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往生集市与“熟人”再现

　　接下来的几天，客栈出乎意料地平静。钱掌柜没再安排叶凡去处理那些高危任务，只是让他做些日常杂务。叶凡乐得清闲，白天干活，晚上就研究那些坏账卷宗，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自身、关于“彼岸之钥”的线索，可惜再无类似之前的惊人发现。

　　这一日，叶凡刚把大堂地板拖完第三遍（钱掌柜声称有贵客将至，需保持光洁如新），钱掌柜就晃悠过来，丢给他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子。

　　“小哥，闲着也是闲着，去趟‘往生集市’，帮客栈采购点东西。”钱掌柜说着，又递过来一张写满歪扭字迹的清单，“清单上的东西，能买多少买多少，钱不够就记账，记客栈头上。”

　　叶凡接过袋子和清单，入手一沉。那布袋子看着不起眼，却是一件低级储物法器，里面空间不大，堆着些零散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晶体，看样子就是这里的“货币”了。再看清单，上面写的都是些“三途河水三斤”、“彼岸花花瓣一两”、“怨灵结晶十颗”之类的阴间特产。

　　“往生集市？在哪儿？”叶凡好奇，这鬼地方还有集市？

　　“出门，沿河往下游走五里，看到一堆飘着鬼火的白骨幡就到了。”钱掌柜摆摆手，“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晚饭…哦不对，是别耽误了干活。”

　　叶凡嘴角抽了抽，收起袋子和清单，走出了客栈大门。

　　沿着昏黄死寂的河流向下游走去，两岸依旧是永恒的迷雾和扭曲的枯影。走了约莫五里地，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河滩上支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摊位。有的就是一块破布铺地，有的则是用白骨搭成的架子，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口漂浮在半空的棺材。摊主和来往的“顾客”更是千奇百怪：有飘忽不定的魂体，有嘎吱作响的骷髅，有笼罩在阴影里的神秘客，甚至还有一些散发着腐臭气息、勉强维持人形的尸傀。

　　空中漂浮着幽幽的鬼火，提供着微弱的光亮，各种窃窃私语、讨价还价、乃至争吵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热闹的氛围。这就是往生集市。

　　叶凡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这片群魔乱舞之地。他这大活人的生者气息一出现，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那些魂体、骷髅纷纷侧目，有的好奇，有的贪婪，有的则带着明显的排斥。

　　叶凡紧了紧手中的幽冥粪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开始按照清单采购。

　　“老板，三途河水怎么卖？”

　　“三斤？用‘魂晶’付？十颗下品魂晶。”

　　“这么贵？！”

　　“爱买买，不买滚！别挡着老子做生意！”一个只剩下半边脑袋的尸傀摊主不耐烦地吼道。

　　叶凡忍着不适，开始一家家问价、砍价。过程极其不顺利，这些“摊主”一个比一个脾气古怪，有的根本不通人言，只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有的则故意抬价，试图坑他这个“生面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将钱掌柜给的“预算”花光，他才勉强买齐了清单上大部分东西，只剩下最后一样——“纯净的月光苔藓”怎么也找不到。

　　据说这种苔藓只生长在特定阴脉交汇、且能接收到微弱月华的地方，颇为稀有。

　　就在叶凡几乎要放弃，准备回去挨钱掌柜唠叨时，他的目光扫过集市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摊主全身都笼罩在一件宽大的、带着兜帽的黑色斗篷里，看不清面容。摊位上只零零散摆放着几样东西，其中一株散发着柔和清冷微光、如同玉石般的苔藓，赫然就是“纯净的月光苔藓”！

　　叶凡心中一喜，连忙走过去。

　　“老板，这月光苔藓怎么卖？”他指着那株苔藓问道。

　　那黑袍摊主缓缓抬起头，兜帽下是一片阴影，只有两点微弱的白光如同眼睛般闪烁了一下。一个沙哑、低沉，却让叶凡感觉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响起：

　　“此物…不卖。”

　　叶凡一愣：“不卖？那你摆出来干嘛？”

　　“以此物…换一消息。”黑袍摊主的声音毫无波澜。

　　“什么消息？”

　　黑袍摊主微微前倾身子，那两点白光似乎穿透兜帽，落在了叶凡的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告诉我…‘巡雷’…如今…在何处？”

　　叶凡心中剧震！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幽冥粪叉！

　　巡雷！这是他前世仙尊的尊号！这个神秘的摊主，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特意在此等他？！

　　他是谁？！是敌是友？！

　　叶凡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故意露出一丝茫然：“巡雷？什么巡雷？没听说过。老板你找错人了吧？我就是个跑腿打杂的。”

　　那黑袍摊主静静地“看”着叶凡，兜帽下的阴影仿佛能吞噬光线。过了好几秒，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是么…”

　　“那便…作罢。”

　　说完，他竟不再理会叶凡，重新低下头，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那株月光苔藓依旧静静地躺在摊位上，散发着清冷的光晕。

　　叶凡心中疑云密布，却不敢再多停留。他深深地看了那黑袍摊主一眼，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在脑子里，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诡异的摊位，乃至整个往生集市。

　　直到走出很远，回到相对“熟悉”的客栈附近，叶凡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那个黑袍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巡雷”？他找自己是想做什么？是前世故人？还是…当年的敌人？

　　一个个疑问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心头。

　　他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暗鸦之誓】戒指，又摸了摸怀里那块沉寂的【仲裁契约残片】，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从过去与现在，同时向他笼罩而来。

　　回到客栈，叶凡将采购的东西交给钱掌柜，唯独略过了月光苔藓和那黑袍摊主的事情。

　　钱掌柜清点着物品，小眼睛眯了眯，似乎察觉到了叶凡的心神不宁，但并没有多问，只是嘟囔了一句：“月光苔藓没买到啊…算了，也不是什么紧要东西。”

　　叶凡回到他那狭小的杂物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往生客栈，看似是一个混乱中立的安全港，但这里接触到的信息和人物，却一个比一个危险和神秘。

　　净教、污秽之神、骸骨收税官、仲裁之桥内部的派系、神秘的墨菲斯及其家族、还有今天这个知晓他前世身份的黑袍人…

　　叶凡揉了揉眉心，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但眼底深处，却有一簇火苗在跳动。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地待下去了。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必须主动去探寻真相，必须…在这诸天万界的债务与阴谋漩涡中，杀出一条生路！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堆散发着霉味的往生馒头，咬了咬牙。

　　“妈的，先从…想办法把这玩意儿换成能下咽的食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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