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沉默行军与信任试炼

　　沉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总算把那间塞满“沉睡者”和冰冷秘密的密室，连同部分令人窒息的恐惧，一起关在了后头。

　　可前方哪是什么坦途？一条比之前任何通道都更窄、更矮、还一个劲儿往下溜的维修管道正等着他们。

　　管道内壁是糙得扎手的混凝土，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管线和电缆束锈迹斑斑，压得低低的，成年人得把腰弯成虾米才能钻过去。

　　空气闷得要命，一股子浓重的、像地下车库通风井深处积攒了八百年的灰尘混着铁锈的怪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x7，那个代号、身份、意图统统裹在迷雾里的“苏醒者”，打头走在最前面。

　　他步子还有点僵，可比刚破柜而出那会儿稳当多了，活像他那非人的体质正开足马力适应这鬼地方。

　　他连光源都不用，却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得贼溜，避开障碍物轻松得像回自己家——

　　这本事，让跟在他屁股后头的每个人，心口都像压了块大石头。

　　“山鹰”紧跟着他，还得时刻分心照顾几乎动弹不得的叶伟。

　　叶伟被他用一种特殊的背负姿势牢牢捆在背上，这样能最大限度减少对叶伟腰部的折腾，可“山鹰”自己就遭老罪了。

　　在这么个憋屈的地方负重前行，每一步都像在泥潭里拔腿。

　　“山鹰”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寂静的管道里格外清晰。

　　周小小抱着乐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她一手死死搂着儿子，另一只手把那两盒救命的抗生素攥得死紧，仿佛那就是她全部的勇气和指望。

　　管道窄得吓人，粗糙的水泥壁蹭过她的肩膀手臂，火辣辣地疼。

　　黑暗浓得化不开，只有偶尔不知打哪儿透进来的一丝微弱反光，才能让她勉强看清前面“山鹰”那模糊却坚定的背影，还有x7那幽灵般沉默带路的身影。

　　老陈殿后，他捡起了掉落的管钳，可这玩意儿这会儿似乎也壮不了胆。

　　他时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生怕那扇金属门会突然弹开，或者有啥玩意儿从后头的黑暗里扑上来。

　　他呼哧带喘，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在管道里嗡嗡回响，把他心里的恐慌暴露无遗。

　　整个队伍，除了脚步声、喘气声和衣服蹭墙的窸窣声，再没别的动静。

　　一股沉重又猜疑的死寂，沉沉地笼罩着他们。

　　叶伟趴在“山鹰”背上，意识还在昏沉的深渊边上打飘儿。

　　“山鹰”用从密室顺来的简易注射器给他扎了一针抗生素，可这不是仙丹，起效需要时间，何况他身体已经糟蹋得不成样子。

　　高烧好像暂时没再往上蹿，但他浑身依旧滚烫，一会儿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一会儿又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每次他安静下来，周小小心都提到嗓子眼，忍不住要去探他的鼻息。

　　“爸爸……喝水……”乐乐小声提议，脆生生的童音在管道里显得特别响。

　　周小小这才猛地记起老陈那儿弄来的、用废塑料瓶装着的、煮开过的冷凝水。

　　她艰难地单手拧开瓶盖，凑到叶伟干裂的嘴唇边，小心地润湿，又滴了几滴进去。

　　叶伟无意识地喉头一动，“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这声音让周小小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丁点，可看着丈夫那苍白如纸、汗水淋漓的侧脸，心头的巨石依然纹丝不动。

　　他们就这么闷头走着，不知过了多久。

　　时间在地下早就没了概念，只有身体的疲惫和不断透支的体力在提醒他们这段路有多漫长多磨人。

　　管道好像永远走不到头，只有永恒的向下延伸和无边黑暗。

　　就在周小小也快撑不住，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x7毫无预兆地突然刹住脚步，猛地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清晰的“停”手势。

　　整支队伍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山鹰”立刻稳住下盘，微微侧头，耳朵像雷达似的捕捉四周动静。

　　周小小也屏住呼吸，把乐乐搂得更紧，紧张地望向前方。

　　管道前头，依旧黑黢黢一片，好像跟之前没啥两样。

　　但很快，一种极其细微、又不同于他们弄出的任何声响的“嗡嗡”声，从前方的拐弯处隐隐约约飘了过来！

　　那声音弱得很，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头皮发麻的熟悉感——

　　跟之前那些机械蜘蛛运行时发出的高频嗡鸣简直一模一样，就是听着还有点距离！

　　“是……是那些鬼东西？！”

　　周小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难道它们已经搜到这条管道里来了？

　　老陈更是吓得差点喊出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神里全是绝望。

　　x7没吭声。他那双在黑暗里仿佛能视物的蓝眼睛，锐利地扫向前方拐弯处的浓墨。

　　他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在凝神谛听，然后用一种低得几乎只剩气流的嘶嘶声说道：

　　“……两个……侦察单元……巡逻模式……距离……五十米……正在接近。”

　　这判断精准得让人脊背发凉！

　　“后退！找地方躲！”

　　“山鹰”立刻低吼，可环顾四周，这条直筒筒的管道光秃秃的，连个能藏只耗子的凹坑都没有！

　　后退？后头是死胡同！前进？那不是正好撞上巡逻的机械蜘蛛？

　　他们被彻底堵死在这段管道里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把周小小淹没。她看着背上昏迷的丈夫，怀里年幼的儿子，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x7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下巴都快掉下来的举动。

　　他没后退，也没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掩体，而是缓缓抬起了他的右手。

　　手臂肌肉微微绷紧，那身深灰色紧身服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电流般的蓝色纹路一闪而逝，快得叫人疑心眼花。

　　他对着前方拐弯处的黑暗，猛地张开了手掌。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可就在他手掌张开的刹那，前方拐弯处那原本越来越清晰的“嗡嗡”声，嘎——地一停！

　　紧接着，传来两声极其短促的、像电子元件烧糊了的“噼啪”轻响，随后，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嗡嗡”声，彻底歇菜了！

　　管道前方，重新陷入一片坟墓般的死寂。

　　整个过程快得离谱，安静得诡异。

　　x7缓缓放下手，呼吸似乎比刚才急促了一丁点，但眨眼间又恢复了平稳。

　　他转过头，扫了眼身后惊疑不定的众人，那张苍白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抛出一句：

　　“……障碍清除。继续前进。”

　　老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看x7，又瞅瞅前方那片死寂的黑暗，脸上的恐惧更深了，还搅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老天爷……他到底干了啥？隔空就把两只机械蜘蛛弄趴窝了？

　　“山鹰”的眼神变得更深沉、更凝重。

　　他深深瞥了眼x7那只看似平常的手，没多问，只沉沉吐出一个字：“走。”

　　周小小紧紧抱着乐乐，心还在嗓子眼狂蹦。

　　她盯着x7那沉默却无比强大的背影，心里翻腾着后怕，还有一股更复杂难言的滋味。

　　这个神秘的男人，握着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力量和手段。

　　他救了他们，可也像面镜子，照出他们和这个“同伴”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甚至……透着危险的鸿沟。

　　队伍在死寂中再次前进。

　　拐过弯角，周小小借着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亮光，瞥见地上瘫着两个拳头大小的玩意儿——是那机械蜘蛛的残骸！

　　金属外壳上烙着细微的焦痕，原本闪烁的红灯彻底熄灭了。

　　它们无声地躺在那儿，像在诉说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交锋，以及x7深不可测的能耐。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嘴巴闭得更紧了。

　　又向下摸索了十几分钟，管道终于不再陡峭，变得平缓起来。

　　而且，前方似乎透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光！

　　不再是应急灯或指示灯的冷光，而是一种更自然的……灰白色？

　　空气中那股闷死人的、混合着铁锈和灰尘的味儿，好像也被一股微弱的风冲淡了些。

　　风里带着湿气，还有草木腐烂的气息。

　　“快到出口了。”

　　x7言简意赅地甩出一句。这大概是他醒来说得最长的话之一了，语气里藏着点几乎听不出的……轻松？

　　这句话像一针强心剂，猛地扎进每个人疲惫不堪的身体里。

　　周小小精神一振，把乐乐抱得更紧，脚步也快了起来。

　　连昏迷的叶伟，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

　　光线越来越亮，虽然是阴天那种灰蒙蒙的光，但对在绝对黑暗中爬了太久的人来说，简直刺得人眼睛发疼！

　　通道尽头，一个几乎被疯长的藤蔓和杂草完全封死的出口露了出来。

　　那灰白的光，正从叶片的缝隙里顽强地挤进来。

　　清新、带着泥土和植物味道的空气猛地灌入，瞬间冲散了管道里令人作呕的沉闷。

　　周小小贪婪地大口呼吸，鼻子酸得差点掉下泪来。

　　他们……他们真的从那绝望的地下迷宫里爬出来了？！

　　x7率先动手，哗啦一声扯开厚重的藤蔓，矫健地闪身而出。

　　“山鹰”背着叶伟，周小小抱着乐乐，老陈紧随其后，鱼贯钻出洞口。

　　外面，是一片荒废已久的林地，像是某个老旧厂区的边缘地带。

　　杂草疯长，废弃的砖石和生锈的金属垃圾散落一地。

　　远处能看见破败的围墙，更远处，是模糊的城市天际线。

　　天空是铅灰色的，阴沉沉地压着，冰冷的雨丝淅淅沥沥飘落，打在脸上，带来一种久违的、真实的凉意。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可周小小还没来得及把劫后余生的喜悦咂摸出味儿，x7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瞬间冻住了这短暂的松懈：

　　“这里只是临时落脚点，不安全。‘清道夫’的搜索网会覆盖周边所有区域。‘备用安全点’在五公里外，入夜前必须抵达。”

　　五公里！对状态完好的“山鹰”和x7来说，小菜一碟。

　　可对背着昏迷叶伟的“山鹰”、抱着孩子的周小小、还有体力快见底的老陈来说，在冰冷的雨里穿越这片陌生、潜藏着未知危险的废弃厂区，无疑又是一场硬仗。

　　而且，叶伟那样子，能撑到吗？

　　周小小看着趴在“山鹰”背上、被雨水浇透的叶伟。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青白的脸上，在灰白天光下更显脆弱。

　　刚冒头的那点希望火苗，又被沉重的现实狠狠摁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寡言、仿佛只关心任务的x7，却忽然把手伸向了周小小——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板用铝箔包着的东西，看包装像是高能量压缩食品。

　　“给他补充能量。”

　　x7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可那个递出食物的动作，还有那双仿佛永远冰冷的蓝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

　　像是关切？或者说，是基于逻辑判断的“必要援助”？周小小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神秘、强大、像块冰似的男人……居然会在意叶伟需不需要能量？

　　周小小迟疑地接过那板食品，入手冰凉。

　　x7没再言语，转身走到一边，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开始规划路线。

　　雨，还在下。

　　冰冷的雨水顺着周小小的发梢滑落，混合着不听话滚下来的温热泪水。

　　她攥紧手中那板食物，又望向前方那个沉默而强大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希望与危机紧咬，救助与猜疑缠绕。通往“备用安全点”的这条路，注定磕磕绊绊。

　　而x7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http://www.abcsee.cc/42513/27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bcsee.cc。ABC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abcse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