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怪物？奥特曼？

　　剧痛撕裂了每一个细胞，仿佛被强行塞进一个灼热、蠕动的血肉熔炉——这不是重生，是酷刑的开端。

　　奥特曼的意识从混沌深渊中挣脱，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栋倾塌的写字楼顶端。50米高的沉重躯体压垮了本就脆弱的钢筋结构，碎玻璃和混凝土渣簌簌砸落在他布满暗红筋络的背上。他试图撑起身体，右臂却传来筋腱撕裂的脆响。

　　低头望去，皮肤下猩红的血肉像活物般翻涌、搏动，本该是银白流光的完美肌理，此刻暴露出盘虬的血管，在微弱而不祥的红光里突突跳动。

　　“呃啊……”喉间滚出低沉的、带着血肉摩擦杂音的轰鸣。

　　昏迷前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炸开，科学特搜队（SSSp）基地刺耳的警报声。

　　早田进队员坚毅的面容，手指扣动贝塔魔棒的瞬间！

　　银白色的巨人与黑黄色的恶魔在大楼之间互相对峙。

　　那恐怖的低语声还不断的徘徊在“初代”的耳边。

　　“嘟嘟嘟……芝顿……”

　　在科特队队员们不可置信的眼神，那象征无敌的身姿倒下了。

　　这些属于初代奥特曼、属于早田进的地球记忆如此鲜明，如同昨日。

　　然而，所有的画面都被一层粘稠的血色浸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揉捏、拼接。他记得自己曾是光之巨人，是秩序的守护者，是“奥特曼”……可眼前这具散发着诡异红光、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着痛苦与排斥的躯体，更像是一个失控的、未完成的畸形造物。

　　硝烟混合着海水的咸腥涌入他异常敏锐的感官。

　　奥特曼转动着沉重的脖颈，视野扫过那满目疮痍的城市:边缘的海岸线泛着死寂的灰绿，断裂的防波堤像巨兽的残骸，海浪卷着破碎的船体零件拍打着废墟。

　　内陆，曾经高耸的摩天大楼如同被啃噬过的巨骨，歪斜地插在焦土之上。铅灰色的天幕沉重地压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倾塌将残存的一切彻底埋葬。

　　人类的哭喊与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时而被建筑轰然倒塌的巨响无情掐灭，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呜——嗷！！！”

　　一声穿透云层、饱含毁灭欲望的咆哮撕裂空气，震得废墟簌簌发抖。奥特曼猛地转头，心脏（或者说，体内那个模拟心脏的核心器官）骤然紧缩！

　　只见海湾大桥的残骸在巨力下崩解，浑浊的海水中，一个庞大而狰狞的身影破浪而出！

　　百慕拉！

　　这头在记忆中与“早田进”和“奥特曼”纠缠过的宿敌，此刻的模样却让他心头一寒。

　　流线型的躯干覆盖着深青近黑的厚重鳞甲，背脊上两排锯齿状的骨刺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湿漉漉的表皮在阴沉天光下反射着令人作呕的黏腻光泽。

　　它长着标志性的鳄吻，獠牙间滴落的涎水砸在桥面，立刻腾起刺鼻的白烟——腐蚀性更强了！

　　更诡异的是，它脖颈两侧裂开了数道鳃缝，随着呼吸开合，喷出带着浓烈铁锈与腐烂气息的浊气。

　　琥珀色的竖瞳冰冷地扫视着城市，巨大的尾鳍只是随意一甩，便将旁边一栋尚有生息的居民楼拦腰抽断！

　　轰隆巨响中，烟尘冲天而起。

　　奥特曼超人般的视力捕捉到一座正在倒塌的楼体，中间的阳台上那一闪而逝的绝望。

　　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徒劳地挥手，瞬间被崩塌的混凝土吞噬。

　　更近的十字路口，一辆鲜黄色的校车被掀翻的油罐车卡住，车身被飞溅的碎石砸得坑洼变形。几个惊恐的孩子正扒着扭曲的车门哭喊，小手徒劳地拍打着强化玻璃。

　　而那头变异百慕拉，正缓缓调转庞大的身躯，粗壮的尾鳍在地面犁出深沟，目标明确地朝着那辆动弹不得的校车逼近！

　　“不准伤害他们——！！”

　　奥特曼的嘶吼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他喉部的部分血肉组织，声音里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杂音。

　　那些根植于“早田进”记忆深处的、属于“奥特曼”的守护本能，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在神经回路里轰然炸开！

　　这指令比肌肉骨骼的剧痛更加灼热，更加不容抗拒！

　　他踉跄着，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迈出了沉重的第一步！50米高的身躯每一次落脚都引发局部地震，碎裂的骨骼在体内摩擦、呻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但他的视线，如同最坚固的锁链，死死咬住了那辆承载着幼小生命的校车。

　　百慕拉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猛地扭过狰狞的头颅。当它琥珀色的竖瞳聚焦在奥特曼身上时，喉咙里竟发出一串低沉而充满讥讽的呼噜声！在这个变异怪兽眼中，眼前这个所谓的“光之巨人”浑身流淌着不祥的暗红光泽，轮廓模糊扭曲，皮肤下血肉翻涌，散发着衰败与痛苦的气息，与记忆中那个银辉闪耀、威严神圣的身影天差地别——这分明是一个可悲的残次品，一个失败的仿冒者！

　　奥特曼在距离百慕拉仅五百米处停下，胸腔剧烈起伏，如同破损的风箱。

　　变异百慕拉的身上有着浓烈海腥、腐臭的气味，冲击着他敏感的感官。

　　记忆中，“光”的力量足以轻松应对这样的敌人，但此刻一种源自于这具血肉之躯深处的、令人绝望的虚弱感遏制了他。

　　更诡异的是，一种强烈的仿佛要吞噬内脏的饥饿感从腹腔（如果那里算腹腔的话）传来，像是有无数只手在疯狂撕扯！

　　但他不能退，一步也不能！

　　百慕拉失去了戏谑的耐心。

　　它猛地弓起覆盖着厚重鳞甲的脊背，后肢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像一颗出膛的攻城巨锤，裹挟着腥咸的飓风，朝着奥特曼的胸口狠狠撞来！

　　奥特曼想侧身闪避，左臂却传来肌肉纤维寸寸崩断的剧痛，动作停滞了致命的一瞬。

　　“咚！！！”

　　沉闷如巨鼓擂响的撞击声炸开！坚硬的鳄吻结结实实地撞在奥特曼的肋骨位置！

　　奥特曼被这股巨力撞得连连倒退，后背狠狠砸进半栋摇摇欲坠的写字楼。

　　碎石瓦砾瞬间淹没了他的小腿。

　　胸口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滚烫的碎玻璃。

　　他低头看向被撞击处，肋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内凹陷，皮肤被撕裂下方暗红色的血肉正疯狂地蠕动着试图修复创伤。

　　一股粘稠、散发着微光的暗红色液体从伤口处涌出，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汇集成一小片刺目的血洼。

　　“额——！！！”

　　愤怒、痛苦与不屈的咆哮从奥特曼的胸腔迸发，盖过了骨骼的呻吟。

　　他看着百慕拉再次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寒光在齿间闪烁，而校车就在那巨口阴影的笼罩之下！

　　孩子们的哭声穿透烟尘，像烧红的钢针扎进他的意识深处。

　　那些破碎却鲜活的记忆再次翻涌：

　　科特队基地里，孩子们围着早田好奇又崇拜的眼神……

　　胜利后，街道上人们劫后余生的笑容和欢呼……

　　那时的“光”，从未让这些纯真的脸庞染上如此深刻的恐惧！

　　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并非源于这具痛苦的血肉之躯，而是从那些被守护的记忆、从那个名为“奥特曼”的意志深处轰然爆发！

　　他猛地挺直了伤痕累累的脊梁！任凭断裂的骨骼在动作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50米高，由痛苦的血肉构成的身躯，在这片末日的废墟之上昂然矗立。

　　尽管每一寸组织都在尖啸着抗议，但那双在烟尘中燃烧的眼眸里，升腾起的却是纯粹而炽烈的火焰——那是属于英雄的火焰，不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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