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奇宝宝”的提问

　　繁星回廊中的对话暂告一段落。奥德尔·冥渊得到了他想要的学术联系人名单，尽管这份名单是由托尔·铁影那充满个人体验（尤其是关于“催眠效应”的生动描述）的色彩所渲染过的。他微微颔首，算是结束了关于“学术探讨”的正题，灰银色的眼眸中那专注于信息收集的锐利光芒稍稍内敛，但并未消散，而是转化为一种更隐晦的、观察模式的光泽。

　　他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去寻找艾莉丝或洛德拉姆院长。相反，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落在托尔那张因刚刚完成“重要信息传递”而略显得意、笑容灿烂的脸上。回廊顶部的水晶将晨光滤成柔和的光斑，洒在托尔火红的头发上，跳跃着温暖的光点。奥德尔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静默让原本已经准备吹嘘自己几句的托尔，不由得收敛了笑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托尔·铁影。”奥德尔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清冷，但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使得这个问题听起来不那么像审问，而更像是一种……随意的闲聊。尽管由他问出来，依然带着一种难以抹去的、属于冥界的疏离感。

　　“嗯？奥德尔老兄，还有啥事？尽管问！”托尔立刻挺起胸膛，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势。

　　奥德尔的目光几不可察地扫过托尔身上那件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着微弱泰坦神力波动的训练服，然后重新聚焦在他的眼睛上，问出了一个看似与他之前的学术性问题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和泰坦之女，瓦尔基里·泰瑞斯，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得如此直接，如此突兀，以至于正处在“热心导游”模式下的托尔，瞬间卡壳了。他脸上的笑容僵住，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了脑门。他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位来自冥界、看起来只对高深学问感兴趣的“奥德尔老兄”，会突然问起如此……“私人”且“接地气”的话题。

　　“啊？瓦尔基里姐姐？”托尔愣了好几秒，才像是重启的魔法傀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抬手用力挠了挠后脑勺，把本就凌乱的红发挠得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呃……奥德尔老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奥德尔没有解释，只是用那双平静无波的灰银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一个既定程序的输出结果。他的沉默本身，就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或者说，是一种不容回避的期待。

　　托尔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放下手，黝黑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幸好他肤色深，不太明显）。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随即，那点困惑和紧张瞬间被一种更加奔放、更加直率的情绪所取代。他猛地发出一阵洪亮而爽朗的大笑，笑声在回廊中回荡，震得光斑都仿佛在轻轻颤抖。

　　“哈哈哈！原来奥德尔老兄你也好奇这个啊！”托尔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没啥不能说的！瓦尔基里姐姐，她可是俺的大恩人！是俺最佩服的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敬与感激，眼神亮得惊人。

　　“就是前年，在北境泰坦之巅那场仗！”托尔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带着回忆的凝重，“那仗打得……天昏地暗！虚空怪物多得跟蝗虫似的！俺曾祖父，就是凯兰·铁影爷爷，为了守住防线，被那帮狗娘养的……呃，被那帮邪恶家伙用阴招给重创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他握紧了拳头，手臂上肌肉虬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惨烈的战场。

　　“就在最要命的时候！”托尔的声调猛然拔高，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是瓦尔基里姐姐！她就像一颗红色的流星，骑着……呃，反正就是威风凛凛地冲了过来！浑身冒着噼里啪啦的泰坦神雷！那些虚空怪物碰到她的雷光，就跟雪遇到火一样消融了！她一个人，一把战矛，硬是在怪物堆里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俺曾祖父身边，把他从鬼门关给抢了回来！”

　　托尔说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仿佛亲眼见证了那神话般的一幕。

　　“要不是瓦尔基里姐姐，俺曾祖父可能就……”托尔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股酸涩压了下去，随即又扬起一个大大的、充满阳光的笑容，“所以啊！从那以后，俺就认定了！瓦尔基里姐姐就是俺的救命恩人！是俺们铁影家的大恩人！俺这条命，有一半是她的！”

　　他拍了拍胸脯，语气斩钉截铁：“所以俺就跟她说，俺要跟着她！当她的马前卒！她指东，俺绝不往西！她让俺揍谁，俺就揍谁！虽然瓦尔基里姐姐总说不用这样，让俺好好练自己的本事就行，但在俺心里，她就是俺的老大！俺就是她的小跟班！”

　　托尔一口气说完，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他的话语没有任何修饰，直白、粗糙，却像北境最纯净的冰雪融化后的溪流，坦荡地展现着他内心最真挚、最朴素的情感——毫无保留的感激、发自内心的崇拜，以及近乎本能的忠诚。

　　奥德尔安静地听着，自始至终没有打断。他那张如同冰封湖面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但若有人能近距离仔细观察，或许会发现，他那双灰银色的、仿佛能洞穿灵魂本质的眼眸深处，在托尔讲述到瓦尔基里如同战神降临般拯救凯兰·铁影时，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光斑，一闪而过。

　　当托尔用“小跟班”这个词结束他的讲述，并带着一丝憨厚又自豪的笑容看向奥德尔时，奥德尔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眨了一下眼睛。这个细微的动作，对于习惯了他那近乎永恒不变凝视的人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巨大”的反应了。

　　他沉默了两秒，仿佛在消化这段充满力量与温度的信息。然后，他微微颔首，声音比刚才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清冷，但少了几分之前的程序化：

　　“明白了。过命之交。源于拯救与感恩的追随。关系……很牢固。”

　　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是用他最习惯的方式，对这段关系进行了精准的概括。但这一次，他的概括里，似乎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标签，而是带上了一丝……类似于“理解”甚至是“认可”的意味。托尔那毫不设防的坦诚，那如同岩石般简单而坚固的情感，像一道微弱但温暖的光，穿透了冥界之子周身那层无形的、冰冷的屏障，在那片永恒的寂静中，留下了一抹短暂的、真实的温度。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奥德尔最后说道，目光在托尔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开，再次望向回廊深处，“这对我了解……这里的‘生态’，很有帮助。”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关于托尔与瓦尔基里关系的“数据”。但这一次，他得到的似乎不仅仅是数据。

　　（奥德尔·冥渊的数据更新日志 - 情感模块分析）

　　日期： 与托尔·铁影二次交互后。

　　交互主题： 查询其与泰坦之女瓦尔基里·泰瑞斯的关系。

　　数据反馈： 目标对象反馈信息如下：

　　* 关系定性： 基于重大恩情（拯救直系血亲凯兰·铁影）建立的单方面效忠与追随。

　　* 情感强度： 极高。表现为无保留的崇敬、感激及近乎绝对的忠诚。

　　* 行为模式： 自我定位为“从属者”（“小跟班”），行为准则以瓦尔基里·泰瑞斯的意志为优先。

　　* 关系稳定性评估： 极高。基石为救命之恩，情感朴素坚定，难以动摇。分析结论： 此段关系模型简单、牢固，基于最直接的“施恩-报恩”逻辑链。目标对象（托尔）的情感表达方式极度直率，无冗余计算，具有较高的情感传导效率。此种关系模式，在冥界较为罕见。备注： 目标对象在陈述时，能量场（生命反应）出现显着积极波动。此种由“回忆恩情”及“表达忠诚”引发的正向能量释放，或可归类为一种高效的“情感确认”机制。值得记录。—— 奥德尔·冥渊（客观记录，底层逻辑微调版）

　　（托尔·铁影的心里话日志 - 坦荡版）

　　日期： 奥德尔老兄问起瓦尔基里姐姐之后。

　　聊天内容： 奥德尔老兄居然问起俺和瓦尔基里姐姐的关系！吓俺一跳！还以为啥事呢！

　　俺的回答： 这有啥不能说的！俺把泰坦之巅瓦尔基里姐姐救俺曾祖父的事都说了！还说了俺要一辈子跟着她、报答她！

　　奥德尔老兄的反应： 好像听得很认真？最后还说“明白了”，“关系很牢固”。感觉他……好像能理解俺？

　　俺的心情： 说出来舒服多了！瓦尔基里姐姐是俺的大恩人，这事儿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奥德尔老兄能理解，真好！感觉跟他更亲近了点！

　　总结： 奥德尔老兄虽然话少，但是个明白人！能处！

　　下一步： 找机会跟瓦尔基里姐姐说说，奥德尔老兄还挺关心俺们的！—— 托尔·铁影（心里踏实，豁然开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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