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锁链核心

　　冰冷的绝望如同舱室深处的海水，瞬间攫住了阿吉和云梦谣。身后，那团蠕动着的、散发着粘稠恶意的黑色怪物正从管道缺口处汹涌而入，几点幽绿的磷火在浑浊中疯狂闪烁，如同催命的符咒。前方，是那扇厚重、锈蚀、不知能否开启的圆形密封门，那是他们理论上唯一的生路。

　　“转动阀门！”阿吉朝云梦谣吼道，声音在水下显得有些失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率先扑到那扇低矮的密封门前，双手死死抓住那个直径足有半米的巨大轮盘式阀门。阀门通体由黄铜铸造，但早已被氧化成一种暗沉的、近乎黑色的深绿，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钙化物和锈垢，入手冰冷刺骨，且滑不留手。

　　云梦谣立刻游到另一边，与阿吉形成夹角，同样用尽力气扳动阀门。两人脚蹬着舱壁凹凸不平的表面，腰部发力，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手臂之上。

　　“嘎吱——嘎吱——”

　　阀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纹丝不动！仿佛已经与门框锈死成了一个整体！仅仅是尝试转动，反震的力量就让他们手臂发麻。

　　而身后，那“沙沙”声已经近在咫尺！强光手电不用回头，仅凭余光就能看到那团不断膨胀、蠕动的黑色阴影正迅速弥漫过来，所过之处，连海水都似乎变得更加粘稠、黑暗！那几点幽绿磷火带着一种冰冷的“注视感”，牢牢锁定着他们的后背，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寒意顺着脊椎向上蔓延！

　　“用力！！”阿吉目眦欲裂，额角青筋暴起，潜水服下的肌肉块块虬结。他知道，一旦被那东西追上，后果不堪设想！那绝非物理攻击能够解决的存在！

　　云梦谣咬紧牙关，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咯咯声，她将身体几乎完全挂在阀门上，双脚离地，借助全身的重量和水的浮力向下压！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崩裂声响起！并非阀门转动，而是轮盘边缘一块锈蚀严重的部位被他们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掰断了！但这一下，似乎也松动了一些东西！

　　“有希望！再来！”阿吉精神一振，调整姿势，再次发力！

　　“嘎吱……嘎……吱……”

　　这一次，轮盘终于发出了一声沉重无比、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呻吟，极其缓慢地、带着仿佛要碎裂般的震颤，移动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格，但那沉重的阻力确实被打破了！

　　然而，就在这争取到的一丝希望出现的瞬间，阿吉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那一直静静悬浮在舱室中央、被无数黑色锁链缠绕束缚的诡异核心，似乎……动了一下！

　　不是随着水流的自然晃动，而是一种极其轻微、却带着明确意图的……悸动！

　　仿佛一个沉睡百年的古老存在，被外界的喧嚣和力量的波动所惊扰，即将苏醒！

　　与此同时，一直萦绕在耳边的、那令人心烦意乱的颠倒咒文声，音调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锐、急促，充满了某种狂乱的意味！这声音不再仅仅是干扰心神，更像是一种……警报，或者……召唤？

　　阿吉心头狂震，一股比面对身后黑色怪物更加浓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他。他强忍着不去看那核心，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阀门上。

　　“快！再快一点！”他嘶吼着，与云梦谣一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地转动着沉重的轮盘。

　　“嘎吱！嘎吱！嘎吱——！”

　　轮盘转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快！每转动一格，都伴随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和崩落的锈屑。门框边缘的密封橡胶早已老化成粉末，海水开始从逐渐扩大的门缝中渗入，发出“嘶嘶”的声响。

　　身后的“沙沙”声已经近在耳畔！那团黑色怪物几乎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脚蹼！冰冷的、粘稠的触感隔着潜水服传来，让人汗毛倒竖！

　　“开了！！”云梦谣尖叫一声！

　　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重的“哐当”巨响，轮盘终于旋转到了尽头！门框内部传来一连串机括松脱的撞击声！

　　阿吉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内一拉！

　　“轰隆！！”

　　厚重的圆形密封门带着巨大的水压，向内猛地荡开，撞在内部的舱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出现在眼前！门后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空间，一股陈腐、带着浓重霉味和奇异腥气的空气（或者说，是残留的气体）扑面而来！

　　“进去！”阿吉一把将云梦谣推向门内，自己则猛地转身，面对那几乎已经扑到面前的黑色怪物！

　　那东西已经完全展现在强光手电之下！它根本没有固定的形态，就像是一大团活着的、不断翻滚蠕动的漆黑原油，表面布满了令人作呕的、不断开合吸吮的微小孔洞，那几点幽绿的磷火深嵌在其内部，如同恶毒的眼睛！它张开了——如果那能称之为“嘴”的话——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幻形状的黑色空洞，朝着阿吉当头罩下！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仿佛要将他连同周围的海水一起吞噬！

　　阿吉甚至能闻到那黑洞中散发出的、如同万年墓穴深处般的死寂与腐朽之气！

　　千钧一发之际，阿吉没有选择硬抗，而是猛地向侧面一蹬舱壁，身体如同游鱼般滑开，同时反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潜水刀，狠狠刺向那团黑色怪物！

　　刀锋毫无阻碍地没入其中，仿佛刺入了一团粘稠的烂泥，没有任何实体受力的感觉！但那怪物发出一阵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尖锐嘶鸣，被刺中的部位剧烈翻腾，那扑向阿吉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趁此机会，阿吉身体一缩，紧跟着云梦谣，闪电般窜入了刚刚打开的密封门内！

　　“关门！！”他嘶声大喊。

　　云梦谣反应极快， inside the new space, she grabbed the inner side of the heavy door and pushed with all her ght. 阿吉也从内部抓住门上的把手，两人合力，顶着外面那黑色怪物疯狂的冲击和粘稠身体的挤压，奋力将沉重的密封门再次推上！

　　“咣！！”

　　门扉合拢，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恐怖暂时隔绝。门外传来沉闷的、如同重锤敲击般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那怪物显然不肯罢休。

　　但门，终究是关上了。

　　两人瘫倒在门后的黑暗中，背靠着冰冷湿滑的舱壁，大口地喘着气， regtor 的呼吸声急促得如同风箱。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依旧紧绷的神经交织在一起。

　　阿吉抬起强光手电，扫视着这个新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狭窄的隔离舱，或者说是通往更深处的一个中转站。空间不大，墙壁上挂着几套早已烂成碎布的、式样古老的水手服，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生锈的工具。

　　而他的目光，很快被隔离舱另一头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里，并非另一扇密封门，而是一个……向下延伸的、黑洞洞的竖井入口。井口边缘光滑，似乎经常有东西上下。一股微弱的、带着奇异腥甜的气流，正从竖井下方缓缓涌上来。

　　同时，那一直未曾停歇的颠倒咒文声，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响亮，仿佛源头……就在这竖井之下！

　　阿吉和云梦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与更深的惊悸。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竖井之下，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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