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连锁反应与孤岛危局

　　暖玉亭中，艾珍的情绪在默的安抚和那个“蚂蚁与大象”的恐怖比喻下，渐渐平复下来，但那双粉色的大眼睛里，依旧残留着惊魂未定的后怕。她紧紧抓着默的衣袖，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些安全感。

　　默看着她这副模样，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但为了让这个教训刻骨铭心，让她彻底断绝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觉得还需要再推进一步——让她直观地看到，那个危险提议一旦实施，可能引发的、更加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情儿，” 默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引导思考的意味，她轻轻拍了拍艾珍的手背，“光知道害怕还不够，你得明白，你那句话如果真的说出口，并且被世王哥哥‘采纳’了，会引发怎样一连串的后果。那可能不仅仅是人类世界的灾难，更是我们灵犀阁，乃至整个仙境平衡的崩塌。”

　　艾珍抬起头，眼中带着茫然和一丝更深的恐惧：“还……还会有更坏的后果？”

　　“当然有。” 默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她拉着艾珍的手，让她坐直，目光直视着她，“你想想，世王哥哥是什么身份？他是禁忌之地的主宰，毁灭的化身。他的意志，岂是能被轻易‘请动’和‘利用’的？”

　　“你的提议，本质上，是想借他的力量，来达成灵犀阁内部某一方的目的，甚至可能试图让他改变其固有的毁灭立场。这在他眼中，会是什么性质？”

　　默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分析：

　　“那可能不是‘帮忙’，而是……‘僭越’，是‘算计’，甚至是……‘背叛’。”

　　“背叛”两个字，如同冰锥，刺得艾珍浑身一颤。

　　“一旦让他产生这样的认知，” 默的目光扫过一旁静坐的水清漓，眼神复杂，“那么，最先受到波及的，会是谁？”

　　艾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了水清漓身上，瞳孔骤然收缩！

　　“是清漓，是璃雪姐姐，还有我。” 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沉重的力量，“我们三个，是灵犀阁中，与禁忌之地、与世王哥哥关联最深的存在。你的提议，会直接让他质疑我们的立场和忠诚。”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艾珍如坠冰窟的假设：

　　“一个最可能发生的、也是最直接的后果就是——”

　　“世王哥哥可能会认为，灵犀阁的环境已经影响了我们，让我们产生了不该有的妄想。为了‘保护’（或者说，重新掌控）他的法相，他极有可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默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

　　“召、回、我、们。”

　　“强制要求清漓、璃雪姐姐，还有我，立刻、马上，离开灵犀阁，返回禁忌之地，并且……很可能再也不允许我们插手任何与灵犀阁、与人类世界相关的事务。”

　　“！！！” 艾珍的呼吸瞬间停滞了！脸色惨白如纸！

　　召回水王子、冰公主和默王妃？！离开灵犀阁？！再也不准插手？！

　　这个可能性，光是想想，就让她感到一阵灭顶般的绝望！

　　默没有停止，继续描绘那可怕的图景：

　　“而这，还不是最坏的。你忘了花翎姐姐了吗？”

　　艾珍猛地看向默。

　　“世王哥哥和花翎姐姐的关系刚刚曝光，正处于极其微妙和脆弱的阶段。你的提议，试图利用这层关系去‘绑架’他的意志，这只会让他更加警惕和反感。为了彻底断绝这种‘被利用’的可能，他很可能做的第二件事就是——”

　　“强行带走花翎姐姐。”

　　“将她与灵犀阁，与生命之母的职责彻底剥离，带回禁忌之地。至于回去之后是禁锢、是惩罚，还是别的什么……那就无人能知了。”

　　艾珍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默看着她，语气沉重地做出了总结：

　　“那么，情儿，你想象一下那个画面——”

　　“世王哥哥降临，带走了清漓，带走了璃雪姐姐，带走了我，也带走了花翎姐姐。”

　　“灵犀阁，瞬间失去了水系的主宰，冰雪的化身，最活跃的智囊（默内心oS：虽然我主要是捣乱），以及……生命之母。”

　　默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同冰冷的刀锋，刺向艾珍：

　　“现在，请你告诉我，剩下的你们——”

　　她的手指虚点，仿佛在清点人数。

　　“司仪颜爵，重伤昏迷，生死未卜（就算醒了也是半残）。”

　　“御王黎灰，心思难测，立场暧昧，他的暗物质力量更偏向于吞噬与终结。”

　　“时间公主时希，虽掌管时间，但更倾向于观测与平衡，而非直接干预。”

　　“雷电尊者庞尊，力量强大但暴躁易怒，缺乏耐心和策略。”

　　“光仙子白光莹，力量需依附于庞尊，且更擅长辅助而非决断。”

　　“还有你，情公主艾珍，掌管情感，却无法应对这种关乎存亡的复杂局面。”

　　默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将血淋淋的现实剥开给艾珍看：

　　“一个失去了最强战力（水、冰）、核心智囊（我）、生命源泉（花翎）和合格领导者（颜爵）的灵犀阁，还剩什么？”

　　“一个残缺不全、内部矛盾重重、顶尖战力缺失、连像样决议都无法做出的灵犀阁！”

　　“面对人类世界与仙境能量失衡这个烂摊子，面对可能因此激化的仙境内部矛盾，甚至面对可能趁虚而入的其他威胁……”

　　默逼近艾珍，直视着她惊恐的双眼，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们，拿什么去解决？”

　　“靠庞尊的雷电去把人类世界犁一遍吗？还是靠黎灰的暗物质把一切都吞噬掉？或者指望时希把时间倒流到人类出现之前？”

　　“到时候，灵犀阁还存在吗？平衡还能维持吗？”

　　“你那个看似‘聪明’的提议，最终导致的结果，可能就是灵犀阁名存实亡，仙境秩序大乱，人类世界的命运更是直接滑向最糟糕的深渊！”

　　“而这所有的一切，” 默最后重重地点了点艾珍的额头，“都可能源于你那一句不过脑子的、‘请世王哥哥帮忙’！”

　　默的话语，如同末日审判的钟声，一声声敲在艾珍的心上，将她最后一丝侥幸和天真彻底击碎！

　　她仿佛真的看到了那幅可怕的画面：水王子、冰公主、默王妃、花翎被强行带走，灵犀阁变得空荡而虚弱，剩下的阁主们惊慌失措，争吵不休，人类世界在绝望中走向终结……而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是她的一句蠢话！

　　“不……不要……我不要那样……” 艾珍猛地抱住头，眼泪汹涌而出，不再是委屈和后怕，而是彻彻底底的恐惧和悔恨，“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默姐姐……对不起……”

　　她哭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默看着她彻底崩溃的模样，知道这次的教训，是真的刻进她骨子里了。她叹了口气，将艾珍重新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知道后果严重就好。” 默的声音恢复了柔和，“记住这个教训，情儿。力量，尤其是远超我们层次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绝不能妄图去驾驭和利用它来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维持平衡，靠的是我们自己的智慧、勇气和牺牲，而不是走捷径，更不是引狼入室。”

　　“灵犀阁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脆弱的奇迹。我们要做的，是守护它，而不是亲手摧毁它。明白了吗？”

　　艾珍在默怀里用力点头，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行动表示她真的明白了，再也不敢了。

　　亭外，静水湖依旧平静，但亭中的艾珍，心中却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海啸。经此一事，她对于灵犀阁的职责、力量的界限以及言语的重量，有了前所未有的、沉重而清醒的认知。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默王妃这番抽丝剥茧、直指核心的“后果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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