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钱掌柜的“提点”与新的“工作安排”

　　自往生集市归来，叶凡心中便压了一块巨石。那个神秘黑袍摊主的话语，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对方不仅知道“巡雷”之名，更是精准地在往生集市等他，这绝非巧合。

　　他在客栈里行事更加谨慎，除了必要的杂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杂物间里，要么尝试修炼恢复灵力，要么就研究那堆坏账卷宗，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然而，修为进展缓慢，卷宗里也再未发现与自身直接相关的重要信息。

　　幽冥粪叉似乎因为上次斩断古神怨债消耗过大，也变得有些黯淡，需要时间温养。唯有秽源珠，在消化了之前吞噬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能量后，似乎又壮大了一圈，颜色愈发混沌难辨，偶尔蠕动能感觉到内部蕴含着不稳定的力量，但依旧是个靠不住的赔钱货。

　　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日子过了几天，钱掌柜再次找上了他。

　　这次，钱掌柜没让他去干活，而是把他叫到了后院那口冒着黑色火焰的“业火灶”旁边。灶膛里火焰无声燃烧，扭曲着周围的空气，散发出灼热与冰冷交织的诡异气息。

　　“小哥，这几天…心思挺重啊？”钱掌柜揣着手，眯着眼看着跳动的黑色火焰，状似随意地问道。

　　叶凡心中凛然，知道这胖子看似不着调，实则眼毒得很。他含糊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诸天万界太复杂，有点迷茫。”

　　“迷茫？嘿嘿。”钱掌柜笑了笑，转过身，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是不是在集市上，碰到什么‘熟人’了？”

　　叶凡瞳孔微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钱掌柜也不追问，自顾自地说道：“往生客栈，开在生死边界，规则缝隙，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有想往生的，有想逃债的，有想找人的，也有…单纯想来搅混水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凡：“你身上麻烦不小，牵扯的因果更是大得吓人。想靠躲，是躲不掉的。”

　　叶凡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钱掌柜，那我该如何？”

　　“如何？”钱掌柜嗤笑一声，“你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见习仲裁者，还能如何？当然是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还清债务，提升权限啊！”

　　他指了指那业火灶：“看见没？这灶里的火，烧的是诸天万界的‘业力’和‘执念’。客栈里处理不了的棘手玩意儿，大多都扔这里烧了。但有些东西，烧不干净，反而会滋生出更麻烦的玩意儿。”

　　他又指了指远处那堵不断发出叹息的墙壁：“还有那‘叹息之墙’，你以为只是结实的垃圾堆？那里面镇压着无数破产、违约、乃至试图挑战‘仲裁之桥’规则的失败者的残余意志！怨气冲天！”

　　“咱们这客栈，说白了，就是个诸天万界的‘债务及风险资产处理中心’兼‘临时收容所’。”钱掌柜总结道，“在这里，你看到的每一件奇葩事，接触到的每一个怪胎，背后可能都连着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一笔纠缠不清的烂账。”

　　叶凡若有所思。钱掌柜这是在点醒他，往生客栈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信息源和力量场？他之前的注意力大多放在坏账卷宗上，却忽略了客栈本身的环境和这些“设施”？

　　“多谢钱掌柜提点。”叶凡诚心道。

　　“谢什么，我也就是看你小子还算顺眼，多说了两句。”钱掌柜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市侩模样，“不过光知道没用，得实践。所以，我给你找了个新活儿。”

　　叶凡顿时警惕起来：“什么活儿？”他可没忘记之前“加固封印”的惊险。

　　“放心，这次没那么刺激。”钱掌柜从怀里掏出一把看起来锈迹斑斑、钥匙齿都磨平了的古怪钥匙，递给叶凡，“客栈地下，有个废弃多年的‘旧契约库’，里面堆满了更古老、更没人要的坏账契约和关联物。年头太久，很多契约之力都消散或变异了，但也保不齐有什么漏网之鱼，或者…变异出什么危险的玩意儿。”

　　“你的任务，就是定期下去巡视一圈，检查一下有没有异常。如果有小麻烦，就顺手清理了；如果感觉搞不定，就立刻上来报告。”钱掌柜说得轻描淡写，“这工作枯燥是枯燥了点，但胜在安全…呃，相对安全。而且，那里残留的古老契约气息，对你温养那块破铁片（指仲裁契约残片）和熟悉仲裁者力量，应该有点好处。”

　　叶凡接过那把冰凉刺骨的钥匙，感觉这绝不是什么好差事。废弃契约库？听着就跟鬼屋探险似的。

　　“怎么？不敢？”钱掌柜激将道。

　　“有什么不敢的！”叶凡哼了一声，将钥匙收起，“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吧。”钱掌柜指了指后院一个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毫不起眼的铁盖，“入口就在那儿，自己下去吧。记住，量力而行，别死下面了，我还得找人顶你的杂役班。”

　　叶凡：“……”

　　他不再多言，走到那铁盖前，用力将其拉开。一股混合着陈腐纸张、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的冷风从下方吹出，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一条陡峭向下的石阶，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中。

　　叶凡深吸一口气，握紧幽冥粪叉，迈步踏入了其中。

　　石阶漫长而潮湿，墙壁上凝结着露珠。越往下走，光线越暗，温度越低，那股古老的、混杂着无数违约与怨念的契约气息也越发浓郁。

　　怀里的秽源珠似乎对这种环境很适应，甚至有些活跃，微微散发着混沌的光芒，驱散了一小部分寒意和黑暗。而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在接近底部时，竟然微微震动起来，与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

　　终于，他踏上了平地。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仿佛没有尽头的地下空间。一排排望不到边的、用某种暗沉金属打造的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堆满了各种材质、各种形态的卷宗、契约石板、甚至是一些被封存在透明晶体中的奇异物品。

　　大部分书架和物品都蒙着厚厚的灰尘，许多卷宗已经破损、字迹模糊，有些契约石板更是布满了裂纹，失去了所有灵光。空气中弥漫着死寂与衰败的气息。

　　这里，就是往生客栈的“旧契约库”，一个被时光遗忘的、承载着无数失败与违约的坟墓。

　　叶凡打起精神，开始沿着书架间的通道缓缓巡视。他不敢大意，神识尽量外放，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常。

　　起初一切正常，只有死寂和灰尘。但当他走到库房深处时，突然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指甲刮擦硬物的声音。

　　“嚓…嚓…嚓…”

　　声音来自前方一个拐角后。

　　叶凡屏住呼吸，握紧粪叉，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拐过弯，他看到在一个布满裂纹的契约石板上，趴着一只…通体由无数细密、扭曲的黑色文字构成的…蜘蛛？

　　那文字蜘蛛似乎正在啃食着石板上一段残留的、散发着微弱怨念的契约条款，发出“嚓嚓”的声响。它感受到叶凡的靠近，猛地抬起头——如果那算头的话——那由文字构成的“面部”，浮现出一个极其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发出无声的嘶嚎！

　　紧接着，周围书架上，更多类似的文字蜘蛛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蜈蚣，有的像壁虎，但无一例外都是由破碎的契约文字和怨念构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叶凡心中一沉。

　　看来，这旧契约库的“小麻烦”，已经自己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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