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创世邪神的梦境】26

　　星耀馆的静室内，顾清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那只光之行囊。行囊口微微敞开，内部白金色的神辉如同温暖的母体，滋养着那些被他从“遗忘之角”带回的“碎片”。

　　枯死的藤蔓、灰败的贝壳、破碎的战旗、模糊的遗书、冰冷的残灯，以及最核心的那只残破金属小鸟……它们安静地漂浮在神光中，彼此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一种历经磨难后沉淀下来的坚韧。

　　顾清没有立刻开始“创作”。他闭着双眼，【自然共鸣】与【美之法则】的力量如同最细腻的触须，延伸至每一件“碎片”的内部，更深层次地感受、理解、乃至“对话”。

　　他看到了藤蔓在雷击中最后的倔强，听到了人鱼少女歌声中未尽的眷恋，触摸到了战旗指引下战士们炽热的心跳，读懂了遗书字迹模糊处那份放不下的牵挂，感受到了残灯熄灭前守护者油尽灯枯时的无悔……

　　最后，他的心神彻底沉入了那只金属小鸟。

　　轰——！ 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破碎的时空片段。

　　那是一个战火连天的黄昏，天空被染成不详的暗红色。一座巨大的城市守护结界已然摇摇欲坠，无数扭曲的、散发着污秽气息的怪物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最后的防线。

　　一个穿着残破铠甲、看不清面容的士兵，半跪在一处崩塌的哨塔废墟上，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头上长着稚嫩鹿角的小女孩。

　　士兵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女孩那充满恐惧却依旧纯净的眼眸，用尽最后力气，将一枚小小的、雕刻粗糙的金属小鸟塞进女孩手里。

　　“别怕…阿莲娜…”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分辨，“带着…‘小守护’…活下去…它会…替爸爸…保护你…”

　　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毁灭性的能量光束吞噬了一切。 在意识彻底黑暗的前一瞬，士兵所有的信念、所有的不舍、所有的守护意志，如同回光返照般凝聚，悍然冲入了那枚粗糙的金属小鸟之中！

　　画面戛然而止。 顾清的意识回归，银眸睁开，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悲恸与震撼。

　　他终于明白，这股守护意志为何如此纯粹而强烈。它是一个平凡的父亲，在生命终结时，对女儿最朴素、最决绝的爱与承诺。

　　“原来…你叫‘小守护’…”顾清轻声低语，指尖流淌出融合了【生命源泉】与【美之法则】的神辉，如同最温柔的抚慰，注入那残破的金属小鸟。“你守护的，从未消失。”

　　似乎是回应他的话语，那金属小鸟核心处那点微弱的灵光，猛地跳动了一下，散发出的意志波动，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顾清阁下，是我，菲尼克斯。”门外传来那清朗悦耳、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

　　顾清收敛心神，挥袖间，光之行囊悄然合拢，隐入他体内。他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菲尼克斯·耀光依旧穿着那身亮眼得近乎招摇的礼服，俊美的脸上带着惯有的迷人微笑。

　　但他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深处，却少了几分平日的玩世不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没打扰你‘艺术创作’吧？”菲尼克斯笑嘻嘻地倚在门框上，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静室内部，“看来收获不小？‘遗忘之角’的垃圾…哦不，宝藏，可还合心意？”

　　“菲尼克斯阁下有事？”顾清没有接他的话茬，直接问道。

　　“啧，真冷淡。”菲尼克斯耸耸肩，随即正了正神色，“确实有点事。刚从我那位光芒万丈的主神陛下那里出来，听到点…不太妙的风声。”

　　他压低了声音，尽管知道在神谕圣城，这种压低声音并无实际意义，更像是一种姿态：“几个星域，都出现了些怪事。不是打打杀杀，也不是能量污染，而是…‘心气’好像出了问题。”

　　他详细描述了矮人神匠心火反噬、德鲁伊发现草木精灵无故枯萎等事件，与顾清通过【命运洞悉】感知到的世界线黯淡隐隐对应。

　　“陛下们怀疑，这可能和‘永寂之暗’有关，但又不是常规的侵蚀方式。”菲尼克斯摩挲着下巴，“更像是一种…‘概念’上的打击？直接动摇信念根基？要是战士没了战意，工匠失了匠心，农夫不再期待收获…那可比来多少怪物都可怕。”

　　顾清沉默着，银眸中光芒流转。菲尼克斯带来的信息，印证了他的预感。这种无声无息的侵蚀，比真刀真枪的入侵更加歹毒。

　　“你好像不怎么意外？”菲尼克斯敏锐地捕捉到了顾清的反应。

　　“绝望…本身也是一种力量。”顾清缓缓开口，想起了那只金属小鸟记忆中，那片被战火与绝望笼罩的黄昏，“而希望，往往诞生于绝望的废墟之上。”

　　菲尼克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重新绽开那灿烂的笑容：“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副永远好像看透一切的样子！所以，你那个‘守护与希望’的作品，可得抓紧了。现在这世道，可是急需一剂强心针啊！”

　　他拍了拍顾清的肩膀，动作自然无比：“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开口。别的不说，在圣城这一亩三分地，我菲尼克斯·耀光的面子，多少还是有点用的。”说完，他也不等顾清回应，便挥挥手，再次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顾清看着菲尼克斯消失的地方，目光微凝。这位看似轻浮的光明神座下重要人物，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

　　第五星域，无尽海，珍珠皇廷深处。 【死亡与疾病之神】赫尔的本体，慵懒地浸泡在一座由无数生灵临终叹息凝聚而成的“冥息之池”中。池水冰冷，却让祂感到舒适。祂那苍白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享受般的迷离。

　　忽然，祂睁开了那双仿佛蕴藏着所有瘟疫与终结秘密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嗯？这种‘凋零’的味道…”祂轻轻嗅着，仿佛在品尝空气中无形的信息，“并非源于疾病，也非源于衰老…更像是…从‘存在’的意义层面被否定了？有趣…”

　　祂伸出手指，一点灰黑色的神光在指尖凝聚，尝试解析那弥漫在星穹基础法则层面、微不可查的“绝望”信息流。 “连‘死亡’本身，都显得有些…多余了么？”赫尔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魅的弧度，“看来，这次面对的‘终焉’，比我想象的…还要彻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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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星域，幽影之森，永恒之根深处。 【永夜帝君】的化身，那笼罩在绝对静谧与幽暗中的身影，静立于月影湖畔。湖面倒映着永恒的月色，却无法映出祂的形影。

　　忽然，湖面泛起了细微的、不正常的涟漪。涟漪中心，并非月影，而是一些扭曲的、充满了痛苦与放弃挣扎意味的模糊面孔，一闪而逝。

　　永夜帝君那隐藏在帝冠阴影下的目光，似乎波动了一下。祂缓缓抬起手，一枚由永恒冰霜凝结成的树叶出现在祂掌心，树叶的脉络中，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幽暗森林的灰败色泽，正在悄然蔓延。

　　“寂静…正在被‘虚无’污染…”一个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意念，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祂】…已经开始编织最终的‘安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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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织者】的王座之上。 那由信息流构成的“手指”，正饶有兴致地“拨弄”着永耀星穹光带中，那几个因为“绝望”信息注入而新衍生出的、更加灰暗的分支。

　　看着那些分支如同病毒般开始轻微影响主干，看着代表着各大星域神明们的光点因为这些异常而亮度波动。

　　“反应比预计的更快…不愧是被众神祝福过的世界，对‘负面概念’的抗性尚可。”【编织者】的意念毫无波澜，“不过，这只是初步的适应性测试。真正的‘礼物’，还在后面…”

　　祂的“目光”再次投向顾清的光点。 “变量‘顾清’，你的‘希望’雏形，能吸引来多少‘飞蛾’呢？真是…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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