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化敌为友,长远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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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盟誓的约束与互市的红利,如同两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黑石峒这个最具威胁的火药桶。但林霄的视野并未停留于此。他深知,要真正实现“化敌为友”,将暂时的和平转化为长久的和睦,乃至将潜在的威胁转化为发展的助力,必须进行更深层次的耕耘——那就是文化的交流、技术的传播和利益的深度捆绑。

  他想起苏文谦在密报中提到的策略:“对已建立初步联系的黎峒,当加大‘惠’之力度……可择机派遣通晓黎语或由归化黎人担任‘善缘使者’,传授更精良之耕作技艺,助其兴修小型水利,提供医药之援。更可邀峒首子弟,以‘求学’之名,至鹿回头湾习汉话、通算学,潜移默化,促其融合。”

  林霄决定选择与鹿回头湾关系相对融洽、头人符山态度更为开明的“白鹭峒”作为试点。当符昂仍在观望权衡之时,符山已对林霄释放的善意展现出了积极的回应。

  数日后,一支小小的“技术支援”队伍从鹿回头湾出发,前往白鹭峒。队伍由两人组成:一位是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农,姓陈,在江南水乡侍弄了一辈子水稻,精耕细作的经验刻进了骨子里;另一位则是略通医术的归化黎人青年,名叫阿木,其父曾是峒里的草医,他从小耳濡目染,认得不少草药,后来流落汉地又学了些汉医的皮毛。他们携带的“礼物”是几袋经过筛选、颗粒饱满的改良稻种,以及一批治疗常见瘴疠寒热、外伤止血的药材。

  他们的到来受到了白鹭峒的热情接待。符山亲自将他们迎进峒寨。陈老农没有多余的寒暄,在阿木的翻译下,直接请符山带他去查看峒寨附近的水源和土地。很快,他在一条水量充沛的溪流旁,选定了一片坡度平缓、日照充足的坡地。

  “符峒首,此地甚好!”陈老农指着溪流和坡地,比划着,“引水至此,筑埂成田,可种水稻!”他详细解释了如何利用地势开挖引水渠,如何用竹木制作简易水车或戽斗提水,如何夯筑田埂防止渗漏。他亲自示范如何整地、育秧,手把手教黎族汉子们使用带来的铁锄深翻土地,将板结的土壤变得松软。

  “秧苗要这样插,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行距株距要匀称……”他弯腰在刚平整好的水田里,一丝不苟地示范着插秧的动作。黎族汉子们围在一旁,起初有些笨拙地模仿,但在陈老农耐心的指导下,渐渐掌握了要领。他们看着眼前这片被规整得方方正正、注满清水的“水田”,眼中充满了新奇与期待。以往他们只在山间零星的洼地种些山兰稻,如此成规模地开辟水田种植水稻,在白鹭峒还是头一遭。

  与此同时,阿木则在峒寨的空地上摆开了他的“草药摊”。他一边用黎语向围拢过来的妇女和老人讲解几种常见草药的辨识方法——哪种叶子揉碎了可以止血,哪种根茎煮水能退热,哪种花晒干了泡水喝能祛湿。他还现场演示了简单的炮制方法,如切片、晒干、研磨成粉。更让峒民惊喜的是,阿木还带来了几样汉地常用的成药,如治疗痢疾的黄连丸、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他当场为几位身体不适的老人和孩子诊治,或是施以简单的针灸,或是分发对症的药材。他的举动迅速赢得了峒民的好感,尤其是那些饱受疾病困扰的老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这些实实在在的帮助,如同春雨般滋润着白鹭峒。符山看着部众们围着陈老农和阿木认真学习、充满干劲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真切地感受到,这位林知州派来的人,不是来掠夺的,而是真正来帮助他们的。

  然而,林霄的目光看得更远。技术援助是“惠”的体现,但要实现更深层次的融合,必须触及下一代。他精心构思了下一步棋:向符山提出了一个建议——“邀请峒中聪慧少年,至崖州城‘义学’旁听,学习汉话与算数之学。此举非为其他,只为使峒中子弟日后能更好地参与互市,与汉民沟通交易,免受欺诈,亦能通晓官府文告,明晓事理。”他刻意避开了敏感的“质子”字眼,将“求学”的目的包装得极其实用且无害,强调这是为了黎族子弟自身的利益和发展。

  符山听到这个提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犹豫。他明白学习汉文化的重要性,也信任林霄的诚意,但将心爱的儿子送到汉人的城池中去,远离峒寨的庇护,这其中的风险让他难以决断。他召集了几位峒寨长老商议,意见也不统一。

  最终,对林霄建立起的初步信任以及对儿子未来的考量,压倒了内心的担忧。符山挑选了自己年仅十二岁、机灵好学的次子符小峰,作为第一批“留学生”。

  符小峰被阿山带到了崖州城。他没有被安置在戒备森严的州衙或军营,而是进入了一所由苏文谦暗中筹办、设在城内僻静处的“义学”。这所名义上由“乐善乡绅”捐资兴办的学堂,实则是培养未来人才的摇篮。学堂里不仅有流民孩童,也有少数归化的黎族、蛋民子弟。所授课程简单实用:《千字文》识字,基础算学,以及简单的琼州地理风物常识。

  初到学堂的符小峰,如同受惊的小鹿,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好奇。他穿着峒里的衣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学堂的气氛相对宽松,教授的老先生和蔼耐心,同窗的孩子们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恶意。

  在阿木作为翻译和照顾者暂时陪同的帮助下,符小峰很快适应了环境。他对汉字的方块结构感到新奇,对算盘上噼啪作响的珠子充满兴趣。老先生从最简单的数字和称呼教起,鼓励他大胆开口。很快,“先生”、“同学”、“吃饭”、“喝水”这些简单的汉语词汇开始从他口中蹦出。更让他开心的是,学堂里也有几个黎族或蛋民的孩子,大家用夹杂着黎语、汉语和手势的方式,很快玩到了一起。

  林霄偶尔会抽空去学堂看看。他从不以高官身份出现,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外观察。看到符小峰从最初的拘谨沉默,到渐渐融入,眼中闪烁着对新知识的好奇光芒,他心中感到一丝欣慰。

  他特意嘱咐老先生:“对这些黎族、蛋民子弟,务必耐心,以鼓励为主。学问之道,贵在明理致用,而非死记硬背。要让他们感受到汉家文化的包容与实用,切莫使其心生畏惧或抗拒。”他深知,强制的灌输只会适得其反,唯有春风化雨,方能润物无声。

  消息传回白鹭峒,符山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不仅得知儿子安然无恙,更从偶尔托人带的回信中,看到儿子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学会了用算盘算简单的数目,甚至能用简单的汉话与人交流!符山拿着那张写着黎汉两种文字名字的纸片,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眼中闪烁着激动和自豪的光芒。他对林霄和官府的信任度,由此产生了质的飞跃。

  这份信任很快转化为了行动。符山开始主动约束峒寨的部众,告诫他们遵守盟约,莫要轻易越界生事。更关键的一次考验发生在不久后。

  白鹭峒的几个年轻猎手在追捕猎物时,无意中越过了新划的界限,与正在开荒的几名汉民流民发生了口角,双方推搡起来,气氛一度紧张。若在以往,这很可能演变成一场小规模的械斗。但这一次,符山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严厉斥责了自己的族人,并主动找到负责该片区域的汉人里长和州衙小吏,积极配合调解。最终,在他的主持下,双方达成了和解,避免了冲突升级。

  符山的举动,赢得了汉民代表的尊重,也让州衙吏员刮目相看。

  白鹭峒的转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开始向周边峒寨扩散。邻近的青溪峒、黄叶峒等峒寨的头人,私下里向符山打听情况,言语中流露出对“汉人学堂”和“汉人农技”的兴趣。

  一直密切观察着这一切的黑石峒峒首符昂,虽然依旧没有松口送子弟入学,但对白鹭峒的变化却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当雨季来临,瘴疠之气弥漫山林,峒寨中咳嗽发热者增多之时,林霄再次派人给黑石峒送去了一批预防和治疗瘴疠的药材。这一次,符昂没有像初次接受盐布时那样带着倨傲,而是沉默地收下了这份“及时雨”。他虽未多言,但这份沉默本身,已是一种态度的软化。

  不久后,在互市上,细心的人发现,黑石峒的黎人前来交易时,脸上的戾气明显少了,讨价还价时多了几分耐心,甚至偶尔还能用刚学会的简单汉语词汇与汉商交流几句。林霄知道,那层包裹着黑石峒的坚冰,正在和煦的春风与务实的利益交织中,缓慢而坚定地消融。

  趁着这股融冰之势,林霄趁热打铁,向符昂提出了一个更具建设性的合作提议:由官府出面,组织汉黎青壮共同疏浚一条流经双方地界、雨季时常泛滥成灾的小河。林霄强调,此举既能解决水患,保护两岸田地房舍,又能引水灌溉,使更多旱地变为良田,对双方都有大利。

  这一次,面对这个看得见摸得着、且能惠及己方的提议,符昂没有再拒绝。他派出了峒中数十名青壮劳力,在官府小吏和汉民代表的协调下,与汉民流民一起,挥动锄头、铁锹,清理河道淤泥,加固河岸。劳动中,双方汉子们虽然语言交流不多,但共同的目标和挥洒的汗水,无形中拉近了距离。休息时,汉民递上水囊,黎族汉子分享烤熟的野薯,一些简单的黎语、汉语词汇在劳动中互相学习。这条曾经带来灾害的小河,如今成了连接汉黎的又一条纽带。

  黎族事务的初步解决,如同搬开了压在林霄心头的一块巨石,为崖州,更为他苦心经营的鹿回头湾,赢得了极其宝贵的喘息之机和发展空间。他终于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投向关乎生死存亡的核心——鹿回头湾的生存与壮大。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并未完全平息。一日,州同知吴有田拿着一份账目,忧心忡忡地来到林霄的书房禀报。

  “大人,”吴有田将账册呈上,眉头紧锁,“互市开启,黎汉暂安,此乃大人之功。然……州库拨付用于‘惠黎’的那批盐、布、药材,耗用甚巨。府城那边,陈同知已来函询问,言辞间颇有疑虑,问为何今岁安黎所用远超往年定额?下官虽以‘新官上任,安抚生黎,维稳地方,故开销略增’为由搪塞,但恐非长久之计。府库亦有定额,长此以往,恐难以为继啊。”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且……铁器一项,虽只限农具,然州库存铁本就不多,打造农具更需铁料、工匠。如今互市需求日增,州衙自用亦需补充,铁料……已然捉襟见肘了。”

  林霄闻言,放下手中的笔,眉头微蹙。吴有田的担忧切中要害。府库资源有限,不可能无限制地用于“惠黎”。而铁料,更是制约发展的命脉。

  鹿回头湾自身的发展急需大量铁料——打造和修缮农具以开垦更多荒地,制造工具以建设作坊,维护和更新渔船以扩大渔业,甚至……为王弼、俞通源操练的护卫队更新必要的装备。互市的繁荣虽然带来了黎区的特产,但也加剧了对铁制农具的需求。

  开源节流,势在必行。

  他沉吟片刻,安抚吴有田道:“吴同知辛苦了,虑事周详。府城那边,本官自会去信详细说明,陈明利害,安抚生黎乃长治久安之策,些许钱粮耗费,远胜于刀兵之灾。至于铁料短缺……”他目光投向窗外南方无垠的碧海,“确为燃眉之急。开源节流,双管齐下吧。”

  “开源节流?”吴有田不解。

  “节流者,”林霄解释道,“互市所供农具,可推行‘以旧换新’之策。鼓励黎民珍惜使用,旧具损毁,可持旧具至互市,折价少许,换购新具。如此,既可减少铁料消耗,亦能维系互市。开源者……”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目光变得悠远而坚定,“崖州三面环海,坐拥万里海疆,岂能困死于陆路一隅?是时候,把目光投向那片更广阔的深蓝了。”

  他心中的蓝图渐次清晰:黎族关系的缓和,为崖州赢得了相对稳定的陆上环境。互市虽消耗资源,但也提供了获取黎区特产的渠道,这些正是发展所需。然而,要突破资源瓶颈,尤其是获取至关重要的铁料、铜料、硫磺乃至更多的人口和技术,陆路已至极限。唯有大海,蕴藏着无尽的可能。

  他铺开一张简陋的琼州舆图,手指最终点向鹿回头湾所在的那片隐蔽海湾:“吴同知,你看此地。海湾深邃,避风条件上佳,沿岸有浅滩亦有深水区。本官欲在此筹建一座船厂。”

  “船厂?”吴有田吃了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大人,这……州府水师战船自有广州府大厂修造,民间造船小坊多在文昌、琼山。崖州地僻民贫,既无良匠,亦无巨木,如何建得船厂?且所费钱粮……”

  “事在人为。”林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文昌、琼山乃至闽浙的船匠老师傅,重金可聘!至于巨木……”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手指划过舆图上连绵的绿色,“琼州雨林,参天古木众多,材质坚韧,正是造船良材。本官已与符昂、符山等几位黎族峒首达成默契,凡所需木材,可按市价公平交易,或以其所需之盐、铁、布帛交换。符昂峒首虽桀骜,但对能换来实实在在好处的交易,想必不会拒绝。此其一。”

  他的手指在图上向南移动,指向那片浩瀚的海洋:“其二,南洋诸国,物产丰饶。苏禄之苏木、香料,占城之稻米,暹罗之硬木、铁料,乃至天方之奇珍,皆我所需!组建商队,扬帆出海,以崖州椰干、珍珠、玳瑁、葛布乃至黎族藤编器物,换取外洋之物,此乃破局之关键!唯有海贸,方能盘活全局,解我资源之困!”

  吴有田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位年轻知州的念头一个比一个大胆,简直异想天开:“大人,这……海上风高浪急,变幻莫测,更有海盗横行无忌!商队出海,风险莫测啊!十船出去,能回五六已是万幸!”

  “风险与机遇并存。”林霄目光灼灼,仿佛已看到巨帆破浪的景象,“琼州孤悬海外,困守陆路,终是死局。唯通海路,方能盘活全局,觅得生机!船厂为基,商队为用。先造能抗风浪之中型海船,再招募敢闯敢拼、熟悉海况之舵手水手。至于海盗……”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暗道:“王弼、俞通源两位将军操练的水上健儿,也该拉出去,见见风浪,练练胆魄了!商队之护卫,便是他们初试锋芒之时!”

  夜色如墨,悄然笼罩了鹿回头湾。白日里的喧嚣渐渐平息,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低沉而永恒的轰鸣。新建的了望台上,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值守的护卫警惕地巡视着漆黑的山林与泛着微光的海面,身影被拉得忽长忽短。

  林霄与王弼、俞通源、驼爷、苏文谦等人再次立于海湾旁那处熟悉的高坡。海风带着咸腥与凉意,吹动着他们的衣袍。

  “黎族之事,暂告一段落。”林霄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总结着最近的成果,“符昂虽未全然归心,但互市已开,边界已定,更有白鹭峒珠玉在前。只要我等守信重诺,持续以‘惠’相待,假以时日,黑石峒乃至更多峒寨,亦非铁板一块。琼州陆上,可望暂得安宁。”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而充满力量:“然此间安宁,如同沙上城堡,根基未稳。朝廷目光如炬,海疆风波诡谲。欲真正立住脚跟,图存发展,为追随我等的兄弟姊妹谋一长久生路,必须——向海图强!”

  他手臂一挥,坚定地指向海湾深处那片被夜色笼罩的滩涂:“船厂选址已定,就在东侧那片背风临水之地!明日,便召集所有工匠、青壮,清理场地,搭建工棚!所需大木,”他看向苏文谦,“由苏老负责,通过互市渠道,向符山、符昂等峒首公平采购,价格务求公允,运输务必稳妥,切不可再生事端,坏了来之不易的和气!”

  “大人放心,老朽定当办妥!”苏文谦拱手领命,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

  “驼爷!”林霄看向那位精干的老者,“招募船匠之事,需加紧!文昌、琼山、福建,甚至江浙,只要是有真本事的老师傅,携家带口亦无妨!重金礼聘,许以厚利,务必请来!此乃船厂之根基!”

  “得令!”驼爷抱拳,声音洪亮,“老汉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给大人网罗些好手来!”

  “王将军、俞将军!”林霄的目光落在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身上,“船厂兴造非一日之功。在此期间,水手训练不可有一日懈怠!新式帆索如何操控更省力快捷?近海航行如何辨识风信、规避暗礁?乃至……遭遇小股海盗袭扰,如何结阵抗敌、如何追击歼敌?需反复操练,精益求精!待商队首航,其护卫重任,便是你等初试锋芒之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王弼、俞通源闻言,眼中顿时燃起久违的炽热战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纵横江河的岁月,齐声应诺:“大人放心!末将等必不负所托!定叫儿郎们练出个样子来!”

  “至于商队组建,”林霄最后看向苏文谦,“船未成,人先备。苏老,从流民、蛋民及青壮中,挑选机敏胆大、通晓水性、略识风信者,先行集中训练。货品清单,除本地椰干、珍珠、玳瑁、葛布外,黎峒的藤器、山兰米、山草药、兽皮等特色物产,亦可纳入,打出琼州特色。目标航线,”他手指向南,“先通占城、安南等近海航线,换回稻米、药材、优质木材,乃至……生铁!”

  一条清晰的链条在林霄脑海中浮现:从黎峒山林获取优质木材,在船厂打造坚固海船,组建商队扬帆出海,换回生存与发展不可或缺的物资,这是打破琼州困局、为崖州,更是为鹿回头湾和自己闯出一条生路的唯一途径。风险巨大,回报亦可能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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