痕迹，仿佛铭刻着这场无妄之灾。

　　秦泰处理完莲华寺的首尾，立刻赶回府中。他洗净一身血腥与戾气，换上干净的常服，坐在赵彦茹床边，握着她的手，一遍遍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告诉她凶手已伏法，威胁已解除。

　　昏睡中的赵彦茹似乎能听到他的声音，偶尔会微微动一下手指，或者眼角滑下一滴泪。

　　秦泰看着她凄美的、未完成的容颜，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心疼与更加坚定的守护之意。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低语道：“彦茹，快点好起来。不管你是谁的样子，我都陪着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莲华宗的覆灭，洗刷了一场荒谬的罪恶，但留给生者的，是难以磨灭的创伤和依旧悬而未解的剧毒。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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